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八皇女遇刺!”易萌听罢猛地站起身来。桌前的人自称西瑶的贴身侍卫石雨,易萌手中还拿着她带来的八皇女的玉佩,是真的无疑。
“回王爷,八殿下要奴婢请王爷立刻前去共商大计。”不等她说完,易萌的身形便掠出门外,留她一人惊异地半跪在房中。
西瑶遇刺的地方离王府很近,以易萌的诡异的身法很快便到了那家茶楼前。此时已有侍卫在楼前围了好几层。
“西瑶!”易萌不顾周围的侍卫,直接冲到西瑶身前将她抓住,“你没事吧!”
见是易萌,西瑶忙身手阻止刚反应过来就急速靠近的侍卫,“尚舞?你怎么来了?”
易萌看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是你的侍卫……”突然眼露疑惑,随即闪一丝精光,“你的侍卫可有问题?”
西瑶也很快明白过来,“有人叫你过来的?”
易萌点头,“她自称你的侍卫石雨,还拿着你的玉佩。”说着将手中之物递过。
西瑶仔细看了玉佩,脸色一变,环顾左右,又叫过另一侍女耳语一番。露出嘲讽的笑,“那人确是我的贴身侍婢石雨,没想到竟已为他人所用。”
易萌看她眼底的愤怒与痛心,心道大概那石雨原是她十分信任的人,被这样的人背叛的确让人失望。却听西瑶又道:“尚舞,这次你可大意了。那人肯用这么特殊的棋子来试探你,定然是很在意你的立场。这下你在明就是我这方的人了。”
易萌淡然一笑,“知道了又如何?你没事就行了。不管别人以为我是那方的人,我都只会做分内的事。”
西瑶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错,关心则乱,不管她会站在哪一方,只要有对自己的这份情意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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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欲结金兰,但看松柏林。经霜不堕地,岁寒无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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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殿下,刚才那奴隶的主子来问,她是否能将自己的人带走了。”一名侍卫行礼后道。
“奴隶?”易萌顺着西瑶的目光看去,一个衣缕褴杉的少年披头散发地迎立风中,脸被遮住看不真切。最显眼的是他肩头处的一个大窟窿,正不停地往外冒着血,衣服湿了一大片。
“对了,尚舞,你的王府离这里比较近,能不能帮我带他去疗伤?他刚刚替我挡了刺客一剑,伤得挺重的。”西瑶解释道。
易萌点头,看来刚才还真有些危险,又看了看远处站着的这个人的主子,“给他些钱把卖身契买来吧。”
西瑶轻易便允了,“那是当然。”
易萌看着那少年肩上的血洞突然一阵心惊。不是没见过受重伤的人,只是这人连伤口都不捂,背挺得笔直,给人的感觉……
总之,她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但她刚才救了西瑶,救冲这一点她救不会丢下他不管。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看了看他的伤口,索性将他环住,施展轻功飞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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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少年交给大惊小怪的异月,易萌又换了一身衣服。
派人叫了自己的私人大夫去给少年治伤,又吩咐汐洛带人前去伺候着,并强调了一定要礼遇他。她直觉那一定是个骄傲的人。
做好了这些,易萌又策马前往西瑶的府邸,虽然先前没去过,但问后觉得挺好找的,便一人独自去了。这一次是明着叫人带进去的,想来最迟今晚,朝中大臣都会知道静王急匆匆地来见八皇女,连个侍卫都没带。
至于女皇那边,哼,恐怕现在就已经知道了吧。那个女人可是她在这里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虽然自己并未与她交锋,了解也甚少,但也能感觉到她手段非凡。
侍女一声通报,西瑶立刻迎了出来,“直接进来不就得了,还通报什么!”西瑶嗔怪地将她拉入房中。易萌但笑不语。
桌案前,一人背对而立,听到她们进来,转过了身露出一张平凡的青年男子的脸。
“尚舞,这位是李苍,我的幕僚。”西瑶向易萌介绍着。
李苍朝易萌拱手施礼:“见过静王。”
易萌随西瑶走到桌边,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来。疑惑间点头,“李先生有礼了。”
三人只谈这次西瑶遇刺之事,易萌只想知道她将平安无事便告辞了,西瑶又托李苍将她送出。
“既有这样一重身份,又何必要来当我的影子呢?”易萌目不斜视,问的却是一旁的李苍。
步子一顿,“静王爷……”
“我不是在试探你。”易萌出声打断。
话说到这份上,哥舒也明白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不再敷衍,“如果你同意了,我就不再做这些事了。”
易萌叹一口气,“你真能放下吗?先前花了不少功夫吧。”看西瑶的态度就知他的地位不低,这种感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
哥舒沉默。这些年来做的事多是他不想做的,但他还是要做,就算是她同意了,他也不能真的像一个影子一样随时在她左右。她说得很清楚了,让他无言以对。
易萌见他停住了脚步,只一手拍了他的肩,道一声:“你自己多保重了。”也没有问他究竟是哪一方的,这种事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考虑到他的安全,她也不希望他说。至于西瑶,她会尽力保她平安。
待哥舒再看她时,她已策马远去,徒留一地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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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怎么样了?”出于程序化,易萌虽忙着挑出一些公文来看,还是叫过异月询问。
异月的神色有些复杂,“大夫已经看过了,虽然伤得深,但只要定时服药,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汐洛领了命伺候他在岚筠阁休息。”说话间期待地看着易萌,希望她能说出些内幕来。
易萌了然,“想必你也该听到风声了,八皇女遇刺,我带回来那个人替她挡了一剑。”
异月听罢露出忧色,“八皇女遇刺可不是小事,难道局面稳不住了?再则那个奴隶怎么会刚好替八皇女挡了剑?”
这些易萌不是没想过,所以她才会翻这些公文,希望能寻出些蛛丝马迹,如果能看出女皇的态度,她就可以决定是否动用无影楼的势力了。想想她这个楼主做得还真失败,动自己楼中的人办事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至于那个奴隶她倒还未深想。这年头被随意牺牲的人多得是了,在不知当时是如何场面的情况下,她甚至不排除是西瑶随手拉过一个人替自己挡了一下,毕竟在把人交给她时,西瑶看那奴隶的表情无异。
唔,人心复杂。
异月看着易萌微皱起眉一副思索的样子,心里着实不希望她再为这些麻烦事忧心了。但北王爷走前曾嘱咐她,主子年纪尚小还需历练,凡事定要多加留心。咬牙道:“主子,北王爷留下了话,叫主子尽管放手去干!”
易萌看着异月视死如归的小脸忍俊不禁,一只手拍过她的脑袋,“干什么干啊?你主子我又不是要去干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中思量一番才又道,“一来母亲才走没多久,定然还未脱控,我不能至她与爹爹于险境;再者现在形势还算稳定,我亦不能贸然出手,否则易出于被动之势,反遭牵制。所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另外,无影楼照常运作,它应该始终都是相助女皇的。”
异月点头,觉得主子跟北王爷还真像,一样的冷静果决。不过不同的是,北王爷行事最顾及王妃和主子,而主子……别人不知,她却清楚得很,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自己主子都是清心寡欲的,从没有什么能真的上她的心。所以北王爷走前才会说那样的话吧!只是不知这对主子究竟是好还是坏?
迟疑了一会儿,异月又道:“那么那个奴隶……”
“先把他安置在岚筠阁里吧,等伤好了再说。你若是不放心,平日派人多留心就行了。”易萌平淡地说。唔,派个影卫监视一段时间倒也不错。
“那汐洛……”异月又急着问。
易萌略沉吟,“汐洛他,可靠吗?”
谁知异月听罢猛然跪下,“月儿敢担保,汐洛绝对忠于主子!”
易萌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既是这样,那个人就先拜托他照顾了。”
“为什么?”异月不解地抬头。
易萌早收起了那笑,“放心。”仅两个字便让异月不再问。
主子总又自己的主意,能问时挑时间问,不能问时最好不要问,这才是生存之道。
易萌知道异月是个聪明人,虽然自己把她当妹妹看,但也不会忘了她们真正的关系。有些东西还是维持原样的好,否则说不定哪天会更麻烦。
此事说定,异月又想起另一件事,不知是不是应该趁此时说了。
易萌看异月要说不说的样子,示意她有话就讲。
“主子,汐洛替他梳洗后月儿也去看过,他长得可真是……”
“长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易萌纳闷地看着她。
忆及那人的容貌,异月突然激动起来,“他长得可真好看,连王妃也……唔,跟王妃差不多!”
易萌一愣。真有那么好看的人吗?异月因为尊卑观念一向不拿伊祁暝与别的人相比,听她的语气,那人比伊祁暝还好看?
前世她见过的帅哥不少,各种类型的都有,伊祁暝偏向漫画美少年一类,但即使是从总体上来说也是很出色的。她不是不相信,而是有些好奇比伊祁暝还好看的人长什么样子了。
其实想想今世她倒见了几个个性帅哥了。伊祁暝、萧晚奈、哥舒沧流、北辰邪煞,还有安陵即墨都各有千秋,不知道被她带回来的那个又是什么类型的?
唔,联想中……
异月一看易萌的表情,心想难道一向清心寡欲的主子对那个奴隶起了兴趣?连忙道:“此人身份不明,主子可别被他迷住了!”
易萌瞥她一眼没有理她。长期特殊的生活让她练就了颇高的眼光,她不是不近男色,而是更欣赏出色的男人,且止于欣赏,所以无论她看见多出色的男人都只有平淡的样子,但这平淡并不影响她对男人的兴趣。
这种感觉大多数人是不会有的,她能达到今天这种不仅外面平淡且内心也平淡的境界,还多亏了以前跟阿诺的对练。
阿诺,巫小妖不会遗弃你。你,还好吗……
异月怔怔地看着易萌眼中突显的内疚,不知那份强烈的感情从何而来。下一瞬再看时易萌已垂下眼睑继续翻看公文,仿佛刚才所见只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