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的美人计着实管用,太子离开延禧宫,就兴冲冲的回了离央宫。将宫里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兴师动众的挖掘会打马球的人才。
即便太子许了丰厚的赏赐,可马球是贵族的运动,奴才们哪有机会玩得这个,更不要说教太子了。
离央宫奴才加侍卫几百口子,站到离央宫院落内黑压压一片满眼望不到边,个个耷拉着脑袋,没有人站出来。太子见状将身子颓废的靠在身后的琉璃壁上,怒不可遏的斥嚷:“本宫白养了一群饭桶。”
崆峒眼皮翻了翻,不服气的别了头,她的样子似乎在说:“还不是和你一样。”
梦影最见不得崆峒这般,但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好对她说什么。况且整日在她耳边唠叨,人家不烦她都腻了。况且每次对崆峒晓以大义,她都满口应着。到时候就是改不了这个直脾气,见到太子就暗自发作。好在太子眼里除了美色,均目空一切。若是换做计较的主儿,眼里怎容得下沙子。
梦影心里七上八下,太子的身份终究是尊贵无比的,怎容底下的奴才小觑。正如小金子所说,上次她们在背后非议太子,若上面怪罪下来,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她暗自猜度,上面虽知道她们对太子不敬,却没有对其处置,恐别有用心。
从苏贵妃那得知太子的地位已然存在威胁,此刻正是离央宫用人之时。由此可见,主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暗自观察她们。倘若身为奴才不能被其所用,且对他们又没有一颗赤子之心,是留不得几时的。为了自保,梦影倒是想着赶快找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没曾想这么快就来了。
正当太子气馁之时,梦影挺身站了出来。对其行了个礼,谦虚的道:“奴才倒是跟人学过几次马球,只是怕学艺不精,不敢在太子面前出丑。可又不敢欺瞒太子,所以就……”
自从梦影进离央宫,跟在太子身边就如一个影子一般,太子眼里只有美酒佳人,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方到此刻他才正视了她一眼,只是稍稍一眼,立时转怒为乐,“好,你这就跟我一同去马球场。”
一旁的福公公急忙将太子拦下来:“太子,您得需要换上几件宽松舒适的衣服才能去马场。”太子穿着白色细袍,紫绸绣靴,均是蓝钻镶边,虽彰显着皇家风范,但太过束缚,不便尽情挥洒。
“不必了”太子一面说着,一面只叫了梦影,崆峒,宋福友,叶子四名近侍。这时几名小太监已将马牵了过来,太子倒是利索的上了马。梦影赶忙从太监手里拿过头冠,放到太子面前,认真恳切道:“太子,即使衣服不换,头冠是一定要戴上的,不然……。”
“不用了”太子说着,拿起缰绳朝马背上挥了几下。马儿便直朝马球场奔去。几名近侍也只好紧跟其后。
越过御花园,穿过一条长长的永巷,便到了浩瀚无边的马球场,正如诗中所说:“打球筑场一千步,阅马列厩千万匹”他们驾驭的五匹马驰骋在这宽广的马场中央,如几只雄鹰翱翔在浩瀚辽阔的天空中一般。
“球场新开向东苑,一望晴烟绿莎软”的草地球场和襄国的迥然不同。襄国的球场均是采用经过细筛的泥土,反复夯打,滚压而成。
梦影跟随依琳公主多年,依琳从未把她当侍婢看过,更像是闺中的密友,她让梦影和云玲跟她一同学习文韬武略,马球对于梦影来说更是信手拈来。
梦影向太子等讲了一番规则后,便开始了练习。马球的精髓主要在于马术,太子的马术尚可,可是娇贵惯了,起初兴致高昂,没用多久便有些怠倦了。
叶子性格冷漠,向来不喜和其他几名近侍交往,甚至还有些排斥。
至于宋福友,崆峒知道他武艺平庸,靠着钱财扶摇直上,心里自然有些瞧不上他。
梦影教这样四个生手打起马球来,简直是一塌糊涂。再加上近侍们多少有些碍于太子的身份,对着球左闪右避。位置渐渐由中心向马球场边缘移动。
祸事就这样发生了。
不知怎么的,崆峒忽然间一个用力过猛,眼见球将要被打出围墙外,梦影鬼使神差般一个反手想将球掷回中心。没曾想远处的太子避闪不及,伴随着梦影的目瞪口呆,球生生的打在了太子的脸上。
梦影吓的魂飞魄散,慌忙从马背上跳下跪在地上,还没等她开口求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句关切的声响:“城儿,你怎么样了。”球场空阔,远处的声音夹杂着飘渺而空旷的回音,远远听来显的不真实。
梦影不敢抬头,听着声音好似耳熟,仔细寻味,啊!是挚帝。她最终忍不住诚惶诚恐的抬起了头,见挚帝正殷殷的望着被球打中的太子,快步朝他走来。
梦影心下想,这次本打算在太子面前露一手,没想到弄巧成拙。挚帝视太子如至宝,自己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伤太子,即便不被太子处死,挚帝也轻饶不得。
同时也暗怪太子,平日不好好学武,连个球都躲不过。可事到如今,抱怨也无济于事,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会有错,错的永远只有奴才。
“城儿,让朕看看你脸上的伤。”片刻,挚帝便急促的走到太子的跟前。太子也由人扶着从马背上下来了,哀嚎着捂着脸。
一干人等都跪地叩拜,太子只顾捂着脸,嘴里喃喃喊着疼,并未对挚帝施礼。挚帝丝毫不在意这个,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奴才。缓缓将太子的手拿开。
梦影侧目向太子瞄去,见太子的左脸肿的像嘴里含着一颗枣。心中更是慌乱不堪,怔怔的跪在草地上等候发落。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出。
挚帝身边的孟贵妃轻蔑的瞧了一眼受伤的太子,心里一阵暗笑,却是摆出了一副严厉的架势,“皇上,太子手下的人真是太不中用了,居然打马球打到太子脸上。”
挚帝不语,只顾命人去取一些热水来,为太子消肿。孟贵妃身后的大皇子关切的走到太子面前,忧色道:“皇弟,你的脸痛的厉害吗?为什么没戴上头冠,打马球是一定要戴头冠的。”
此话一出,梦影觉得委屈极了,来之前明明将头冠放到太子面前,恳求他戴上的,可他就是不肯带。
怀着感恩的心,偷看了一眼大皇子,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神情慵倦闲适,龙章凤姿。
大皇子给她的印象和太子迥然不同,太子身份虽更加尊贵,却整日一副纨绔公子样,恐上不了台面。而大皇子全身上下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举手投足间颇有皇家风范。气度上丝毫不逊于太子。虽样貌上稍有不及太子,但无论从面部轮廓到眉眼间,都比太子更加像挚帝,
至少,梦影还没发现太子有哪点像挚帝,却得到他如此般的垂爱,让英明果断的挚帝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长立幼。而且立的还是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