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骊山上,一道可堪芳华绝代的身影落寞的踏入九黎宗的门槛,负责守门的女弟子,都会礼貌的尊称一声长老。
类似于这种神态举止,这些负责看守的女弟子都无法用手指计算次数,只知自从大灌林再次封印后,就算这次大灌林收获到极大的物资,足以让掌门亲口下达封口令,但换来的,却只是短暂甚至眨眼即逝的快乐。
因为十五名弟子,仅有十四名走出那处财富与罪恶相辅相成的魔窟,上至掌门,下至刚入门的三代弟子,都一片愁容,只因为宗内最得人心的小滑头,没有活着走出大灌林。
‘砰’
“高长老!您没事吧?”
这道日复一日都会前往大灌林入口张望的倩影,便是高洁,自从知道杨玉出事后,高洁便整日沉浸在自责与悲伤之中,就连大长老徐素,都一度担心高洁带着如此低迷的情绪,有朝一日身体会彻底垮掉。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是,徐长老。”
几名女弟子关切得扶起跌倒在地的高洁,似乎商量着由谁负责照看,但恰时,另一道玲珑倩影走了出来,众女一看,却是大长老徐素。
当下众女各归其位,徐素则扶着高洁,担心道:“师傅她老人家很担心你,毕竟这种事,谁也不想,可既然发生了,就算再自责,也无济于事。”
“当日,我这做师傅的,就不该让他前往大灌林,他与赵景这卑鄙小人结下梁子,不用想,在大灌林这种鬼地方,又岂会轻易放过?平日里他还很机灵,最初认为,不管如何,就算吃亏,也能自保。可现在想来,他只是机灵,我却忽略了这个弟子压根没有实力,就连战斗经验也严重不足,做师傅的,岂可送弟子前去送死?”
高洁黯然泪下,徐素一时间慌了神,很多年了,这位印象中灵动中透着不屈不饶的师妹,根本不会如今日这般无助到要哭泣的地步,可想而知今日的高洁,对于杨玉不能活着走出大灌林,已经到了如何六神无主的程度。
人的情绪便是这样,虽说徐素无法理解高洁与杨玉之间的关系达到何种程度,但瞧着九黎宗的气氛日渐低迷,多少有着一些共鸣。
而距紫骊山上千里的地方,乃是昔日潽国的领土,这里有一片专属于潽国王亲贵族的陵园,从表面上看,依然如往日那般风平浪静,即便偶尔阴风怒号,平添增加不少阴森与诡异,但也无伤大雅。
但陵园地下延伸大约半里,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只见一席白衫的青年正操纵一块菱形长镜,不断与身前的两只恶鬼拼斗,定睛一看,正是杨玉。
杨玉一直暗骂晦气,之前不小心乱踩乱踏,竟误闯禁制,将眼前这两只超级恶鬼给放了出来,若非依仗玄陵镜,杨玉根本没信心同时力拼两个变态级的存在。
不过恶鬼似乎不敢离开这片区域,否则,就算拥有玄陵镜,恐怕也能将杨玉追得鸡飞狗跳。
两头恶鬼实力极高,之前通过梅枯的修炼手札了解过修士的实力划分,杨玉估摸着眼前任何一头恶鬼,恐怕都有双生后期的实力。
虽说梅枯修为同样是双生后期,但却是半只脚迈入淬凝境的高手,而两头恶鬼给杨玉的感觉,丝毫不比梅枯要来得轻松,甚至双鬼间的配合,也要稳压梅枯这种级别的高手。
在不动用撰符的前提下,杨玉撞上这等变态,唯一的选择,便是逃跑。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玄陵境对真元的消耗,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杨玉暗暗叫苦,因为遭遇的对象实力不凡,远非当日在平等王府的女鬼可比,通过一番僵持不下的对峙,终于发觉控制玄陵境所消耗的真元实在过于巨大,不由开始另谋良策。
两头恶鬼似是听懂杨玉嘀咕,顿时手舞足蹈,只见一阵强烈的阴风席卷而来,顿时,四周的石屑杂尘疯狂串起。
杨玉眼眸渗入不少杂尘,一时间睁不开眼,忽然,似乎失去某种感应,惊慌道:“糟糕!”
‘砰’
一股强烈的撞击扑面而来,杨玉一阵晕眩,待稳住身形后,发现胸腔传来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定睛一看,只见两道腥红的爪痕清晰印在上面。
两头恶鬼依然在横冲直撞,迫不得已,杨玉收回玄陵镜,然后想也不想,强忍住伤口传来的疼痛,遁入地底。
两头恶鬼仿佛失去目标一般怔在原地,不断发出一些吱吱呀呀的怪叫。
杨玉不动声色取出一粒复原丹,极品丹药的疗效甚大,没过多久,就见恶鬼留在身体的爪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
“看来这地方当真有古怪,希望待会别再出现这些实力不凡的怪东西。”
杨玉已打定主意,既然这处墓穴禁制重重,为避免继续招惹这些恐怖的存在,迫不得已,杨玉只能在地底行走。
所幸,这处墓穴并不大,三两下,便来到最深处。当杨玉遁出地面,入眼,是一处比较宽敞干净的地下陵墓,中间一口石棺横陈着,旁边立着几尊恶鬼的石像,栩栩如生,比之先前遭遇的两头恶鬼还要恐怖阴森。
杨玉注意到,石棺下面,一些密密麻麻的撰文若隐若现,一看便知,定是藏着什么了不起的禁制。
“哈哈!没想到,三十年了,终于又有人来探望老夫,是谁?梅枯,还是尚陵?反正你们这两个欺师灭祖的家伙,都一样,是不是打算灭口?老夫憋了三十年,也活够了,来,痛快点!”
忽然,一声让人胆寒的桀桀怪笑从石棺传出,这让还在迟疑该不该打开石棺的杨玉吓了一跳。
“这位前辈,晚辈并非您口中的二位。”
惊疑不定回味着这人的话,但表面上还要摆足姿态,杨玉便是这样的人,诸如这类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哼!难不成这两个孽畜,就算要杀老夫灭口,也要假手于人?而且,还想让老夫死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辈手上?”
石棺中的老怪物显然极为气愤,但杨玉却听出一丝看破红尘般的落寞。
果然,石棺很快便传出一声低沉的话语:“罢了,这三十年老夫也看破了这些浮华之物,小子,动手吧,就算老夫下了三曹七森,受尽酷刑,也不怪你。即便要怪,也只会怪当年有眼无珠,收了两头狼子野心的畜生做亲传弟子。”
“前辈,您误会了,晚辈此番前来,并未想过加害前辈。”
“那你来此作甚?难不成,还贼心不死,想要得到封凝之术?”
忽然,石棺中的老怪物话锋一转,当即沉下声来,很显然在压制胸口的滔天怒意。
不过杨玉无暇去理会这些细节,满脑子都是老怪物提到的封凝之术这四个字,下意识道:“前辈,您懂得封凝之术?”
“哼!看来你确实是冲着老夫封凝之术而来,只是没想到,梅枯与姜尚陵这两头孽畜,会将这件事告诉你,当真不可思议,难不成你是这两头孽畜其中一头所生的孽子?”
暗骂一声你才是孽畜生的娃,但杨玉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跟这老怪物抬杠,半真半假道:“晚辈就实话实说吧,当日晚辈曾在平等王府中作客,得闻王府闹鬼,便在夜间降服这些鬼魅魍魉。后来,一个老家伙忽然半路杀出,被晚辈错手一拳打死,然后就搜到一件储物镯子,里面留有一张地图,晚辈就是靠着这张地图,才寻到此处。”
“被你打死的老家伙,使得,是不是一面鼓?”
“正是。”
“不可能!老夫观你不过两仪境的小辈,如何能一拳打死梅枯这头孽畜?如此儿戏的谎言,真当老夫是刚断奶的娃娃不成?”
老怪物满嘴尽是嘲讽,似乎觉得如此激怒杨玉,可缓解心中积攒下的愤怒压抑,可很快,满腔的不屑讥讽便豁然止住。
只见杨玉捧着一个锦盒,既而打开,指着一张还存有些微暗淡光泽的撰符道:“以晚辈的实力,自然不行,但若算上它,便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你这番话,仍不足以取信老夫。”
显然,老怪物对杨玉拥有封凝印极为惊讶,似乎无法理解一个两仪境的无名小辈,为何会拥有这等宝贝。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心想杨玉可能来历不俗,应该是哪位大宗派的高层家眷,否则一张封凝印,光价格,就足以让许多见惯大场面的老一辈肉疼,更遑论送给小辈护身。
“这简单,只要前辈愿意屈尊前往平等王府,晚辈定会取出那人的尸体,让前辈辨认。”
“小子,你是说,让老夫离开此处?”
老怪物的语气忽然变得令人费解,似乎少了最初的那层怀疑与敌意,相反,还存有一抹淡淡的百感交集:“说说看,你来这里,是想作甚?”
“寻宝。”
杨玉痛快道,与其跟这种老江湖耍心思,远不如坦白要理智许多,尤其双方还未建立足够的交情,杨玉迫切希望用坦诚的方式,维系彼此间仅存的那一丁点沟通桥梁。
没办法,躺在石棺中的老怪物,可握着封凝术,说白了,就是捏紧了杨玉的死穴,这让杨玉不得不放低姿态,甚至隐隐带着讨好:“前辈,需不需要晚辈助您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