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财是青龙街少有的一家拥有合法经营权的赌坊,开在青龙街最繁华的街区,生意红火,人流穿梭,各种吆喝声鼎沸。
午夜时分,正是景福财最为热闹的时候,昏暗的烛火,缭绕的烟雾,鼎沸的人声,骰子天堂的协奏曲,早已使人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靠近窗子的七号骰子桌上,又一次暴出激烈的悲鸣声,却是庄家又一次摇出了一个通杀。
一名输红了眼的玩家,带头使劲的拍着面前的骰子台,嘴里叫着:“作弊,一定是作弊!”
旁边的人一听,也觉得在理,已经连着七八次通杀了,玩家们心中早已经甚是不服,此时有人起了个头,亦怀疑起来,这要不是作弊怎么可能连着把把通杀呢?
“对,作弊!”
“换骰子,换骰子!”
“作弊!”“换骰子”一言惊起千层浪,桌边所有的玩家们拍着骰子台,使劲的叫嚣着。
看着众人激动的叫嚣,那庄家旁边的一名正在帮庄家擦着脸上汗水的女子,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把手上拿着的汗巾使劲的往桌上一甩,发出啪的一声,众人被吓了一跳,叫嚣的声音骤然停止。
看众人的声音停了,那女子挺腰插手,怒视众人。“你们那只眼睛看到咱们作弊了,技不如人还敢在这里叫嚣,输不起就走人。”
众人只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汗巾吓了一跳,方才停下声音,此时却已经反应过来,看那女子居然如此嚣张,怒火中烧,齐齐的叫道:“不是作弊,可敢与咱们关验。”
“敢,有什么不敢的,咱这是真金不怕火炼。你们敢不敢划下赌头才是真的?若是不敢划下赌头,切莫在此叫嚣。”那女子也是不愿吃亏的主,听得居然人要来与之关验,心中窃喜,又要进财了。
最先叫嚣着庄家作弊的玩家,啪的一声往骰子桌上惯了一包铜子,嘴里叫道:“老子出一百铜子与你关验,敢是不敢。”
“切,才一百铜子,也敢拿出来作关验的赌头,真是好不害臊。”那女子似乎嫌弃那铜子数量太少,讽刺了一句。
还未等那玩家做出反应,一直没有说话的庄家却先有了动作,拉了那女子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责怪的瞪了那女子一眼,说道:“丽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百铜子也是不少的了,我就与他关验一百个铜子。”然后又转向那玩家,说道:“不知大哥打算如何关验,是比大小还是定花点。”
“比大小和定花点都来。”见庄家答应了,那玩家也没再理那女子的无礼,回答着庄家的话。
“喂,才一百铜子,就敢关验两样?大树,咱们不与他们关验。”听到那玩家的话,那女子又不高兴了,从庄家的身后凑出脑袋,在旁边嚷嚷着。
见那女子又在那嚷嚷,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那玩家不高兴了,呸了一声,恨恨说道:“若不是你们作弊,老子会没有多余的钱来与你们关验么?”
“呸,你才作弊,你全家都作弊。”
那女子嘴上不饶人,骂了一声,接着又鄙视的说。“前天咱们就是只与人赌浑花,那彩头可也是一千铜子,现如今这可是关验,而且才一百铜子居然就敢说要关验两样,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赌不起就不要开口,你好意思拿,我还不好意思接呢。”
“我再出一百铜子,二百铜子一起与你们赌了。”旁边的一个玩家见那女子如此嚣张,看不下去,也插了进来,为那个带头的人帮腔。心中想着,不管怎么说,如若庄家关验输了,刚才赢走他们的所有铜子可是要全部退还给他们的,而且还要按关验彩头的数额比例来赔退,彩头越高赔退给他们的也就越多。
“我也出一百!”
“我也出一百!”
见有人起了个头,这张骰子桌前的玩家们都纷纷加入进来,誓要与庄家关验一番。
“对,我们每人再出一百铜子与你们关验,咱们这里十三个人,一人一百铜子,那可就是一千三百个铜子,与你们赌双倍关验。”那带头的玩家见众人如此,更显自信,立马把关验的倍数加到了二倍。
还未等庄家说什么,那女子已经帮庄家做了决定。“好,就与你们赌双倍关验。”
庄家制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转头跟旁边墙角站着的一名赌坊护场高声说:“六哥,与咱们换个骰子,咱们要与玩家关验。”
“不行,不许用本赌坊的骰子。”带头玩家不满意了,连连的输场,让他已经连这赌坊也怀疑了起来。
“呸,咱们景福财会骗你那几个铜子?”那名被那女子叫做六哥的人听到带头玩家的话,满脸的不高兴。
“不敢,不敢,景福财的信誉,咱们怎么会信不过呢,只是今天实在邪乎,这庄家已经连赢了数把了,这可是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所以……嘿嘿,还请见谅则个。”带头玩家见六哥生气,忙解释着。
“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既然客人有要求,那也是应该要满足的,不过,咱景福财的信誉,也不是任谁随意的想怀疑就怀疑的,客人要换别家的骰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咱景福财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若是输了,除了以后再进我景福财的门,台费加倍之外,可还是要花罗鼓乐,绕城三圈,为我景福财正名的。”那六哥说道。
见六哥如此决绝,把话说得这么狠绝,一副他们输定的了架势,旁边几名玩家心中打鼓,莫不是这庄家真是金手指?刹时,便有几名玩家退出了关验。
六哥皱了皱眉,狠狠的看着剩下的那几个玩家,“你们想清楚了?你们现在可是只有六个人了,先前定下的一千三百个铜子的彩头可就得你们六个人同出了。”
见六哥如此刁难自己,那带头玩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若不是因为他场子里的骰子有问题,怎么不敢用别的场子里的骰子来与自己关验?带头玩家便不再管那些退出去的人,坚定了自己的立场,转头悄声跟余下那几位玩家说了自己的怀疑,那几位玩家亦被说动,便也点头说:“想清楚了,我们定要与他关验。”
“确定不反悔了?若是确定不反悔,那咱们就来立下字据。”六哥再次问了一遍。
“行,咱们就与你立下字据,若是输了,咱们定然花罗鼓乐,绕城三圈,付双倍台费。不过,这用那家的骰子来关验,须得由咱们决定,并且由咱们亲自去取来。”
“好,今天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六哥终于点了头,又提出要求,“你们六个人,关验只能由二人共同进行,这可是老规矩了,你们须得推举出一位代表来与泽树关验,你们先决定了由谁来做代表,我亦好做文书字据。”
那余下的几位玩家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终于决定由那位带头的玩家来做代表,与泽树关验。
商量出结果后,便由那带头的玩家做主,报予六哥知晓。
六哥见他们已经商量出了结果,也不再多说什么,叫来旁边的一个打杂,指着那带头的玩家和旁边的几人吩咐道:“小六子,你与这几位客人前去取骰子,他要那家的、那种骰子都由着他们自行决定,你只须看着就成。”
此时,见六哥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带头玩家亦有些后悔,可惜却已经是开弓之箭,再不能回头,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来景福财戏玩便罢了,硬着头皮领着那几位玩家一起与小六子离了景福财,到其它家赌坊寻骰子去了。
少顷,那几人与小六子便去而复返。
景福财的玩家们早已经得了消息,说有人要在此与庄家双倍关验。此时,见他们回来,旁边的玩家早已经停了手,景福财难得的安静下来,都围在景福财对门搬放着的那个最大的骰子桌周围,一脸的热情难耐。
见双方都已经在骰子桌前侯着,六哥示意旁边的打杂,点起了檀香,然后敲响了桌旁的铁钟,清咳一声,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一张文书,高声念道:“现有玩家马格等一行六人,与庄家泽树约定双倍关验,若庄家泽树输了,双方早先于七号骰子桌上发生的一切通杀金额,双倍乘以十点三赔退给玩家马格等人,若是玩家马格一行六人关验输了,赔给庄家二千六百铜子,此外花罗鼓乐,绕城三圈,为我景福财正名,立此字据为证。”
说完再敲了一下桌旁边的铁钟,看着分立骰子桌两边的马格和大树,说道:“双方是否还有异议,若无异议,便来签字画押吧。”
听了那个输了的赔付金额,早已经有些有后悔的女子,忙拉着庄家泽树的手悄声说:“大树,要不咱们不赌了吧?输了可就完了。”
泽树笑了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女子拉着自己的手,轻声说:“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见他二人如此,那马格更有信心了,取笑道:“怎么着,怕了?若是怕了,给小爷嗑几个响头,再把从小爷手中骗去银钱双倍还回来,小爷就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