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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四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锦妃的手指看向一处。
锦妃的笑容是极美的,声音也是极甜的,但她的玩笑,未免开得也太太太——太大了吧!
狐狸眼表情微凝,李菀愣住,李大脸刷地一下,已经黑了半边。
“阿菀,你还在那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公主既然盛情相邀,你还不肯赏脸么?”锦妃眼眸微转,飞快地看了一眼程碧媛忽然发白的脸色,瞪着角落里的瘦小身影冷声道。
形势忽变,如今是骑虎难下!
即便是藏着躲着,也挡不住有心人的惦记。
李菀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目不斜视地走到了中央,朝着太子秦峥跪了下来,声音稚嫩而有些颤抖:“太子爷吉祥,锦妃娘娘吉祥。”
“你——抬起脸来——”秦峥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瘦小身影。
秦玥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跪在中央的瘦小身影,双唇微启,居然有些颤抖起来。
闻言,李菀从善如流地抬起头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张黑乎乎的小脸,暴露在月光之下。
纵然今夜月色朦胧,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纵然李菀已经梳洗打扮干净,可是那张小脸上,任是较寻常女子要黝黑许多,仿佛总也洗不干净。
“额——”众人心中微惊。
李菀这张小脸上,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镶嵌了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给她平凡的五官,增添上了一些灵动。
此刻她的眼神,正好奇地打量着秦玥骤变的脸色。
“怎——怎么不是她,怎么会这样?”秦玥紧紧地抿着唇,见李菀眼神扫来,匆匆别开了脸,心中却是大失所望。
程碧媛初见她瘦弱的身影,已觉得有些不对,如今亲见是一张陌生面容,只是同名罢了,暗自松了口气。
“是你?!”秦峥一见那张黑乎乎的小脸,前日的印象又回到了脑海中,不由得脱口而出。
“真是奴婢。”李菀复又低头细声细语肯定道。
扑哧一声,狐狸眼忙用扇子挡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容貌、身形、气度,通通都与记忆中的李菀风马牛不相及,我这是疯了,才会一见到舞蹈和听到名字,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李菀了,秦玥的心中,越发苦涩起来。
“锦妃说适才的舞蹈,是你所创?”秦峥有些不相信地开口问道。
“这——”李菀不由得迟疑了起来,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怎么办,如果当众承认了,势必会大出风头,那么这张平庸的容貌,很快就会被有心之人发现端倪,可要是不承认,无疑是间接在指责锦妃说谎,这样做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一个随从的记名妹子和太子府受宠的嫔妃,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即明。
当下李菀硬着头皮回道:“禀太子,此舞确是阿菀所创!”
人群中,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投射在李菀身上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
“不,我不信!”秦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望着李菀,斩钉截铁开口道。
李菀吃了一惊,忘了掩饰自己看向秦玥的眼神,当众拆自己台,要置自己于危险之地的,不是程碧媛,也不是锦妃,偏偏是秦玥!——李菀不由得恼怒起来,秦玥啊秦玥,前世我已经为你的选择而葬送了性命,今生仇还未报,疑团还未查明,就要死在你的怀疑上么?
好在,秦峥念在李大的份上,并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葛,当即和事佬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将此舞何名,缘何所创,与秦王殿下一一交代清楚。”
事到如今,为了自己的小命,豁出去了。
李菀抬起头,表情真挚,暗地里头皮发麻,声音有些悠远道:“此舞原名惊鸿,乃是奴婢在旅途中遇到一位姐姐,听她所述,有感而作,寓意是再有一天重逢,期待自己与对方,如霞光过目,永不相忘之意!”
锦妃倚在秦玥的怀中,闻言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了。
秦玥身姿不稳,忽然一个踉跄,差点碰翻了桌上的酒杯。
程碧媛眼疾手快,不着痕迹地伸手,抄起桌上摇摇欲坠的酒杯,凑到唇边,轻轻地饮下一口,她微微低着头,一双如水般的眼眸却是波涛暗涌。
“哈哈,好一个惊鸿,好一个霞光过目,永不相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剔透——来人哪,赏!”秦峥咀嚼着李菀方才的话,心情愉悦,搂着锦妃慷慨打赏。
“奴婢谢太子爷赏赐。”李菀忙不迭地伸手接过赏赐,退了下来。
身后,几道目光交错,仍如箭在芒,紧紧相随。
“啧啧——想不到你这小妮子倒有几分才智,居然能够想出惊鸿这个舞蹈的名字,还编得出缘由,果然是不容小觑啊。”狐狸眼扇子一张一合,因着李菀安然无恙地回来,模样似有几分真开心。
“你还说,我都快要吓死了,如今我这一双脚,还是软的,感觉踏在地上,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晕乎乎的。”李菀捂住心口,惊魂甫定的模样。
宴席之中发生的一切,早已尽数被李大收进眼中,他原本就打算,如果李菀真的搞不定,他会挺身而出,将她保下,但此刻她真的安然无恙回来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高兴,此刻李大沉着一张俊脸,目光自李菀的黑乎乎的脸庞上扫过,不只是一次觉得了,这个小女孩身上,果然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