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溪沈思片刻,叫紫霜找来两套破衣,主仆二人寻了一间破庙换上衣服。
紫霜说道:“郡主,登徒子见过咱们,他身边的那个臭奴仆也认识咱们,咱们就这么去了,还不被认出来呀?”
朱小溪从香炉里拿出一把香灰,抹在紫霜的脸上:“这样不就认不出来了吗!”
紫霜恍然大悟:“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郡主聪明。”
朱小溪得意其词:“少拍马屁,赶紧弄好。”
主仆二人将香灰涂在脸上和身上,朱小溪不放心,担心只是涂香灰还是会被认出来,想起街上有卖胭脂水粉,吩咐紫霜买来一盒胭脂涂在脸上,细细描画便成了胎记。
紫霜不解道:“郡主,您干吗把自己弄的这么丑呀?我都不敢看了。”
朱小溪说道:“不敢看就对了,这叫做双保险。”
装扮妥当,主仆二人回到傅府前,她们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傅府门前的人就又多了一圈。
朱小溪拉着紫霜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墙根蹲下,瞧着人山人海的应征大队,她的眉头蹙起来了,这么多的人若想脱颖而出可没有那么容易。她用肘捅了捅紫霜说道:“别傻愣着,赶紧想个可怜的身世。”
主仆二人正绞尽脑汁编造身世如何,适时,傅府的大门应声打开了,看似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家仆走了出来。人群里有人叫道“管家来了,赶紧到前面去。”人群呼啦一下如钱塘江大潮,顷刻涌到傅府门前,争先恐后挤上前自荐,挤不上去便往人家的头上爬,摔下来定是挨上几脚,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继续挤,简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
朱小溪看的傻眼,这比公主抛绣球还热闹。
“大家别急,别挤,都听我说。”管家挥挥手,待人群安静下来,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各位想到我们傅府工作的心情我懂,我们老夫人和少爷也懂,但是……”管家故作神秘,停下咳嗽了两声,提高声音继续道,“但是名额有限,这次的名额只有五个。”
管家竖起手掌,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遂只是小小的片刻骚动,便又安静下来。管家吩咐家仆逐一登记,待全数登记过目后,再择优录用。
紫霜悄悄地问道:“郡主,如果咱们选不上怎么办?”
朱小溪说道:“咱们未必选不上,先看看情况,等到时再说。”
全部登记过后,家仆在傅府门前摆上一张供桌,桌上放着一鼎香炉。朱小溪不明其意,问身边的人是什么意思?那人说等管家选好人会进行比试,合格的才可以进傅府。朱小溪闻言点点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选家仆的,这般选出来的家仆还不个个能干?天下果然没有白拿的便宜。
不多时,管家走出来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到前面,一共二十人,十男十女,朱小溪亦在其中。
朱小溪略略转身给了紫霜一个安心的眼神,回身扯了扯嘴角,暗暗得意,只要被选出来她就有信心进府。
紫霜站在人群里紧张地看自己的主子,没能和郡主一起选中让她有些懊恼。若是郡主通过比试进了傅府,自己就不能在郡主身边伺候,到时候若是郡主受了欺负可怎么办?饿肚子可怎么办?
这边紫霜胡思乱想,另一边的比试已经开始。朱小溪扮的是男装,男子第一轮比试的是力气。身材娇小的她站在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里,显得不一般的突兀。轮到朱小溪上场,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起哄道:“手臂无几两肉的小子,还是别丢人显眼了,赶紧下去吧!”
四下一阵哄笑,朱小溪不以为杵,高傲的扫了一圈。今天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个子小,身无几两肉也能举起大石。扎下马步,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轻轻松松她便举起地上的大石。下面唏嘘不已,骤然爆出掌声,一片叫好。朱小溪得意的转上一圈,她从小习武,力气比一般的男子还大,区区一块百斤重的大石根本就难不倒她。
站在台阶上的管家点点头,示意继续比试。接下来的第二轮稍有些难度,剩下的六个人会分成两组,要在两炷香的时辰里劈出尽可能多的柴,哪组柴劈的最多,哪组就获胜。两辆马车拉来准备好的木柴,六个人以抽签的方式分成两组。
同朱小溪一组的两个人怀疑的上下打量她,黝黑的大个说道:“你可别拖了咱们的后腿。”
朱小溪撇撇嘴:“谁拖谁的还知道呢!”
黑大个攥起拳头便要揍人,憨厚的大汉拉住他劝道:“能不能赢还要看天意,个子小也未必就没有力气,你刚才也看到他举起大石。”
黝黑的大个不服气地说道:“能举起大石不见得就有耐力,这一轮比的可是耐力。”
憨厚大汉也不和他争辩,举步走到马车前,兀自拿起斧头垫了垫。
朱小溪瞟了眼黑大个,吐吐舌头,上前拿起斧头也垫了垫,再瞧马车上高高堆积的木柴,心想若是这场比试劈下一车柴,估计傅府半年都不用再叫人劈柴了。果然是奸商,处处都在算计。
比试以两炷香为时正式开始,五个汉子抡起斧头卯足劲劈柴,唯独朱小溪不紧不慢,一斧下去保准一根柴。渐渐五个大汉皆是气喘嘘嘘,汗流浃背。黑大个瞧朱小溪斧头抡的慢,开口便要骂人,瞥见她脚边劈好的柴,缩起头闭上了嘴。
朱小溪得意的瞥了一眼黑大个,揶揄道:“以后别瞧不起小个子,保不准哪个是深藏不露,就凭你那鼠目寸光,你辨得出来吗?别不小心惹到了太岁,被打得满地找牙,才知道当缩头乌龟。”
四下众人闻言一阵哄笑,黑大个的脸红如猪血。
第二轮朱小溪一组获胜,最后一轮是比脚力。剩下的三个人要在一炷香内,从城东大街的宋记包子铺买来三个牛肉包,而且必须是特味牛肉包,如果买错便判定为失败。朱小溪、憨厚大汉、黑大个,跟着傅家的家仆来到宋记包子铺。家仆拿出一支竹节炮,告诉他们炮声一响比试就正式开始。
三个人摩拳擦掌,待炮声一响一起冲进包子铺。朱小溪正要接包子,黑大个一把推倒她,抢过包子,得意的朝她嘿嘿一笑,反身跑出包子铺。
憨厚大汉扶起她问道:“你没事吧?别和那种人计较。”
朱小溪盯着黑大个的背影,恨恨地咬牙道:“放心,我不会和小人计较。”不计较,不表示就不会报复。
朱小溪追上黑大个,朝他甜甜地咧嘴笑。黑大个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追上,又动起了歪脑筋。
苏州城水道众多,水港小桥多。两人跑上小石桥,黑大个故意撞向朱小溪。朱小溪猜出黑大个定会使坏,身子一闪,黑大个撞了一个空,趁机抬脚踢在黑大个的屁股上,一脚把他踹进了水里。
朱小溪哈哈哈大笑:“活该,这就是报应。”
黑大个又气又恼,用力拍水,大吼道:“臭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在规定时间里,朱小溪和憨厚大汉都准时回到傅府前,管家笑呵呵的宣布两人获胜,获得在傅府的工作资格。
朱小溪谢过管家,开心的向众人抱拳道谢:“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谢谢!”
四下响起掌声,有人恭喜道:“祝贺你!”
朱小溪第一次觉得,原来接受大家的祝福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同紫霜告别后,朱小溪被带进了傅府,她好奇之前的比试有什么意义?待到了工作的地方终于明白,原来她要做的是粗使下人。睡觉的房间就在柴房的旁边,工作很简单,柴房里的柴用完后,要负责把柴房添满,平时主要是给主子烧洗澡水,厨房里有需要的时候要去帮忙,早中晚的饭食自行到厨房用,用饭时辰是在主子用过之后的半个时辰。
朱小溪撇撇嘴,在傅府算是住下了。刚来不需要她干活,工作从进府的第二天开始,折腾了一天她也很乏,踢掉鞋上床躺下,想着该怎么修理登徒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管家正端着包子送往书房。
管家穿过院门,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他轻轻扣了扣门,听到书房里传出“进来。”才推门进去。“少爷,您的包子买来了。”
书案前的傅博颜放下笔说道:“拿过来吧,出门这些天没吃到宋记的包子,真是想死我了。”他拿起一颗包子咬了一口又问,“这次进府的下人怎么样?”
管家回道:“回少爷,这次进府的五个人都不错,个个都很能干。”
傅博颜把腿交叠放到桌上。“那就好,傅府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