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青走在偌大的王府花园里,看着那一扇扇房门紧闭的精美的厢房,心里很是忐忑,她害怕看见陆川突然从里面押出,被慕天瑾下令处死,或者被押往那不见天日的大牢里。
虽然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但心里还是隐隐存在一丝希望,也许,慕天瑾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了他呢?想到这里,她又苦笑了一下,自己在慕天瑾心里什么也不是,又会有什么面子呢?
前面一座弯弯的小桥如彩虹般静卧在湖面上,与水中的倒影合成一体,随波轻漾。湖边,那些新栽上的翠竹,在秋日的阳光下,渐渐泛出一抹淡淡的青色,显示着新生的活力。
看来慕天瑾是极爱竹子的,这片翠绿色的竹子,延绵成了一小片竹林,在柔软的风中,轻轻地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从竹丛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幽怨中带着一丝伤感,柳若青循声望去,一个蓝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不远处的竹丛里。
她迟疑了一下,刚想从原路返回。
“姑娘只身在王府里走动,想必是王爷的客人,只是在如此美景里,脸上却不见笑容,看来是个有心事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暖而又随和。
柳若青只得上前几步,见一身穿蓝色衣衫的中年女子正坐在雕花镂空木椅上,对着这片竹子在宣纸上细细地描着,旁边一个石凳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
白皙纤细的手优雅地握着手中细细的毛笔,一副浓淡相宜的泼墨竹图这在她的皓腕下生动起来。
“小女贸然在府中走动,想不到打扰了姑姑,还望姑姑见谅。”
“嗯。”直到她轻轻地收住了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眼里含着笑意,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既然在这里与姑娘相遇,你我也是有缘的,我看姑娘长相柔美,身段婀娜,必是画中之人,烦请姑娘在这里多站一会,容我把姑娘画进我的画里来,姑娘不会介意吧?”
“小女愿听从姑姑的安排。”柳若青悄然打量了一眼,见她肤如凝脂,凤目微挑,眉宇间透出一股精明的神色,举止从容随意,气质甚是高贵。
她并不美,或者她的美已经隐在流失的岁月里了!
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出现在慕天瑾的府上呢?她会是谁呢?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才轻轻地把笔放在满是墨汁的砚台之上,展颜一笑,小心地吹着画上的墨迹。
柳若青低头一看,自己果然惟妙惟肖地站在一抹墨竹下,连腕上的玉镯也画得异常逼真,不禁赞道:“姑姑画功果然了得,只是小女远不及这画中人这么美。”
“姑娘自谦了,其实画中美人远不及真人生动!”她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我是宜亲王的姨娘,也算是府上的管事,既然姑娘是府上的客人,请随我到房中休息片刻,宜王府可没有把客人晾在一边的规矩,这瑾儿是越发不懂事了。”
柳若青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求人如吞三尺剑,何况这次求的一条人命,受这点冷落算什么呢?
几个丫鬟走来,小心地收走了她刚刚画好的画。
两人走出竹林,她引着柳若青刚刚走上小桥,忽然从对面桥下跑上来一个老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颤颤巍巍的婆子,吵吵闹闹地向她们跑来,那老妇人踮着三寸金莲,还跑的挺快,她一下子抱住柳若青,大声叫道:“大水,发大水了,姑娘还不快跑?”
那两个婆子看见她俩,忙躬身行礼,有些理亏地说道:“见过夫人,今天老夫人有些不太清醒。”
那蓝衣妇人见那她拉着柳若青不肯松开,忙上前拉住她,笑道:“婶娘,你看水都退下了,没事了啊。”
接着,她像哄孩子似的把老妇人搂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有玲珑在,婶娘还怕什么呢,水都退了!”
那老妇人渐渐安静下来,柳若青见她慢慢松开了自己的衣角,满是皱纹的脸上密密挤满了世间的沧桑和深深的悲凄,松弛的眼睑无力地挂在曾经顾盼生姿的双眼下,黯然失色的头发绾成的流云髻上别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纯金凤簪,似乎在无声地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这时,那两个婆子才走了上来,把那老妇人小心地从桥上扶了下去。
玲珑无奈地笑了笑,对柳若青说:“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府也不例外。让姑娘见笑了。”
“怎么会呢。”柳若青轻声答道,心想,这慕天瑾的府上还真是热闹。
只是这么长时间了,慕天瑾却一直没有露面,柳若青心里暗暗着急,那玲珑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姑娘是不是有事想见王爷?”
“嗯,实不相瞒,小女确实有事想见王爷。”
“今天怕是见不着了,听管家说王爷回来不一会就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让我招待一下姑娘。”玲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那王爷带回来的那些人呢?”柳若青大吃一惊,急急问道,这个慕天瑾还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明明知道自己一直悬在这里,此时却不声不响地走了,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王爷带回来那些人也都带走了,这里毕竟是王府,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玲珑见她一脸惊讶地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小女就告辞了。”柳若青的心像是跌进了无底深渊般的飘渺无力,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
“姑娘不是要见王爷吗?怎么说走就走。”玲珑在她身后喊着。
柳若青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大门口,那管家一见她,忙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小姐,王爷吩咐,留小姐用完膳再把小姐送回府上的。”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回去了。”柳若青边说边向外走去。
“小姐请留步,小的这就派马车送小姐回去。”那管家在她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