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张大人?静言阁就是在他去世后荒废的,不过王爷有令,里面的一切都不能动,要按照原来的布置,还派人定期去打扫。王爷还时不时地去看看呢。”
苏禾想到当时在逃难途中梁烜提起他时一脸悲恸,再结合画儿的说辞,看来这才是梁烜的真爱,怪不得他都不碰女人。“那,张天佑以前在王府是做什么的啊?”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王爷那次从海边回来,遇到了一个神人,自称是从海上仙岛来的,又确实有些了不起的本事。所以王爷就把他请到府上,礼遇有加,之后又在王爷推荐下在军中任职。张大人平日很是平易近人,不过就是有些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可能只有王爷能够听懂。”
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也是从“海上仙岛来的仙姑”,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如今更是举步维艰,苏禾很是怨念。这么受欢迎,难道他带来了什么东西?“画儿,静言阁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珍器重宝,不然王爷为什么不让动呢?”
画儿摇摇头,“那天你也看到了,一楼什么也没有,二楼就是平日起居,地下室里只有些瓶瓶罐罐。不过,一直有人谣传王爷身边有高人,他赠予王爷三件宝物,一可长生不老,一能一统天下,最后一样据说可以通天地古今。”
果然诱人,怪不得紫菀定要去静言阁一探究竟,想必还有不少人同样怀着这样的心愿。苏禾对前两样兴致不大,长生不老都是说说而已,天下一统和她并无关系,唯有通古今很吸引人,她说不定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不知是谁传的谣言,害得王府终日里不得安宁。”画儿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宝贝,王爷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而且张大人最后也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张天佑他……是怎么死的?”苏禾犹豫着问道,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经历过同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有机会见面,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而那些感受大概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理解。只是可惜,苏禾晚来一步。
“听说,是为了保护王爷而战死的。”画儿不清楚细节,她也不曾跟去战场,那场诡谲变幻的风云最终都凝练成了别人口中这样一句短短的话。“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此时苏禾只感觉有点遗憾,并没有深究,她伸了个懒腰,又缩进被子里,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将开始在金陵的新生活。虽然她的计划再一次泡汤,但是她绝对不会对生活投降,要屡败屡战。
薄雪飞扬而下,街市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采办过年的东西,人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喜悦与火红的装饰相得益彰,又是一年过去了。苏禾缓缓放下车帘,在她眼里,街市上的景象苦涩又扎眼,她没有家人,没有团圆,她将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陌生的生活。
“这金陵城看起来和燕都不相上下啊,啧啧,果然是有钱。”画儿则兴致勃勃地看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目光扫过那些在街上穿行的衣着鲜亮的人们。
“王爷的地盘这么好,看来他可以好吃懒做一辈子了。”苏禾心情不好,语带讥诮。
“这里好是好,可是……”画儿之所以这么喜欢说话,一来是因为她确实有讲故事的天赋,听者众多颇有成就感,二来她的消息来源非常广泛,每一件小事都能让她说出点门道,虽然她话里的内容常常是真假难辨,加了许多主观臆断。
那一句压低声音的转折,成功地勾起了苏禾的注意力:“可是什么?”
“前朝有个皇帝在曾请了一个很厉害的道士把金陵城的风水给破了。”
“为什么要把这里的风水给破了?难道因为这里有帝王之气?”苏禾猜道。
“姑娘,原来你也会堪舆之术啊。”画儿崇敬地说道。
苏禾大师尴尬地笑笑:“城中有山有水,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真是可惜了。”她连八卦都背不清楚,更别说看风水了。
“听说,那道士在这附近一座山上凿了个缺口,这以后但凡定都此地的王朝,都很快没了。而且,这次王府也修在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分明是欺负王爷看不见。”画儿尽量压低声音。
风水一说,苏禾不信,但皇帝们都很相信,所以把梁烜送到这里来,说不定也存了这个心思,想把这条小龙困死在这里。
当看到新的南王府的时候,苏禾突然能够理解皇帝们的忧心忡忡,因为这王府实在巨大而奢华,如果真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得了上天庇佑,即使不能征服天下,也是割据一方。钱总管满面堆笑地给苏禾安排了一个院子,这次竟然紧挨着梁烜的住处。赵雪歌的住处与苏禾相隔最近,韩卉和魏洛相邻。还有一个空置的院子,听说还是用来摆放静言阁里的东西,梁烜对张天佑真是深情。
画儿雄赳赳气昂昂地指挥一众人布置新居,俨然要把苏禾打造成王府的女主人。钱总管的安排显然是把苏禾摆在一个突出地位,加之上次又救了王爷,几番暗示,就成了府中公认的事实。以至于第二天苏禾见到赵雪歌等人,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赵雪歌依旧笑得温婉,眼神里却有藏不住的失望,好像是怪罪苏禾有好机会却没有和她分享似的,那种隐隐的谴责在赵雪歌做来极其自然,同时又能给人一种深深的压力。魏洛自然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不仅将自己装饰一新,每句话都语带挑衅。唯独韩卉,依旧不言不语不怒不喜,无论看向谁,眼神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海洋,没人知道她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所谓闷声发大财,大概就是用来形容韩卉这样的人。第三天晚上,梁烜召韩卉侍寝,让整个王府大吃一惊。钱总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变化的思路。画儿气闷不已,既不能说王爷的坏话,又替苏禾不值,只能骂骂韩卉是个狐狸精,用了妖法迷住了王爷。赵雪歌对苏禾变得更为热情,她俩又一次站在同一个阵营成为战友。魏洛对苏禾冷嘲热讽,同时又开始研究韩卉究竟是怎么得手的,她坚信下一次一定会是自己。由山峰跌入谷底的苏禾没有太多表示,照常吃喝,淡定如昔。
可惜魏洛始终没有等到机会,王爷对韩卉迷恋到达一个极致,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们每天都可以看到韩卉扶着梁烜在花园里散步,甜蜜而旁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