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静姐儿,老太太沉默了下,手紧紧的捏着念珠。
夫人笑着道:“不瞒婉媒人说,刚小女跟静姐儿闹了点别扭,小孩子置了气,这会儿正在自己闺房。这个,还真让婉媒人不好交差,让公子哥儿担心了。”
“才不是因为我,明明是六妹。”嬛裴明白夫人的意思,低声嘀咕了一句,眼睛里含着无限的委屈。
“不管怎么样,她们在这边闹的别扭,就是你的错!”夫人道。
婉媒人是八面玲珑的人,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白家老太太和夫人又都在一起,肯定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下刚提到静姐儿,母女两个配合着,立刻把三小姐嬛裴摘的干干净净。婉媒人什么事儿都遇到过,这样的情景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呵呵,我也把公子哥儿的事情说清楚了,任务完成了,白老太太仔细想想,一定要给个明确回复。这段时间呢,要照顾好静姐儿,回去我就跟公子哥儿说小姐在生他的气,不想见他,呵呵呵。”
“麻烦婉媒人了,还有这位公子。”老太太说着,端来两个盒子,昊姚打开后,看着青玉如意扣温润细腻,转手递给了白卿涟:“上次只说了谢谢,今天借花献佛,五姑娘不会嫌弃吧?”
他眼睛眨眨,示意白卿涟接住。
“昊公子……这……”白卿涟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福身道:“奴收了礼,公子以后也不要提上次的事情了。”
昊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绝口不提!”
“奴不敢。”
昊姚扑哧一声笑了,他不相信她不敢,冷漠的姑娘在白家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猛然,白卿涟抬头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昊姚立刻闭嘴,再没发出一点笑声。
嬛裴却是攥紧了拳头,低头,掩饰眼中冒出的怒火。
“白老太太,静姐儿那边一定要跟她好好说,莫要相思成病,做不了漂亮的新娘子。就这样了,老太太就请回吧。”婉媒人觉得白家不会拒绝这门婚事的,跟东皇台攀上关系,虽然只是妾室,这也是陈姑娘的福气。
离开老太太的目光,婉媒人并没有随着丫鬟立刻离开白家,而是到处逛了逛,听白家下人说今天下午的事情。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抬头对昊姚道:“公子,这白家不对劲儿。”
“哎。”昊姚叹了一口气,却没说什么。他当然知道事情的所有,可是不能告诉婉媒人,小厮看得昊姚脸色,立刻拿了银子,放到婉媒人手中。
婉媒人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口风一转,对着昊姚戏谑道:“刚才那位一直默不作声小姐,原来跟昊公子熟识的,真真生得一副好皮囊。对了,她手上的镯子,不是当年萧妃最喜爱的么,还让工匠雕了只一模一样的镯子,至今都带着。”
“这事情我不知道,你应该问她。”昊姚饶有兴致的看着细巧,上一次见白卿涟的时候,她身边还没有丫头,这才几天时间,就多了个贴心的小丫鬟。
细巧行礼道:“昊公子,婉媒人安好。前段时间孙老太君过来游玩,给我家小姐戴上的。”虽然说只是一个丫鬟,但是面对是昊姚,说起话来也不卑不亢,语调依旧。
这就是她的气质,一种大小就形成的个人魅力。
“就这样?”昊姚道。
“就这样。”细巧回答道。
“扑哧,看来这白家五姑娘的确是了不得的人物,连身边的丫鬟都如此,昊公子需要再接再厉啊!好了,等公子看上哪家的姑娘要收到身边,记得通知奴一声。”婉媒捂着嘴,笑呵呵的登上马车。
昊姚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婉媒人这明显是调笑的意思。
心里突然好生纠结,转身看了眼白家,他和白卿涟?昊姚摇摇头,他的事情身不由己,性格不似花哨那样,胡作非为。脸上露出苦笑,白家这边摆定了,花哨那边还是个麻烦。
女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孩子……绝对不可能随意处置。
细巧算着时间差不多,依着白卿涟交代的,开口道:“我家小姐说,这次陈姑娘身子被藏红花伤得重,再次流产的机会很大,还必须时时刻刻保胎。”
“保胎?好的,我知道了。”昊姚明白,白卿涟的意思是让自己找保胎的药材,毕竟东皇台有皇上赏的供奉,比这些家族要好很多,想着只是轻松的一件小事。但是回去后,问了几个御医,没一个说藏红花中毒后,能保住孩子的,这可愁坏了昊姚。
再见到花哨的时候,花哨已经不是花少,而是疯子。
花哨脸色苍白,趁着一身紫衣,显得更加妖娆了,此刻正张开手臂揽过来一个丫鬟,低头亲吻而上,“那白卿涟真是个人物,只送过来几句话,老头子居然应允了。昊姚,哈哈哈,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吗?”花哨推开丫鬟,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会儿脸上有了些红润,“胎寒侵身,体弱吐血,子嗣难留。”
“滋滋,说的真好,真的好!”花哨拍着手,很高兴的样子。
“花哨!”昊姚听他说的语气,明显的是自嘲,这三个词,说尽了花哨目前的身体状况,老爷子怕他留不住后,才答应了先纳妾。但是昊姚不想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拳头砸在他胸口上,“你要不要再自怜自哀?!”
花哨捂着胸口,“我要当爹了!呵呵,你是孩子的干爹,一定要保住他。”他可以万花丛中过,但是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因为那是他、花哨、一个人的!
为了这句话,昊姚奔波了几日,拼进了全力也未能发现需要的东西,望着不远处巍峨的皇宫,昊姚只能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坊市中。皇宫贵族尚且没有,坊市希望更是渺茫,可是再渺茫,也是一份希望!
那天的事情后老太太一直沉默着,晚上饭都没吃,去了信哥儿院子里,呆了整整一晚上。白卿涟在照顾陈姑娘,门外守着嬷嬷。她现在彻底被囚禁了,成了牢中之人,这次事情发生后,老太太是恨上了她。
其实不光老太太,最恨的要数嬛裴了。
一屋子的东西全被砸碎,嘴里不停的骂着:“贱人,贱人,贱人!”连夫人来了都不知道,像个泼妇般,丫鬟们都遭了秧,身上青紫一片。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示意丫鬟们下去。
“贱人赶紧去死!”
夫人关上门,“要不要把房子烧了?”
嬛裴愣了愣神,转身投进夫人的怀抱中,“娘……”
夫人明白自己女儿心中的委屈,从小到大,除了嫁出去的嫡长女,就数三小姐嬛裴最优秀。如今被一个不起眼的五姑娘比了去,还被分走一半夫君,心里当然不痛快了。摸着她的脑袋,夫人道:“裴儿。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不成,下次再坑她。”
嬛裴跺跺脚,“娘,我就是想不明白,那白卿涟有什么好!孙老太君送了她一个镯子,如今昊公子又把如意扣给了她!气死我了!”
“再气,你就彻底输了。”夫人声音蓦然变了,冷漠了起来,并放开了嬛裴,“这连天老太太正在想白家的事情,还顾不上你,等过了几日,老太太想起来了,肯定会找你问话的。别只顾着生气,未雨绸缪,也动动脑子,想想怎么能把自己撇清楚。”
“有六丫头那个笨蛋在,我怕什么?!药是她下的,我不知道,跟我无关。”嬛裴道。
“哼,这件事坐得还不算蠢到家,没有亲自动手。不过……莫要以为,凭着这几句话就能糊弄了她?过几日便是孙老太君半百大寿,要让老太太带你过去,所以这个时候可不能惹了她。现在去换套衣服,找六小姐去,别只在自己屋里生气。”
嬛裴点点头,她明白了娘亲的意思。按说,事情在自己那里发生的,自己也算不知情人士,理当有所愤怒。这场戏要做给老太太看,还不能把六小姐逼得太急。
“那姜聆呢……”嬛裴问道,毕竟藏红花是从他手中拿过来的。
“姜聆不用担心,他不会说出去的,不仅不会说出去,这次的麻烦,还要多亏他。嬛裴,你要记着,你们是夫妻,他是你夫君,当然也就是你的人。白卿涟不是问题,她如今被囚禁了,你只要把自己好好打扮打扮,做个贤妻良母,姜聆自然是你一个人的。”这话说出了夫人的感叹,她要嬛裴幸福,要自己的女儿过得比自己好。
“娘……”
“一日夫妻百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