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乔想,这一去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
心中阵阵泛酸。
就在这个时候,阿嫫的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看到迎面而来的三娘愣了一下,才连忙一礼:“女郎”
三娘没好气地看了这个不得用的老仆妇一眼。心道,要是自己不来,这老货就坏了自己的大事。
理也不理她,便叫人抬着自己向阴山过去。
笑道:“五郎怎么好让这母女分离?不如就做一个人情,让给我罢。”
她是死,也不会让这个贱人得意的!
阴山身边的一个面无表情的仆人开口说:“这位小娘子对公子的称谓甚为不妥。”
三娘眼皮一跳,看了那个仆人一眼,面上不动声色,改口向阴山笑说:“还请公子恕罪。”
“你跟阿绫相熟以姐妹相称,叫我一声五郎也就不当甚么。是我这刁奴多嘴了。”阴山为人和气。
那仆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向三娘陪罪。仍然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三娘见阴山虽然说了仆人不对,却并没有追究仆人的意思。可见并不是真心觉得,自己能这样叫他的。到底是看不起自己!心里一阵恼。嘴上仍然笑,道:“我与这姑子投缘,实在舍不得她。公子若是要女侍,三娘这里有机灵懂事的。比她这样的肯定合用得多。”
阴山若还是硬要,三娘也只好算了。但是,三娘觉得以阴山的为人,肯定不好闹矛盾说要。
必竟,哪有一个大丈夫,跟一个小女子抢女侍的道理,传出去也不好听。
果然阴山温和地笑了笑,说:“我也是看她可怜。既然你们投缘,便由得她跟你去也无妨。”
“那就谢过公子了。”三娘盈盈一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回头向阿嫫看了一眼。
阿嫫连忙上前,将钱丢给阿间的老子,再将褚乔一把拉过去,对架住阿训娘的那几个仆人急急地说:“放下放下!”
看着这几个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自己的去留。没有一点发言的权力的褚乔心情很复杂。
阿训娘到是十分高兴。
她紧紧地抓住褚乔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这一行人离开村子的时候,褚乔忍不住回头望,村民们看完热闹,已经散去了,阿间孤身一个人,站路中间,眼巴巴地望着这边。见她回头,咧着嘴笑,挥了挥手。十分不舍的样子。
阿训的娘却一次也没有回头。她对她身后的东西,半点也不留恋。对这段生活更是弃之如履。
阿嫫一直跟在她们身边。她虽然极力镇定,却忍不住总是偷偷地看向阿训娘。仿佛有许多话想说。
而阿训娘却一眼也没有看她。
褚乔觉得这气氛实在是压抑而诡异。踮脚向关看。
前面三娘与阴山并排走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三娘时不时掩嘴笑。好不开心。
阴山的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
看着他的侧脸,褚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训娘突然开口说:“那个是谁?”
褚乔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愣了一下。正要问。
阿嫫却开口小声道:“是五娘的女儿。”声音虽然极力镇定,仍然有些发颤。连连看了阿训娘好几次,眼眶发热泛红,像是喜极了有些不知所措。
“五娘的女儿?”阿训娘紧紧抓住褚乔的手,说:“这是我女儿!”
阿嫫看看褚乔想说什么,但四处看看这么多人,只得忍下来。接下来这一路,谁都没有再说话。阿嫫一直焦躁不安。仿佛觉得这些人走得实在太慢。不停地向前看。
一直到远远看到了东庐先生山居的门檐,她连忙叫来一个女侍,指指阿训娘与褚乔说:“你好生照应着。”女侍有些不知所以然。照看两个新买来的奴仆?
阿嫫又小心地对阿训娘说:“奴……我要去前边了。”
见阿训娘不说话也不看她。
怕阿训娘生气似地补充:“去去便来。”想陪个笑脸,又有顾忌。神色很是扭曲。只得回头指着那个小女侍说:“她叫田。要什么都只管叫她去取。”
田脸色怪怪的。一会儿看看阿嫫,一会看看这一对母女。
阿嫫对她沉着脸说:“好生照应!”
她连忙垂头称是。
阿嫫话音刚落下,前面就有一个小仆跑过来说:“嫫嫫,女郎叫你呢。”
阿嫫挥挥手说:“知道了。”
临走跟田又是一番嘱咐。
褚乔心情也被弄得很好奇。看向阿训娘。
阿训娘只当她是害怕,安慰说:“没事。只是到了这里,你万万不可离开我一步。知道了?”很是紧张。
褚乔点点头乖乖说:“知道。”
阿训娘还是不放心,说:“一步也不得走开!不论谁说什么,只要我不开口,你就不能去。”
褚乔心里也被她弄得有些不安,口中再三答应。只差没有赌咒发誓。阿训娘才安心。
队伍进了门,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褚乔向前看。三娘和阴山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仆人们在这里停住。开始低声闲聊。
时不时有一二个,回头打量阿训娘与褚乔。
田到是个异数,愣头愣脑站着,也不跟别人说话,也不动。好像有点傻里傻气的。
过了很久,阿嫫才回来,她对这些仆人说:“都散了罢。今夜将行李都收拾好,明日就要归去了。记得切不可有遗漏。”
这一群人三三两两称是。声音稀稀拉拉。应过身之后,便四散走了,各自去做各自的差事。
阿嫫闷声不响地带着阿训娘与褚乔两个人,左转右转穿过重重庭院。步子又大又急。褚乔几乎是小跑的才跟得上。
阿训娘到是安静异常,只是完全是神游方外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这一行人便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里面的几个女侍正闲话。见到阿嫫来,连忙散开。
阿嫫抓住其中一个,说:“去前面,女郎若叫,便来唤我。”
女侍称是,只瞟了一眼这三人,便快步去了。
三个人进到西厢。阿嫫关上门之后,一转身,扑通一聲在阿训娘面前跪下来。悲声道:“女郎!女郎啊!你可到了哪里去了。人人都只说,这些年都找不到,女郎必然是没有了。老奴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