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烜听着宁一他们的叙述,当听到宁一支支吾吾说起苏禾救他的奇怪方式,心里有些许异样。可惜当时自己封闭了内力,昏迷不醒,无法确知当时的详情。
之后又说到苏禾昏倒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你们为什么没有拦住她?”
“回禀王爷,当时四处都是陛下的探子,一出手便会被知晓,坏了王爷全盘计划。”宁三挠挠头,“而且,我们没想到那姑娘和一般女子反应不一样,原以为会惊慌失措,然后去找人,我们顺理成章……”看到王爷落水后,他们也十分着急,想出手却碍于周围的眼睛,不想那姑娘的古怪法子却挺有效的。
“她本就是不同的。”梁烜略有些焦灼,“她没事吧?”
“回禀王爷,只是受寒,没有大碍。”
梁烜脸色稍缓,“皇叔的人走了?”
“回禀王爷,昨天他们暗中查探过之后就离开了。”
“看来皇叔还是顾念昔日情分的。”梁烜冷笑道,无法视物的涣散眸子里映出复杂的情绪。曾经皇叔是他的最亲近的人,在天下动荡,父皇南征北战树敌无数的时候,一直是皇叔保护年幼的他,屡次在危急关头将他救出。后来,父皇国事繁忙,梁烜很难见他一面,于是他在成长中所有的烦恼苦闷欢欣几乎都说与皇叔听,皇叔不会责怪他,不会嘲笑他,他很耐心地听,提出意见,既如长者又如朋友。一度皇叔甚至是他的目标,他的偶像,皇叔博学多识,武艺高强,为人却谦和低调,自有一种气度风范。
如今一切都变了,皇叔会在他回燕都的路上设伏,若不是舍了一双眼睛,他早已经去地府面见父皇。回到燕都之后,皇叔以养伤为名,将他软禁府中,严密监视。这一次,皇叔同样准备在路途上将他杀掉,永绝后患。而这一场苦肉计,正是要告诉皇叔,他目不能视,早已心灰意冷生无所恋,更不会有问鼎皇位的心思。大概皇叔还念着昔日的叔侄情分,可怜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或许皇叔只是想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除掉他。不过至少他现在没有动手,给梁烜又留下了一定的时间和机会。
只是梁烜依旧想不通,皇叔何以三番两次要置他于死地。父皇当年未立储君,皇叔如今又战功赫赫,深得民心,以他曾经对皇叔的崇敬之心,也必不会阻挠皇叔登基,他甚至会拥戴他。如果不是皇叔派出杀手在他回燕都的路上设伏,他恐怕一直都会保持对皇叔的敬爱,他甚至至今都心存疑虑,这或许是挑拨离间之计。
苏禾裹在温暖柔软的棉被里面,屋里的炭盆烧得暖烘烘的,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苦涩的中药,心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从救人模式调整过来后,苏禾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王爷为什么要自杀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画儿的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苏禾有没有把药认真地喝完,“上一次自杀是因为御医说王爷的眼睛医不好,王爷暴怒之下杀了他,然后又自暴自弃刺伤了自己。这一次多半是秦玲的事情引起的,王爷非常害怕有人背叛他,担心有人因为他看不见而害他。王爷这几日已经换了好几次身边的近侍,估计最后还是不放心,觉得周围人都要谋害他,不如一死了之。”画儿的声音压得很低,猜测得像模像样,颇有些做心理医生的潜质。
这个问题回答得还算让苏禾满意,苏禾果断进入下一题:“可是,王爷不是会武功吗?武功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都不会游泳?”苏禾连比带画,试图让画儿理解她心目中的武林高手应该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梁烜说不定就学过什么易筋经,九阴真经,葵花宝典……咳咳,最后那个应该没有练过。不过也不一定,像魏洛、赵雪歌那样的大美人,他倒现在也没碰过,说不定真有隐疾。
画儿扑哧一声笑了:“姑娘,这些招数我可都没见过,你是听评书听来的吧。”好吧,其实不是评书,只是武侠小说而已。“王爷的武功已经废了,听说是狄人干的。相比起来,王爷的身体现在比一般人还要弱一些。”画儿说得一本正经,王爷的武功尚存是一个秘密。至于为什么王爷落水后没有自救,画儿心里有一个浪漫的想法,那就是在等着苏姑娘去救他,用苏姑娘那种特别的法子去救他,温柔地亲吻他,拉开他的衣襟,抚摸他的胸膛。
苏禾莫名其妙地看着画儿一脸痴痴的表情,脸色带着害羞和激动的绯红,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健康的想象。苏禾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画儿,我喝完了,这药可真苦。”她吐吐舌头,心中怀念起医药发达的曾经,吃一粒,睡一觉,基本就解决了。不像现在,她的病已经拖沓了好一阵子,明日就要进入金陵城,而她已经没有机会逃掉了。
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苏禾哀叹。画儿见苏禾愁眉苦脸,以为是她养病这几日一直闷着,旅途无聊,想着跟她聊聊天应该就好了:“姑娘,那天你去静言阁干什么?”那次从静言阁回来,画儿和苏禾都默契地没有谈论,秦玲的事情阴影很深。
“我只是好奇罢了,不过这话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从密道出来?”提起静言阁,苏禾立马警醒过来,盘旋多时的思考让她的思路很清晰。
“那里不是密道,所有人都知道。发现你不见之后,我曾去湖边找过,我猜你可能是去了静言阁,但是我一着急就没找到木桥,只能从地下走了。”
“不是密道?可是静言阁的所有出路都那么隐秘,怎么可能不是密道?”苏禾难以置信。
“静言阁又不是禁地。”画儿忍不住送了苏禾一个白眼,她就知道这苏姑娘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因为静言阁已经荒废许久,所以湖中的芦苇荷花才遮掩了木桥。至于地道,其实是一个地下室,静言阁曾经的主人经常在那里摆弄些瓶瓶罐罐,整日整夜都呆在里面。”
“曾经的主人?张天佑?”地下实验室,听起来还真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