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那个香坛里,力夫们找到了柳大师兄,围着他七嘴八舌激愤地诉说着。很久没有来的孟宁也随着他们来了,毕竟自己还没打算好要不要离开码头,这种事该参与还是要参与,不然此后被孤立的情形是显而易见的。
“柳大师兄,事情就是这样,你当时答应的,要为我们出头的……”
“冷面虎赵大头他们太欺负人了,柳大师兄,这回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
不动声色地点着头,等力夫们一一说完,柳大师兄这才微笑地道:“原来还是这件小事,前阵子忙着传教,顾不上理会,现在有睱了,自然会出面帮弟兄们料理……”
力夫们一听,都是相顾色喜……娘的,遭赵大头他们欺凌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不过……”柳大师兄沉吟着道,“明日不行,要到后日了,明日各坛上均要请大神,已经在坛前告了香了……不能为你们这点小事耽搁了……”
“是,是,也只是迟一日,无论如何还是请大神重要的……”
“这个……明日各坛上请的都是哪位大神啊……”
得到了柳大师兄切实的应承,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接着力夫们就好奇而又恭谨地打听起了明日请大神的情形。
“呃……有元始天尊、托塔李天王、南极仙翁这些大神……到时你们莫忘了前来敬香拜坛……”
“是,是……本教这么大的事情,不会忘的……”
“师兄们好大本事……一定过来的……”
柳大师兄目光在众人脸上温和地扫视着,望到孟宁,心情不错地开着玩笑道:“这位兄弟,考虑得如何了……”
“……”
“呵呵,不打紧的,本教从不勉强人加入的……莫放在心上……”
之后,就一直用这种轻松的语调同各人闲聊着,先是说到一些经文宝卷、拳法符咒等等,又谈到山东那边的情形、徐教主如何大施法术,节节得胜之类的,最后还询问起力夫们各自家中的情形,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允诺只要好生信奉无生老母,一定全家老少都会进入真空家乡……直至力夫们告辞,还客气地送了出来。
力夫们自然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在孟宁这边看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通过上回的接触,他对这柳大师兄也算有个基本的了解,好象并不是个谦和的人,也不是个随便放下架子的人,今日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啊……但这种想法也仅是藏在心里头,并没有说与众人听,毕竟只是自己的一种直觉,当不得真。
再说了,即便如此,能说明什么,是说明他一直没有实现对力夫们的承诺,心中有愧,今日才表现得如此谦和,还是说明了明日要请大神,他需要力夫们到场捧场,才做出这般平易近人的姿态……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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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天去夫子庙那边,看见一溜的香料铺子,占了整条街,今日想过去仔细逛逛……”
“我早逛过了,还买了好几样呢,这样一条街的铺子可比往日里见到的一间间分散的好多了,又有得逛又有得挑……”
“听说最近好多人都在那儿买的……我还没去过呢……”
秦淮河边,几位姑娘嘴上说个不停,吱吱喳喳地朝司马霖家的香料铺一条街走去。
“了不得,这半个多月下来,本乙字号店非但恢复到原先的营业数额,还几乎翻了一番……”
“本丁字号店也是……”
“本甲字号店也是……”
王掌柜更是笑呵呵地凑近司马霖说道:“本辛子号店翻了一番有奇……”
此时司马霖脸上哪里还有半个多月前的阴霾,每一根皱纹都舒展开来了,笑得比王掌柜更舒心,“这件事你的功劳不小啊,人不用说是你引荐的,在下决心置换上,你也是极力促成的……我屋里的小婢玉兰,你也是见过的,模样儿还周正,明儿便赏了你吧……”
“不敢,全赖老爷英明……”
这样说着,仿佛司马霖忘了之前的迁怒,王掌柜也忘了之前的委屈,在一种微妙的情绪中俩人达成了彼此间的默契。在司马霖这边,这番话再加上屋里的丫鬟,算是对王掌柜的致歉安抚了,而在王掌柜这边,做为下人,永远有着下人该有的分寸,不管怎样,老爷的脸面都是要维护的,自矜其功更要不得,该如何老爷心中自然有一杆枰,将屋里丫头赏与自己,应该是个天大的脸面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该知足……
话说回来,这都是拜那孟先生之赐啊。
“那位孟先生还在码头上做事么……”司马霖开口笑问道。
“应该是吧,不过,好一阵子没见到他过来了……”
“呵呵,仔细想想,这还俗和尚还真是个游戏风尘之辈……这样一个商业奇才居然跑到码头上当力夫……当真……”
“是啊,让他过来做事也不愿意……竟不知如何谢他才好……”
“呵呵,不是平常人自然不做平常事,兴许码头上的事对他更有意思……不过,这个谢礼还是要的……明日你带上一些银两,多少你做主就行,替我当面谢他……”
“恐怕他不会要的……小人尽力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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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身体有了些许好转的周大娘今日也来到了厅中吃饭,一面说着街坊们说给她听的有关白莲教各香坛的新鲜见闻,说着说着,自然也提到了明日各香坛请大神的事。
“听说明日咱们这边的香坛是请东海龙王呢……”
“东海龙王也是大神?”
陈慧珊乌溜溜的眼睛一愣一愣的,分明不怎么相信。
“小孩子家少乱说话,东海龙王当然是大神了,会行云降雨的嘛……”
“只要是龙王都会行云降雨,东海龙王有什么了不……”陈慧珊还要争辩,被母亲瞪了一眼,只得无奈的缩回半截话去。又见孟宁嘴角似有笑意,像是在笑自己,立刻皱起鼻子凶了他一下。
“街坊们都让我明日去拜拜东海龙王,或许病就好了……”望了望孟宁,周大娘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也去,“孟公子,你明日也去罢,拜拜神灵有好处的,加入圣教就更好了,经常去走一走……”
“呃……”
“娘,人家不愿去,你就不要勉强人家了……”正不知如何答话,陈慧珊居然替他说话了,实在罕见的很。孟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白讲故事给她听啊,小姑娘也有知恩图报的时候呢。
他不知道,陈慧珊心里想的是,要是他入了圣教,一定能学到很多很多的拳法,万一学到后来,自己比不过他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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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些题外话,看到有些人说古代女子不出门,实在是有些可笑,这都是教条给害的……古代女子不出门,是指官小姐,书香门第的小姐之类的,但也不是全不出门,只是要坐轿子,要遮掩罢了……平民女子凡事没有婢女小厮代劳,自然是要常出门的………乡下女子还要帮着干农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