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丰又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师爷说道:“师爷,记好了?让她画押吧!”
“好了好了!大人请过目!”师爷躬着身子,双手奉上画押书。
陈岚不由又是一阵火气,黄秋丰只求快速结案,根本就不是没有心思要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放着个明显罪孽深重的老鸨不去管,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想到自己仅仅是一个仵作,又有些无力,灵机一动,拱手上前说道:“大人,这画押不急在一时,这香儿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承认了苏梅是她所杀,就说明她是不会在变卦了的,如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说,还有什么问题?”
陈岚转身说道:“想必大家都想知道这香儿到底是怎么进的偃月楼?这偃月楼里的姑娘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跟香儿有一样的遭遇呢?”
围观百姓很是配合,大声喊道:“想!”
陈岚这才转身,问道:“老鸨,请你从实招来,香儿是如何被你骗到偃月楼的?”
那老鸨支支吾吾了几下,“我……我没有……都……都是她们自愿的!”
公堂嗡的一下就吵了开来,指着跪在地上的老鸨,大声斥骂着,老鸨缩缩脖子,默不吱声。
“老鸨,你当我们都是聋子吗?你刚刚已经承认的话,可是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想抵赖也太晚了吧?”
“这……这……”
“大胆刁奴,还不赶紧从实招来?!再不说实话,小心本官大刑侍候!”黄秋丰一句话顶过陈岚十句话,不得不说,除了现在,黄秋丰没有一刻是让陈岚看着顺眼的。
老鸨立刻不停地叩头,慌忙道:“我说!我说……”
“快说!”
“是!是!……那个香儿其实是我在回邻县的时候在路上撞见的,那时,就看她一个人,在路边捶着脚,我看她年轻貌美,身边有没有人保护,就……就起了歹心!”老鸨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向上瞄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陈岚可没有什么好心情,“继续说!”
“我就先是让人偷了她的钱袋,再……再上前去博取信任!然后我……我……“老鸨的舌头不断打着结,似是真的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但是,就她说出来的就已经够让人心寒的了,见过厚颜无耻的,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混蛋,陈岚忍着上前殴打的心情,转身向黄秋丰说道:“大人,请您治这骗财害人的老鸨之罪!”
黄秋丰又在摸自己的胡子,“这……”
这了几声,也没说出个决定,陈岚心里暗暗诅咒下巴上的毛脱得一根不剩,看你还会不会老摸下巴!看了看黄秋丰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他不就是怕偃月楼没有了便没有地方可玩乐了,于是凑近黄秋丰轻声说道:“大人,着百姓都看着呢!您如果不治这老鸨的罪,恐怕大人的威信全部扫地啊,大人三思!”
说完便退了回来,她就不信,偃月楼这玩乐的地方还能比自己的官位重要。
黄秋丰抬头,果然看到有很多百姓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立刻清了清嗓子,“偃月楼老鸨,骗钱害人,实在有违伦理道德还有光国法纪,故本官宣判,将偃月楼老鸨收押,隔日审问,再进行判决!”
“大人……”陈岚立刻就要出声反驳,隔日再审是个什么概念?这万一黄秋丰一下子又被诱惑了,岂不是要便宜了这坏人?岳明生及时拉住了陈岚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
老鸨就这样被拉了下去,嘴里还不知廉耻地喊着冤枉,原来不是冤枉的人喊出冤枉二字,也是那么惊心动魄,中气十足。
此时香儿已经泣不成声,李修华在香儿的身边,脸上满是气愤还有怜惜,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随即陈岚想到了媚儿,其实媚儿又何等无辜,便问道:“香儿,你为何要杀了媚儿呢?”
“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媚儿,可是我也不想修哥哥……”
陈岚缓缓道:“所以,你是想找一个替死鬼?”
香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大娘听到这里,捶着地大哭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香儿在苏大娘的面前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大娘,对不起!这把钥匙是开香儿房间里那个箱子的,里面是她留给你养老的钱财,你收下吧!”
大娘抖着手接过钥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同时,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香儿的脸上,啪的一声,似乎比惊堂木拍出来的声音还要响亮,“你这个祸害!杀人犯!你会有报应的!”
大娘这一巴掌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香儿整个人歪在地上,她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五根发黑的手指印,嘴角也露出点点血迹,但是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似乎很是欣慰,只是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大娘抬起手又是一个巴掌,连续打了三巴掌,苏大娘才收了手,香儿的脸上已经肿起了大半边脸,但嘴里依旧含糊不清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李修华就跪在不远,也是紧张而又担心地看着,但是他没有阻止。苏大娘对于香儿的不反抗始料未及,再次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捂着脸大哭起来。
李修华这才将香儿拉到一边,轻轻地抚着香儿脸上的伤,满脸怜惜。
最后那黄秋丰是怎么判这案子的,陈岚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有那一对男女相互拥抱着的画面深深印到脑海里。
“陈岚,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
“陈岚?陈岚!!!”岳明生叫了陈岚几次都没得到回应,便直接附到陈岚的耳边大喊着。
陈岚激灵一下,转过头,恶狠狠地问道:“干什么这么大声?何事?”
岳明生翻翻白眼,“我再问你准备何时回明县?”
陈岚摆摆手,“等何栋回来再说吧!”
“对了!还有何栋那小子,这一整天没见他了,他去哪儿了?”
“义庄!”
“义庄?去义庄干嘛?”岳明生疑惑地问道。
“考核训练!”
“考核?什么东西?”岳明生拉过陈岚的肩膀追问道。
陈岚一把挣开他的双手,“哎呀!别烦我!”便走进客栈自己的房间里并合上了房门。
岳明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惹到陈岚了,摸摸自己的鼻子,看了看身边直直杵在一边的何青,问道:“何护卫,你懂吗?我哪里惹到陈岚了吗?”
何青哼了一声,“何栋去义庄检查马天的尸体了,至于刚才,我怎么知道?她原本就那么蛮不讲理,没什么好奇怪的!”
“马天的尸体?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还有什么好检查的?”
何青又哼了一声,“肯定是何栋那小子不小心得罪了那小肚鸡肠的人,现在她是报复!”
岳明生嘀咕一句,“陈岚不是那样的人吧!”
何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拿出身上的佩刀一下一下地抹了起来。
岳明生见架势不对,立刻住了嘴,有些担心地看着楼上那扇关着的房门。
陈岚的脑袋如今是一片混乱,到底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就算陈岚知道李修华跟刘香玲有罪,但她对这两个人就是讨厌不起来,反而是深深的惋惜,他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却又伤害着对方,将自己逼上一条不归路!但是当想起苏大娘那绝望的眼神,又是一阵矛盾,他们都是受害者,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啊!!啊!!”陈岚抓抓自己的头发,又颓废的放下。
哎!世事弄人!
“叩叩……陈岚!陈岚?你怎么了?快开门!”岳明生担心的声音传来。
“不用担心!我没事!”
岳明生却没有走开,反而用力推了推房门,喊道:“你快开门!”
陈岚无奈走到门口拉开门闩,一个黑影就这样快速迎面扑了过来,陈岚躲闪不及,直接摔倒在地上。
陈岚平时不爱运动,还非常怕痛,这样毫无防备地就被扑倒在地上,头部和臀部都热辣辣地疼,好一会趴在她身上的始作俑者都没有站起来,陈岚恶狠狠地说,“岳明生,你还不快点起来?!疼死我了!”
岳明生还是没有反应,抬起没有被压到的手正想用力给他一击。
“你们这是作甚?”韦道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陈岚房间门口。
岳明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迅速从陈岚身上爬了起来,由于太过着急,脚步一乱,右脚重重地踩上了陈岚的脚踝,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陈岚条件反射坐起身来,抱着脚踝嗷嗷直叫。
韦道光连忙上前,“陈岚,你的脚如何?”
陈岚眼里已经渗出了泪水,指着左脚脚踝,“好痛!好痛啊!”
韦道光用手拉了一下陈岚的脚踝,“是这里?”
“哎呦!痛啊!”陈岚立刻尖叫,将脚踝收了回来。
岳明生此时像做错事的孩子,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还半响才憋出一句,“不就是踩了一下嘛,有那么疼嘛?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韦道光回头一瞪,对门外的何青说道:“何青,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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