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用等我了。”月上中天,梁烜一脸疲惫回到府中,却发现苏禾依旧点着灯等他。入秋夜凉,她团在薄被里坐在椅子上,已近七个月的身子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球。
“王爷是心疼灯油钱吗?那下次不点灯就是了。”苏禾故作无知,帮他换上了家居便服,之前的衣服穿起来已有些空荡,短短几个月,梁烜不仅有了削尖的下巴,清瘦的身材,还有几根招摇的白发。苏禾每天等着他回来,除了吃饭穿衣之类的家常琐事,她帮不上任何忙。这让苏禾很不爽,她曾经是头顶半边天的新女性,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也可以对家国大事发表个人见解。现在困守这一方小天地,着实憋屈。
“不是心疼灯油,是心疼你。”梁烜捏着苏禾柔软的脸颊,对这光滑绵软的触感爱不释手。苏禾这几个月来胖了不少,她最近一直乖乖待在家里,把家里收拾得风平浪静,有时候他都有些担心苏禾会在家里憋坏了,毕竟她曾经是那么一个爱玩的人。
苏禾知道,这不是添堵的时候,现在南王府就是矛盾最尖锐的地方,自己四处乱跑一定会成为活靶子或是用以威胁的筹码。因为皇帝的一纸命令,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觉得自己的辛苦钱被搜刮一空。于是他们很快抛弃原有的敌对关系,迅速结成统一战线,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梁烜。
所有人都各出奇招:不愿与梁烜起冲突的世家选择钻法令的空子,四处转移财产;仗着自己的势力与梁烜硬碰硬的也不乏其人;江湖豪士寄来夹着毒箭的死亡威胁;乞丐们编着歌谣,唱遍大街小巷:
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王爷下手!
这些都顶多算是暴风雨前的开胃菜,随着年底将近,岁贡的指标还遥遥无期,因而压榨愈狠,导致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有了暴乱的前兆。前几天听说下蔡竟然有人封锁官道,将前来征税的官员全部斩杀,头颅就晒在路边示众。
“你以后早点休息,乖,听话。”梁烜把苏禾抱到了床上,继续蹂躏她的胖脸,眼里盛满了溺爱和不舍,“明天我要去下蔡,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需要亲自去吗?”苏禾拉住了梁烜的衣袖,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她变得更加依赖梁烜。他的这个决定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所有派去的人都被他们杀了,指名道姓只与我谈判。”梁烜修长的手指拂过苏禾乌黑秀发,眼眸微抬看到了她满是忧虑的眼神,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我不是那些柔弱的文官,既不会被他们所伤,更不会任由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再劝已是无用,梁烜一向意志坚定,一旦做出决定很难动摇。“你把暗卫都带上吧,我会乖乖呆在家里的。”苏禾靠着梁烜坚实的胸膛,听着沉稳的心跳,心里却在发慌。
这种不安在之后的几天越来越大,直到扩大为恐惧,一直不曾间断的书信,在梁烜走后第十天,彻底断了音信。
作者要吐槽:
那首歌谣稍有改动,来自元代《讥贪小利者》,作者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