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往船头走,哪知道,船底不知突然撞到了什么,一阵剧烈的摇晃。
“扑通!”
一声闷响传来。
“没事吧?”
关切地看着怀里的女孩,见女孩的眼中隐约的有水珠抖动,映着这莲塘月色,显得光彩流离。
不过是船体突然摇晃没站稳而已,又没落水,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哭了?
皱了皱眉,问:“怎么哭了?”
“谁哭了?”挣脱了对方的怀抱,走到船头,仰着头,吸了吸鼻子。
等情绪平复了一些,就低下头,寻着船桨。
“糟了!”
“怎么了?”
指了指湖水,说:“刚才船摇的太厉害,浆掉下去了。”
“啊?”
春桃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这回可回不去了!”
“反正是在自家园子,总会有人来的。”坐到小丫头身边,出言安慰。
春桃撇了撇嘴,“可不是么,您是这府里最大的爷,不见了当然有人找,我可是沾您的光,托您的福呢!”
这丫头,怎么还在生气!女人还真是种讲不通道理的生物。
叹了口气,劝道:“你还是为了亢武的事情在生我的气么?那事的确是我想的不周全,我以为他会晚一些才下手,没想到还是让你受惊了,抱歉。”
“你不让去书房送夜宵,就是因为他?”
“嗯。”
转过头,看着曹芷君的眼睛,问:“你想保护我?”
糟糕,自己可不想惹上这个女人!
那里知道,还没等曹芷君出言辩解,那小妮子突然发了威。
跳起来,叉着腰朝曹芷君吼道:“就你这么个泥菩萨,还想保护我?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武将世家的少爷,他跑来这根本就不是玩儿,那是真刀真枪地想杀你!你不是挺会做生意的么,怎么到了事关到自己的性命,就这么马虎!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无所谓地笑了笑,“是我对不起他的哥哥姐姐,他怨我、恨我、杀我,也是应该。”
酒劲突然上涌,春桃一时站立不稳,又坐了回去,小声问:“你真的跟…跟那件事有关?”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不管怎样,事情都是出自曹府,有关无关,我这曹家的家主都是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劳神去寻根究底呢?”
说什么呢?云里雾里的一长串。
不愧是做生意的奸商,说话都跟新闻联播似的,长篇累赘的一长串,粗一听,说的全是大事,细一想,好像又都不是什么事。
真让人不舒坦!
想好好揣摩这话里的意思,结果倒是把自己搞得头晕脑胀,算了,也不一定非得在他这找答案。
摆摆手,说:“这一页先翻过去,姑且就算你一时疏忽,让我受惊好了,回头想着补给我些精神损失费就是了。”
精神损失费,这什么东西?
还没等问,那醉酒的小妮子又把脸伸到了自己面前。
“我问你,当初李奶奶让我进府,你为什么反对?”晃了晃脑袋,说,“不对不对,是当初李奶奶让我进入,你为什么不反对?”
这两个完全相反的问句把曹芷君也弄得有些发懵,面有难色地问:“我到底是该‘反对’还是‘不反对’?”
“你凭什么反对?不对,你凭什么不反对?也不对…”春桃拼命挠了挠自己的头皮,可越着急,脑子就越晕,到了最后,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忽听得岸上一阵的脚步嘈杂、人声鼎沸。
朝岸上看了看,自语道:“这是怎么了,这般地忙乱?”
正巧见那边远远跑来一个小厮,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原本飞跑的小厮识得是老爷的声音,忙止住脚步,四顾寻找。
“我在船上。”曹芷君道。
小厮手搭莲蓬,朝这边细望,待看清船上之人,赶忙跪下:“丰儿参见老爷。”
“起来吧,先帮我把船拉到岸上。”
“是。”
待船靠了岸,曹芷君站起身,一边下船一边问,“府里出了什么事,这般吵闹。”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说:“奴才该死,奴才都忘了这身上还有差呢!”
“什么差事?”
“老爷不知?”小厮满脸焦急,“大小姐不好了。”
“什么?”抓着小厮的衣领,问,“到底怎么回事?”
“详细的小的也不知,太太只说让小的尽速出府,去寻郎中。”
松开小厮,“既如此,你快去办你的差吧。”
“那老爷您…”
“我过去看看,你快些去。”顿了顿,又说,“今日中秋,城里的药铺恐怕都不会开门,你出门不要耽搁,就直接去沈家找沈老爷吧。”
“是。”说完,小厮就匆匆跑了。
见小厮走了,曹芷君也要朝三太太那边赶,哪知道,刚要迈步,却发现自己衣袍的下摆不知被什么东西给钩住了。
回过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那喝醉了的小丫头此刻正歪倒在船边,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
怎么把她给忘了。
四顾看了看,一时也叫不到人,叹了口气,费力地掰开对方的手,把衣服抽了出来。整了整衣衫,又弯下腰,小心地把小丫头抱了起来。
少女的身体轻飘飘的,抱起来倒也不费力。
看着睡得正香的小丫头,摇了摇头。
上一次这丫头晕倒,是李奶奶要求自己把她抱回去,这一次又是形势所迫,怎么就总也躲不开这丫头呢?
抱着春桃一路来到三姨太的住处,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哭声叫声连成一片。
进了院子,将春桃交到一个老嬷嬷手里,说:“好生照看四太太。”说完,就进了门。
只见屋内更是一团混乱,三姨太玲珑跪在床榻前,哭得撕心裂肺,一旁大太太、萱嫂子带着一众的丫鬟婆子也在哭天抹泪。
皱了皱眉,朗声问:“到底是怎么了?”
众位女眷这才发现曹芷君的存在,除了三太太仍旧哭泣不止,都上前依序见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对大太太说,“究竟是怎么了?”
“原因还不知道,咱们妯娌间正赏着月,就听到玲珑房里的丫头来报,说大小姐有些不好。我们放心不下,就想过来瞧瞧,那知,就这般严重了。”大太太说完,就开始用手绢擦拭眼角。
曹芷君走上前,看了眼榻上的孩子,眉头拧得更紧。
“老爷…”三太太发现了曹芷君,气若游丝地说,“老爷,你可要救救这孩子,这孩子可是我的命呐。”
“你放心。”回过头又问,“伺候大小姐的丫头是哪个?”
“是我。”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答道。
“你说说,大小姐发病前后都是如何?”
小丫头低头想了想,说:“回…回老爷,大小姐晚饭前还好好儿的,还说等会儿要去赏月亮。用过饭后,奴婢就要去给大小姐端药,可还没走出院门,就听见大小姐在里面大声哭闹。等…等奴婢赶进来,就见着大小姐已倒在了榻上,只浑身哆嗦着不出声了。奴…奴婢害怕,就让老嬷嬷去药庐找值班的郎中,自己就去请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