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看着太阳已经在山顶露了脸,景福财的护院革六怀揣记录着这十多日来自己心血的小本,匆匆的来到位于白虎街深处的一座院落。
这是一座占地颇广的院落,朱红的大门,青绿的屋面,雪白的院墙。
站在立有两个石当的院落大门前,革六整理了一下一路走来,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仪表后,拉着垂在大门门柱旁边的一根粗绳使劲的向下扯了几扯,那院落里便远远的传来几声铜铃的响声。
不一会那门便打了开来,那前来开门的门子,见是革六,笑着说了声,“六哥来了,二爷正和三爷在前厅用膳,吩咐了若是六哥来了,直接去前厅寻他便是。”
革六点了点头,自顾的走了进去。
前来开门的门子,看革六走了进去以后,整理了一下刚刚被革六扯过的粗绳之后,便也转回院中,回身慢悠悠的把院落的大门关上了。
革六到前厅时,二爷和三爷已经用完了早膳,正坐在厅上喝茶。
革六进了前厅,老远的就给二爷和三爷行了个礼,笑嘻嘻的说:“革六给二爷、三爷见礼了。”
那坐在厅上喝着茶的二名男子中,赫然有一位就是前些日子因为砸了大树他们卖白毛肉的摊子,惹得陈丽丽伤心欲绝,后被愤怒不已的大树暗中绑了去,在安平城外的树林中吊了一夜的那个带头大哥。
此刻,这人正在厅中的稳稳的坐着,见革六进来行礼,点了点头,示意革六免礼,眉头轻皱,说道:“我交待给你的事,是不是有眉目了?”
“回二爷的话,差不多了,我都已经算过了,那两人手中的铜子绝对够了。想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两日他们只怕就要去神殿了。”革六恭敬的回答。
又从怀中掏出这些时日自己记帐的小本,恭敬的递给二爷。“这是他二人这些时日的进帐,小弟初步估算了一下,他们手中现在大约应该有二十七万左右的铜子了。”
二爷接过革六递过来的小本,翻开看了看,哈哈一笑。“不错,不错,革六,你做的很好,这两日可要好生盯着他们,联系华二,让他做好准备,若是那两人有异动,一定要尽快报上来,按计划行事。”
革六应了声是,便告退出来,离了院落,去找华二了。
看革六出去,一直在旁边坐着没有说话的男子,转头看着二爷,问道:“二哥,可是那事可以开始进行了?”
二爷点了点头,回答:“恩,三弟,二哥复仇的时机到了,二哥这就不陪你了,你且自处吧。”
“恩,二哥有事,自去处理,小弟自然理会得,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小弟的,二哥可尽管知会一声,小弟自是万死不辞。”
“二哥省得,那三弟自便,二哥去了。”
“恩,二哥自去。”
二爷与三爷相互寒暄一番之后,便离了前厅,叫院中的杂役备了车驾,往朱雀街而去。
朱雀街位于安平城北。
二爷着人匆匆的驾着车驾,来了朱雀街,在一户挂着门牌的宅院前停了下来,那宅院的门牌上清楚的写着二个字“柳宅”,那宅院并不大,独门独户,除了宅院的门户、围墙,看着比二爷的宅院显得更高大几分之外,看着实在是非常的普通。
然,只要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便丝毫不敢小看这座小小的宅院,在屠何,能给自己宅院命名的人,除了屠何二品以上官员以及各郡城的城主,其余的那都得是神殿护卫队长及以上的人才有这个给自己宅院命名的资格。
二爷抱着一个礼盒,下了车驾,叫开了柳宅的门,把自己的门贴递了进去,没过多久便有人把他迎了进去。
来人看着二爷,笑着说道:“这不是时二爷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可巧了,咱们柳爷正念叨着你呢。”
二爷说了声,“不敢,不敢,劳柳护卫长挂念了。”
进了门,二爷便把手里抱着的礼盒交给来迎自己的那人。“这是小人前些日子得的一些土产,拿来给柳护卫长尝尝味道。”
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更小些的礼盒,悄悄的塞在来人的手中,悄声说道:“这是小人孝敬柳管事的,还请柳管事在护卫长面前美言几句。”
掂了掂手上的盒子,收进怀中,柳管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笑着对二爷说:“时二爷客气了,快些随我进去吧,柳爷正在偏厅等着咱们呢。”说完便抬着礼盒,转身往宅院深处而去。
二爷答应了声,跟在那人的身后,进了宅院,不敢稍作停留,径自跟在柳管事身后往宅院的偏厅而去。
二爷跟在柳管事身后进了偏厅,见到柳管事走上前,站在那个正在专注的修剪着梅花的人身后,轻声说:“爷,青龙街的时服来了。”
忙跟在柳管事身面,上前去给那人见礼,“时服给柳护卫长请安。”
柳护卫长听了二人的话,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细致的找着红梅上开败的花朵,细细的把它修剪下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怎么来了?可是那两人有了什么异动?”
二爷点了点头,恭敬的回道:“小人正是为他们来的,他二人手中已经有了二十七万铜子,想来这两天只怕就会前来寻找长老大人了,到时还望柳护卫长帮小人关注一二,若是他们求了圣水出来,烦请柳护卫长派人知会小人一声。”
“哦,你确定他们手上已经有二十七万了?”二爷带来的消息似乎引起了柳护卫长的兴趣,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把头转向二爷,淡淡的问着话。
“是,小人非常肯定,他们这些时日的每一笔进项,小人都着人登记着的,不会错。”二爷恭敬的回答。
柳护卫长眉头轻皱,轻声说了句:“这么快。”
脑中思虑了一番,复又看着二爷,说道:“行了,我理会得,你且去先做着准备吧,若是他们真来了,我自会叫管事前去通知你的。”
“是,那小人告退了。”见柳护卫长有了肯定的答复,二爷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回府调度人手去了。
看着二爷离去,柳护卫长把手中的剪刀递给侯在一旁的柳管事,吩咐道:“与我更衣,我要去神殿。”
柳管事答应了一声,招来一名杂役,捧来一套皮甲,给柳护卫长换上之后,又把放在刀架上的一把钢刀取下来,交到柳护卫长的手中。
收拾妥当之后,柳护卫长便快步离了自己的宅院,往神殿而去了。
安平神殿,南直殿。
金长老坐在宽大的实木椅上,看着给自己带来消息的下属,眉头轻皱,责备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让他们攒够钱物了?你不是说已经交待安平街面上的人去阻止他们了么?”
那下属见金长老生气,有些诚惶诚恐,忙请罪:“长老息怒,卑职确实请了安平街面上的人去阻止他们了,也很有成效,他二人的白毛肉一斤都没有卖出去。”
听了下属的解释,金长老的面色却没有好转,有些愤怒的责问:“有成效?你也敢说这是有成效?若是有成效,那他二人现在这些钱物又是从那里来的?”
见长老似乎很生气,那下属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喊着恕罪,卖力的解释着:“长老恕罪,卑职也是万万想不到会如此呀。前些日子,他二人因为白毛肉卖不出去,便想出卖长袍图样这样的违法点子,被安平城主罚去了城东采石场服劳役,就是这样卑职还安排了人手进入采石场去监视他们。在他二人服役期间,青龙街的时服给卑职出了个主意,说是想引诱他二人赌钱,使些手段让他们越输越多,钱物越欠越多,以后永无翻身之日。卑职想着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就答应下来,让时服他们按排人手去做了这件事。一开始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他二人也确实输了很多钱,卑职见他们欠了那么多的钱,想着他二人怕是怎么也不可能集够那么多的钱物了,所以这几日,卑职便有些放松了对他二人监视。只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后来几天,他们运气却突然好了起来,赌运上佳,没几天的功夫,居然就让他们翻了身,赚得了这么些钱物,卑职万死,这一刚得了消息就赶紧来报与长老大人得知,求长老看在卑职也是一心为长老着想才会犯下这等错误,求长老怒罪呀。”
听了下属的解释,金长老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起来吧,你也确实用心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呀。行了,你且先下去吧。”
那下属偷偷的抬眼打量了一下金长老,见金长老虽然面色不好,但似乎确实没有太过生气,忙行了一礼,告退出去。
金长老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下属出去,从怀中掏中一个玉质的小瓶,揭开看着里面那有些发绿的液体,面上冷笑一声,心中暗道,集齐财物又如何呢,但叫你偿偿爷爷的夺命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