幽州,辽西郡拐子坡是一个边城小镇,驻军五百,和所有的边城一样,四周是土石垒砌的城防,城内居民大约有五千,一部分是原住民,一部分是边军家属,内附的胡人还有一定数量的冲边罪犯。和内地的小镇相比,拐子坡充斥着肮脏、混乱和血腥。
今日从南城门徐徐进入数十名骑士,藏青的长袍包裹着全身,长袍下鼓鼓囊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下覆盖的肯定是武器、铠甲。
一行人满面风沙,显然是远道而来,为首的是两个少年,虎躯猿臂、鹰顾四方、架兵刃、挎箭壶,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再看那些护卫,凶神恶煞、眉目间杀气毕露,明显个个手上都有几条人命,这也叫那些打两个少年注意的人暂时偃旗息鼓,开始揣测这些人的来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小太,你看这里的边军如何?”
两个少年正是从北海都昌来此的王东和太史慈,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遇到险峻之地就要住上几天,互相探讨用兵之道,遇到当地名流也要登门拜访结交一番,平日里遇到劫匪路霸自不在话下,一来一去,浪费的时日多了,竟走了月余才赶到辽西。
对王东的称呼,太史慈早已麻木,听问到自己,想了一下答道:“原本以为我都昌营应为天下一等一的强兵,可见到这边军,才知天外有天,我大汉边军全部在边疆就地招募,这些边民从出生就不停的和胡人争斗,凶悍早已融入他们的骨子里,这一点郡国兵就差的太远,我都昌营虽说也经历过黄巾大战,但对上边军只有利用我们擅长的军阵,严防死守可保不败。”
说完太史慈又看看王东身后的亲卫接着说道:“大人亲卫,精兵百炼,骑术精湛当世无双,不在此列。”
王东的亲卫骑兵和徐清一样在都昌营一直是个谜,这些人虽说也和其他军士一个马勺吃饭,平时充愣打诨没什么两样,可隐隐约还是叫其他人感到有些不同,就是这些人对王东军令的执行度简直令人发指。
像太史慈等人平日训练难免会偷奸耍滑,全副武装跑操少跑个一两圈等等,可这些人却不这样,叫跑五十圈,绝不跑四十九,忠诚的往若一条狗。至于来历?徐清还好说,自打王东出现就跟在身边,可那二十亲卫骑兵就像平地里冒出来的一般,和王东的出现一样的诡异,无迹可寻。
王东的来历也成了困扰这许多人的心头大事。
王东不知道,此时的太史慈会想这么多,点头说:“你说的对,都昌营还差上一些,黄巾贼都是一些乱民,肚子都吃不饱,打赢他们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对付诸胡,咱们欠缺的就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狠劲,看样这次幽州之行,咱们是来对了,还未落脚就先上了一课。”
到达拐子坡,王东没有急于进入塞外,没有准备的人贸然进入草原跟去送死没什么区别,不说遍地的马贼,就是在草原上迷路也足以葬送他们七十口人。
没有去投宿客栈,在城墙脚下寻了一处开阔地,依托城墙把营帐扎了起来。一切还没有收拾妥当,拐子坡的守军就来人了。
守军来的是一个都伯,身穿扎甲,腰垮环首刀,三十岁上下,额头上斜斜的一道刀疤,身后带着十数名步卒,城墙上有一批弓箭手也在悄悄的靠近。
那都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走上前来。
“你们中,谁是领头的?”
王东示意手下继续干活,对着都伯回答道:“是我!”
都伯看这几十号人,进退颇有法度,营帐扎的也是中规中矩,其中透着浓浓的军人习气,对王东这些人的来历,他也不禁的琢磨起来,见王东走出来,他打量了对方一眼问:“你们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去干什么?”
王东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位军爷一口气问这么多,叫我如何回答?这是我等的路引证明,有都昌县令大印,我等具是县中良家子,此来幽州,一来是历练、二是贩些毛皮,”
都伯接过路引仔细核对无误后,语气和缓了许多:“原来是王公子,贩卖毛皮是正经生意,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铁器、铁矿是朝廷禁运的物品,可不要叫兄弟们难做,另外为了安全,城墙脚下是不准驻扎的,还请诸位收拾妥当,我为你们寻一处合适的空地。”
这也是防范居心叵测的人破坏城墙,王东想通这事叹道又学一招,立即招呼人把撑起的帐篷重新收了起来,跟随那都伯去新的营地。
由于是边境来往商贩众多,有汉人、有胡人还有一两个金发碧眼的西域人,客栈房屋有限,所以除了商队首领外,其他随从都驻扎在一处开阔地里,不仅节省钱粮,也顺便看管货物,各商队都会拿出自己少量的商品交易,以衡量自己商品在各地的价值,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小型集市。
来往塞外的商队都有自己的护卫队,持刀弯弓具是亡命之徒,若有机会杀人越货也绝不会手软,这叫王东、太史慈越发的小心起来,暗中交代部下打起精神。再看市场四周立着四座吊楼,上有军士来往巡视,想来拐子坡的驻军也不放心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
可能王东一行人的衣着太过鲜亮,不像在草原上讨生活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引来他人的主意。营帐刚刚扎好,就迎来了拜访的人。
“在下河间卢炯,来此经营些杂货生意,不知有什么可以为公子效劳的吗?”
王东虽说年幼,可身上已经带有许些官威,察言观色是商人本分,所以卢炯很快就察觉到王东身份非富即贵。
“卢兄请进,我姓王名东字子升,青州都昌人士,此次出来是受命外出历练,接触家族生意,头一次来这塞外,初来乍到还请卢兄多多提携。”
在卢炯看来王东定是世家子弟无疑,否则不会有这种不居于人下的气度,也不会有如此精干的护卫,听王东言语以后会致力于塞外商业,凭借世家的底蕴定然会崭露头角。卢炯于王东结交的心思愈发的强烈起来。
“提携不敢当,在下常年奔波在塞外,对各族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也愿和王兄弟分享一下。”
往北出幽州便是乌桓、鲜卑等胡人势力。
东汉中期,乌桓族其中一个头领率领族人内迁,被获准定居在幽州几个郡附近,并且负责招揽其他乌桓人前来投靠,就此开始,其他乌桓人逐渐加入内迁行列,汉朝国土之外的乌桓人很多都内迁进来了。这些内迁的乌桓后来在幽州逐渐发展出三个大据点,即辽西国附近的辽西乌桓,上谷郡附近的上谷乌桓,以及辽东国附近的辽东乌桓,一般统称为三郡乌桓。内迁的乌桓人尽管曾经长期受到汉朝的庇护,但是并没有真正感谢过汉朝给予他们的帮助,三郡乌桓实力最强大,经常带领其他各个小的内迁部落参与抢劫郡县,甚至勾结叛党发动叛乱。但是由于东汉末期帝国统治力衰退,根本无力顾及这些乌桓人的胡作非为,所以他们相当肆无忌惮。
当然,乌桓也不都是这样,内迁的乌桓人之中,也有很大一部分被汉朝征为士兵,他们一般都驻扎在幽州的各处边防,零散的被编制在很多部队中,时常会被派遣抵抗乌桓或鲜卑人的入侵。因此可以这样说,在这个时期,乌桓族还仍然处于极度零散的分裂状态,一部分留守塞外故土,后来融入到鲜卑族之中,另一部分内迁,零散分布于幽州的各郡县,有的跟别人抢汉朝,有的跟别人保护汉朝。
鲜卑的情况比乌桓好很多,北匈奴没落后,鲜卑占据了原来匈奴的故地,乌桓内迁后,鲜卑又占有了他们的土地,鲜卑族因此而逐渐强盛,不久之后,鲜卑就出现了一位雄才伟略的君主——檀石槐。他统一了鲜卑原来零散的各部落,把鲜卑的实力推向顶峰。檀石槐死后,他儿子和连率领的鲜卑又一度陷入了半分裂状态,这才使的这时的大汉没有遭到鲜卑大规模的入侵,但抢劫、破坏却时有发生而且比乌桓人更加的大胆,更加的残暴,是边军最大的对手,双方小股士兵遭遇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关于鲜卑族,王东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游牧部落曾经在历史上强盛一时,最辉煌的时候是在南北朝的时候在北方的土地上建立了数个国家,即使到了隋唐,鲜卑族依然有着非常的影响力。中国历史上第一支有记载,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兵也是有鲜卑族建立起来了,可以说从此往后一两百年,鲜卑族是汉人最大的外来威胁。
好在在三国时期控制幽州的,不论是公孙瓒、袁绍还是后来的曹操对外族的态度都非常的强硬,尤其是曹操,对草原部落实行高压政策,凭借强大的军事逼迫的诸胡不敢有二心,而且每战都会召集大量的胡人士兵,这使得曹军骑兵天下无双,也进一步削减了胡族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