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的事还在继续，价码也一直在升涨，最高的价码已经开到了三万两银子左右，鼓楼货运大码头一年的黑钱收入在三四万两银子间，但若除去各方打点的钱、手下弟兄的酬劳。像冷面虎这样一年真正留在手中的也不过万余两银子……三万两银子就相当于二三年的实际所得了，而且孟宁他们还什么事都不必做……在各码头的人看来，这价码应该是够高的了，对方也差不多能接受了，但奇怪的是这姓孟仍旧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这还俗的和尚胃口究竟有多大，一时成了各码头间议论纷纷的话题。
“孟兄，那个姓黄又来了……”
“是附近客运码头那个么，人在哪里？”
……
“孟兄在上，黄某这厢有礼……”
“黄当家的不必客气，来来来，咱们那边酒楼谈。”
“哪能让孟兄做东，还是让在下……”
“……也好。”
雅阁内，孟宁与黄炘面对面地坐着，偌大的席面上摆满了各类水陆珍馐，本来还有陪酒唱曲的小娘，但被孟宁挥手斥退了。
“孟兄请……”黄炘含笑举杯相邀。
“请。”孟宁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满面笑意地打量着面前这人，这黄炘是附近的鼓楼客运大码头的当家人，对接管孟宁这边码头的心思可说是极其的热切，开出三万两银子的人中就有他一个，人更是三天两头的到来，前天刚来的，今天又来了。
“孟兄，在下就不说虚的了，还是想向孟兄讨个确切的数目，在下好做计较……你看？”
“这个……”孟宁暼了他一眼道：“恩，前日也跟黄当家的说过了，在下心里也是没数的，目前价码还在增加，各码头当家的都不肯放手，比黄当家开出的价码高的至少有……”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三家。”
“三家？”
“恩。黄当家的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
“这个岂敢……”这样说着，黄炘就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下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很明白自家的家底，若是真要和人争这码头，在他人不断加码的情形下，胜算怕是没有几成，眼下这三万两的出价他也是咬着牙做出的决定，再增加也不能增加多少了，但这边码头的巨大利益明明又摆在眼前，实是不甘放弃……说实在的，要是得到这边的码头，一年的收入至少抵得上自己那边的四五年这样子，立即就能跻身于大码头当家的行列了……可是，唉……
沉默中，孟宁忽然问道：“敢问黄当家的最多能出多少价码？”
“这……三万五千两吧，最多了……”黄炘摇着头道：“一行有一行的难处，相关的各衙门要打点，手下弟兄的生老病死要照顾……那边的码头在下也不过才经营了七八载，说实话，手头上的银钱并没有这个数，还得四处拆借些……算喽，争不过人家的……”
“黄当家的何出此言……”孟宁直视着黄炘，玩味般地笑了笑，“交易的成败非得论银钱的多寡么？”
“孟兄的意思是……”
黄炘猛地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混杂着讶异和希翼的神色。
“在下的意思是咱们换一种交易方式……在下只要黄当家的二万两银子，不过……”说到这里，孟宁有意停顿住了，手中把玩起了酒杯。
“不过什么……孟兄还请直言。”黄炘虽然强自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话音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嗯……很简单，条件只有一个……咱们两个码头交换一下……请黄当家的考虑吧……”
孟宁说完这番话，就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等着黄炘开口。
对于黄炘的鼓楼客运大码头，其实很早就在他的考虑中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一定要依托于客运码头而不是货运码头，老实说，就是没有附加的二万两银子，他也愿意和黄炘做这笔交易，一直以来，他要钓的就是黄炘这条鱼……当然，在这种各方面都有利于自己的情形下，他不附加这二万两银子，差不多也就等于傻子了。
“在下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说。“
“孟兄不是不在这条道上混吗……这交换码头……”
笑了笑，知道不说明白，对方总是心存疑虑，不敢轻易做出决定，“不错，交换码头之后，在下仍然不会在这条道上混的……”
“呃……那孟兄为何要交换呢？”
“这么说吧，在下要的是黄当家的房屋租赁、客栈住宿方面的生意……”
黄炘这一类的客运码头上的人，除了收船主的钱外，另外的一项收入就是借码头之便，向来到金陵的外地人兜售房屋租赁客栈住宿方面的牙行生意，孟宁对此当然有所了解，否则也做不到有的放矢。
“是这样……”黄炘的面色很快释然了，不过，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这方面的生意收入不是很多啊，一年下来至多一千两出头……孟兄这码头哪怕只出让到三万多两银子，认真算起来，还是比你我间的交易更划算些……孟兄以为如何……”
孟宁笑了笑，看来这黄当家的是担心他反悔，因此把话说到实处了，说道：“生意上的事说不清楚……在下就认准了这个，黄当家就不用顾虑了……”
“哦……好，好……”像是记起什么似的，黄炘忽道：“孟兄啊，在下这个……还有个请求，既是孟兄只想要这方面的生意，码头就不用交换了吧……这方面的生意由孟兄做去，其他的……”
“黄当家的意思是……这样啊……也行……不过那边码头各相关衙门上打点的事还是要黄当家出面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孟兄真是个爽快人！”
其实只是谈判中自己设下的让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看起来倒象自己做了多大的让步似的，孟宁暗自一笑，举杯道：“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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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楼出来，孟宁向力夫们简单说了说交易的结果，力夫们间的反应不一，但大多数人跟黄炘的说法一样，认为两相比较，还是有些不大划算。
孟宁笑着反问道：“你们去钓鱼，是想钓最大的鱼，还是最好的鱼？”
望着力夫们愣愣的眼神，孟宁自信地笑了笑道：“交换到的那一块生意就是最好的鱼，从下个月开始，你们都不用干这力气活了，都跟着我干这一块生意，每月月底结账，保证你们每个人至少能领到二十两银子以上的薪酬……还有，二万两银子到手后，其中五千两你们大家拿去分了……”
二十两往上？力夫们更是愣住了，他们这些近百人的人头，如果真的做起了冷面虎之类的营生，在这码头上岁入三四万两，就算拿出其中的二万两分到他们手中，也不过每月才二十两银子的数目，如今孟兄说这正当营生居然一个月能挣到二十两往上的数目，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但这似乎……从最初的预测赵大头的事，再到成功地打垮冷面虎，再到先一步看到了钓鱼的机会，孟宁的能耐他们是看到了，也相信他说出来的话有一定的把握，但这样的数目他们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孟兄已经做下了决定，在这种情形下，似乎好歹要跟着他干上一场，实在赚不到银钱，大不了再回来当力夫罢，这基本上也是众力夫此刻真实的想法了。
至于分五千两银子的事，他们自然不存在任何意见，孟宁分大头那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他，别说分银子，逼都让人家给逼走了……如果说还有一些别的想法的话，那就是觉得若转让到更高的价码，比如三万两，也许孟宁就可以拿出一万两来分之类的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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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牙行即中介之类的。另：以后更新会放到晚上九点，如果有两更，依然早上有更新。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