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络手机响起振动时,她很惊讶谁会给自己打电话,掏出手机瞧了一眼……大抵是显示屏太旧,又或者夕阳太过刺眼,她竟然没看清,怕对方等的急了会挂掉,便顺手接通了放到耳边。
没等她说“你好”,话筒里已经传来楚慕华清冷的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往右转三十米。”
苏络眯着眼,看到了车流中的楚慕华黑色的奥迪Q5。如果不是他滑下车窗,面色阴郁的望着她,她根本不会想到在这偌大而又狭隘、空虚而又挤满了人的尘世间,她与他会有怎样的牵连。
这种感觉如此诡异,就像她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蹬的不是自己的鞋,不过是站在别人的目光下,感受着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那种尴尬。
天色已经黑沉,阳光躲在被层楼遮蔽的西山后面,初冬的风有些凉,大抵是这气氛惹的祸,苏络觉得无比的悲伤。
她竟只是愣愣的站在那和楚慕华对望,眼睛里酸涩的像是被强行塞了一把盐。人生如此绝望,她如此孤独,就算是从前和楚清琦有着美好婚姻的假象,她也一直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有那么一个人,不经意的,在她最凄凉最孤单的时候,默契的在攘攘人群中与她不期而遇。也许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此生最想要的温度,让她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也许是覆顶的毁灭,将她带离这个世界,让她一了百了。
或者,仅仅一个眼神,让她明白,她不是这世间微不足道的一粒凡尘也好。
毫无预警的,苏络泪落如雨。她不是被楚慕华感动的,她是被自己臆想的这种假象刺激的。越是冷,越是孤单,越是脆弱,越是猝不及防的容易感慨。
楚慕华被苏络的眼泪稳稳的击中。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知道脑子里有一根弦嗡的一声,心脏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了一下,酸疼酸疼的。
他右手发颤,就落在档柄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弃车不顾,下去把苏络拎到跟前来,看清她到底是不是在哭,问她一声到底在哭什么。
车后响起车主急促的笛声,把他唤回了人世中。他紧紧的握着档柄,抿了下唇,无声的在眼神中加大了力度,施加于车外不远处的苏络,希望她能有这份自觉,别再做无谓的耽搁了。
苏络接收到了他的催促。
她迅速的低头,用手背抹了下满脸的泪,自嘲的想:她又不是十八岁的无知少女,怎么还会有这样一颗易感的心。站在这人潮纷涌的街头,不是一道风景,而是一道羁绊,从她身边过往的人,要么行色匆匆,冷漠无情,要么就是满怀八卦之心,把她当成神经病一样的人。
因此略略收拾,便快步走了过来,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绿灯亮起,楚慕华后面的车急不可耐的鸣笛催促着,催的人心里发烦。
苏络是急性子,很能理解别人的着急,因此见楚慕华在后车镜里不悦的望着自己却不起动车子,不由的愕然道:“你怎么还不快走?”
楚慕华只吐出两个字:“前面。”
苏络顿了一顿,只得乖乖下车换到副驾驶的位子,不情不愿的在心里腹诽着:“有病啊,你,坐前面坐后面有什么区别?”
苏络没问楚慕华要去哪儿。
因此当车子拐上主路,一直向北的时候,苏络有点怔,及至看清他拐进了自己所住小区那条辅路时,还有点心跳。再等他熟练的进了对面的别墅区,心是落下去了,可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她脑子里涌上来许许多多的想法。她隐隐的猜到了楚慕华要做什么,所以她不愿意他去她的住处,就像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不要把男人带回自己的住处,否则不论将来想起什么,满屋子都是记忆,那滋味并不好受。
他如此识趣,她很庆幸,但一想到一路之隔,他和她就是天壤之别,这种不愤不甘还真特么的讽刺。她再努力一辈子,只怕也买不起对面别墅的一平米,可楚慕华任事不干,却照样开的起豪车住得起别墅。
苏络不想庸人自扰,她竭力的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越想,羞愧、自惭、卑微、耻辱,越是更深的扎进她的心底。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够坚强,这会儿就更禁不起一扎再扎。她只能想,交换么,公平么,起码他会信守承诺让她见到凯凯和越越。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了,承蒙他看得起,那她就换吧。
因此一路上她都混混沌沌的。天色越来越黑,车子开进地库,苏络一直都低着头。当电梯升起,直到别墅入口时,苏络才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楚慕华没开灯,将苏络推进门,反身就把她压到了门上。苏络没吭声也没动,任凭楚慕华不怎么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脖颈。
不知道楚慕华从哪拿来一条黑绸,迅捷的蒙上了苏络的眼睛。眼前一片没有希望的黑暗,苏络彻底的陷进了自暴自弃的境地。
楚慕华的手指温热,在她胸衣里挤进去揉搓着她胸前的两枚红缨。陌生又熟悉的情潮涌上来,苏络身子有点发软。
楚慕华敏锐的感知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他轻笑一声,俯在苏络耳边道:“这就着急了?”
苏络羞耻的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给楚慕华一个耳光。可她知道不论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稍减她的耻辱。她不能不承认,到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饱尝人事,对欲望不仅不抵触甚至还很渴望。离婚之后痛苦之一便是独守空房,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从前她和楚清琦还算和谐,平均一周两次,他和她是最普通的夫妻。
猛的戒了荤,她于理智上再冷静,可还是架不住夜里那阵阵恼人的欲望冲击着啮蚀着摧毁着她的神经。
楚慕华的话再难听,其实也不过是直白了一些罢了。她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再反抗推辞,也只落个“矫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