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普通小黑猫的斑不情愿的叫了几声,仍是听话的冲向草原狼最密集的地方。它化形为猫,跟草原狼比起来,小如蚂蚁,看起来极其微不足到。它飞奔在草原狼之中,途经之地,但凡被它抓过的草原狼,草原狼全部神形俱碎,死的不能再死,血流成河。比那些团队的杀伤力威猛数倍,不一会,众异人只看到一只神秘身影经过,草原狼中了毒一般全部倒地,死状极其凄惨,整个头颅,连着肚子,一条线似的剥开,里面的所有脏器无一完整。
我留着蓬蓬与胖吉,坐在地上,眼睛不时的定向旦夫,他在不远处,“奋力”的击杀草原狼,满身鲜血,气喘吁吁,干练消瘦的脸上,满是击杀成功的喜悦。我坐在地上直直盯着他,像欣赏一幅画面。眼神幽深,眉头微皱,嘴巴勾着不可察觉的笑容。有这个人在,我自然不能放妖宠们露出本体,斑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所有的人注意,这已经很危险了。
“又牙小兄弟,为何不去击杀妖兽?”远远的,又传来他的声音。他真的很神奇,明明很普通,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只要多看一眼,便觉得天下间,除了此人,没有人有资格入我的眼。
“我的妖宠代我去杀妖兽了。我年幼无知,等级低下,当然是乖乖的躲在一旁,看大人们杀怪!”我拖着下巴,孩童稚嫩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他难得的没有说话,继续杀怪。
草原狼源源不断从四周冒出来,简直像地下老鼠一样多。异人们毕竟是人类,有限的灵气与体力消耗的过快,渐渐的,被咬死的异人越来越多。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我顾不得其它,再派出蓬蓬与胖吉。胖吉保持着小狗样子,用没有前腿的肉球蹭了我的腿肚子,叫唤一声跑了过去。也不知道它怎么行动的,抬眼时,它已经悬浮在狼群的高空,没有使用任何法术,但它一出现,一股极强的威压铺满整个草原,草原狼们哀嚎着,抵不过这来自骨子里的惧意,神情萎靡不振,异人们见状,抓紧时间将弱者送到车厢救治。这时蓬蓬的到来就像一场春雨滋润异人们的疲惫的身体,它化成一只优雅的小狐狸,轻巧的站在草原中心,轻轻一跺脚,以它为半径散播出一道绿光,绿光渐渐撒开,细腻的绿色粉末落到异人头上,享受到“春雨”的异人战士们精光一现,体内灵气再次暴涨,力气又回来了。
“杀!!”有人仰天一啸,战斗的意志瞬间传递给每个人,所有异人又振奋起来,拼命击杀草原狼。不过片刻时间,再也没有新的草原狼出现。一个少年成功的击杀掉最后一只草原狼,激动的大叫。能在这么多草原狼围攻下存活下来,的确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旦夫兴高采烈的和周边的异人打招呼,同庆这次胜利。我勾起笑容,跑到他身边,拉着他血淋淋的袖子,说道:“旦夫叔!你刚刚那个‘杀’字叫的好厉害,比我的妖宠还厉害哩!你一叫,大家都变厉害了好几级?但是,旦夫叔,你为何不早点喊出来,那些异人前辈就不会被狼吃了。你看,这些前辈为了我们,都牺牲了……”我说着,眼眶红了起来,直望着草原上残破的异人尸骨。我小小的叹了一声,抬眼时,周围那些异人的眼神已经改变,一些少根筋的,愤怒两字两字清晰的挂在脸上,随时要对文弱的旦夫挥拳头。旦夫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做无辜状:“你们怎么了?大家都活下来了啊,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是活下来了,但是我的弟弟,他却被草原狼咬死了!”
“对!我的两个兄弟也死了,他们不过晚退了一步,就被四匹狼活活吞了!”
“你既然救人,为何不救人就到底!被你这种假情假意的人相救,还不如与那些畜生同归而尽!死得其所!”
“怎么有这种人!不配当个异人!”
……
各种声音出来,矛头直指旦夫,可怜他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样。边后退边看向我,目光极其无辜:“真的不是我,我一直在杀狼的。他可以证明的。”可惜他还没指到我,就被众人围堵。我个子矮小,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我睁着一双紫色大眼,天真的看着仓皇无措的旦夫,嘴角笑容越来越深……这才是人,他们不会记得你的好,只会在事成之后,把过错全推到你身上。虽然这只是人性中比较莽撞的一部分,但它确实存在。
我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一会,蓬蓬朝我发出求救声。它本要到我身边,却被一个少女抓住。那少女十四五岁,宽额头,小方下巴,双眼皮大眼睛,眼角微翘。摸样看起来精明而娇艳,却是我最不喜欢的面相。我讨厌这种一看就多事,自以为是的女人。她掐住蓬蓬小狐狸身子,娇声道:“好漂亮的黑狐狸,刚刚就是你帮了我们忙,会法术,是个好宝贝!我正缺个狐狸妖宠,你来做吧!”说着,腕上闪动一道光圈,势要圈住蓬蓬。光圈一出,蓬蓬与我的精神联系也为之一颤。我二话不说,撕开虚空,冲到那少女面前,一巴掌打了过去。眼看要扇到她的脸颊,她反应极快,向后一弯腰,整个身躯从双腿间反钻来出来,张口喷出一道火焰。这火焰威力并不强,看起来只有8阶法者的程度,但火焰却能燃烧灵识,是很珍贵的异能。我头疼欲裂,直感觉蓬蓬的灵识要从我的身体里强挤出去。
“斑!”
斑与蓬蓬一直居于幽独山,数千年来两兽相依为伴,深厚极其感情,见蓬蓬遇难,早已发狂,一口咬住少女,少女一阵吃痛。这一口咬的极深,锋利的细齿深入肌肉一寸多深。斑仍保持着黑猫形态,它见少女不放手,四肢齐上,发狂的抓挠。少女架不住黑猫抓狂攻击,狠狠甩来斑,再看蓬蓬时,有些恼怒,眼露凶光。一掌就要盖在蓬蓬脑袋上。蓬蓬擅长精神类法术,灵识是它最敏感的地方,这个少女的本命火焰完全是它克星,它根本无法脱身。蓬蓬感觉到即将而来的危险,颓靡的看着我,目光有丝丝乞求。我最看不得妖宠这种眼神,不由的怒了。!蓬蓬与斑是我亲手从幽独山带来的,是天赐瑞兽。要不是顾忌的多,哪里轮到你这种这丑女人如此嚣张!
“你真是找死。”我灵气一出,金色光芒乍现,双手成拳迎风而去,咔咔作响,一拳打在少女脸上。她反应再快,也没我拳头威力大。知道躲不过,她身子一侧,用背挡住我的攻击,随即大叫一声“表哥”。我充耳不闻,趁她不备,又是一拳。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但我看她不爽,打得的正是脸。感觉到拳头尖触到少女紧张的肌肉,我目露兴奋色彩,对准颧骨位置极尽全力击出,所有的不满都随着拳头的挥去,完全发泄了出去。那少女飞出去数米远,失去知觉。蓬蓬迅速飞到我身边,与斑亲昵的凑在一起。
我坐等少女的尖叫,却看到一个人影接住少女。我皱起眉,轻哼一声。却看到一旁旦夫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一身轻松,双手抱臂,很开心的看着我。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刚刚才害他被骂,他却一点不在意,绝对有鬼。我正要抬腿,一个声音悠扬的传来,冷清清的,充满了教育的意味。
“贪多无益。你太过鲁莽了。”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一抖,似有一根细弱的电流从脚跟,沿着筋脉逆流而上,直击心脏。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一直窒息的感觉,闷得我喘不过气。我瞪大眼睛,看着卫吉人不算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下,而他的怀里抱得正是那个少女。
单是看到一幕,我已经控制不住的青筋暴涨。救那少女的人……居然是卫吉人!
少女捂着打肿的脸,哭哭啼啼的腻在卫吉人怀里。卫吉人微微皱眉,放开她。少女却拉着他,喊着表哥。我完全看不下去了,用一种诡异的速度,冲到他们面前,脑海里出一满是一个字。
“滚。”
少女被我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她不过一个十四岁小女孩,第一次看到一个八岁小童能有如此恐怖的表情,一时间呆立住。我管她怎么想,拳头开始发出各种咔嚓声,紫色大眼死死盯着少女的眼睛,威胁她再不滚,我就再补一拳。少女先是发愣,然后尖叫着拉住卫吉人,大喊救命。
“小凤凰!”我不满的叫道:“她是谁啊!”
“你个疯子,你才是闯出来的人!表哥,他是谁啊!”少女也跟着大叫。我一听,转头横了她一眼:“还不滚!”少女被我凶到,再次一愣,刚要反击。卫吉人淡淡道:“久久,你先回去找秦公清洗伤口。”见少女不依不饶,他眼神陡然一冷:“你的脸,不想要了吗?你准备带着伤回卫家?”卫吉人的眉眼间有种魔力,一双棕色美眸平日里总是清淡如水,富有穿透力。仿佛被他一看,什么心思都藏不住。这样的他看起来孤傲而神圣。但他时而显露的另一种执着,散发着病态的疯狂,感觉他下一刻会突然出手掐住你的喉咙,一击毙命。少女是卫家的小姐,她在卫吉人的眼神中一点点奔溃,倒退几步,头也不回的跑开。
那份属于妖兽,非人类的恐怖气息同样吓到我,我咽下口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轻轻唤他:“小凤凰……”他还是那副神情,只是又眉轻轻上挑,看着我的眼神里透出几许无奈:“你怎么还没回南域?你啊……”
我特别喜欢看到他凶巴巴的眉眼,面对我时很无奈的细微表情。这种矛盾的眼神最刺激我,我一忘形,直扑了过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条腿猴子爬树一般牢牢夹住他的腰。他本就不高,身形又瘦,被我一折腾险些栽倒。他责备的看了我一眼,抱小孩一样托起我,让我可以平视他,又问了一遍:“为何还在东域?”
“从鱼记回来,耽误了些日子,现在正赶着回去。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踏实是对的。今年天火不断,不出几日,东域必有大事发生。你快回去,你的几位哥哥早已到家,倒是你,让他们很担心。”
我一听哥哥们安全回家,又是激动又是孤单。回家的心情更切。在南亿大颠修炼日子有七个月,在加上南域的一个月行程和辛州的两个月,算起来我离开花府竟快一年。这近一年时间里,我个头明显长高了一点,体格结实了不少。一想到可以见到七哥他们,我兴奋的对着卫吉人的脸颊亲了几口。他露出嫌弃的表情,抬起头,垂着眼俯视我:“我要去卫家办些事情,顾不得你。东域即将有大变,你让妖宠带路火速回家,绝不可停留东域。”
我虽然不知道东域发生何事,但对于卫吉人的话,我深信不疑。我跳下身,反身给他一个拥抱,脸颊贴着他冰冷的腰带带钩。
“你什么时候回来南域?”
“不知。”他抚顺我的刘海,递给我一个漂亮的小音螺。我接过把玩了一会,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不知为何,这一别总觉得会很久很久看不到他。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紧皱的眉眼,讽刺的笑容,和标志性挺拔笔直的站姿。天哪,我是真的好喜欢……见不到他还不会爆发,但只要一见到他,什么都炸开了,头脑也是晕乎乎的。我又控制不住的抱紧他,因为个子太矮小,只能勉强圈住他的束腰的大带。他俯下身,凝重道:“快走,不要回头。就在近日,东域将迎来浩劫。无论任何办法,你要回南域!回家!”
离开小凤凰的怀抱,包裹心脏的一块血肉被挖了去,失去保护,空荡荡的。我拽起临上,青妱,马不停蹄的赶向东庆。卫吉人的预言不过五日,东庆爆发了一场巨大****。消息传到我们耳朵时,我们已经被路上的景象吓着,无数的妖兽从头顶掠过,它们不攻击我们,完全是逃命。连妖兽都呆不下去,东域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辛州的两场天火只是小小前奏,灾难的序曲开始在东域正式演奏。所有的一切都提示着人们一件事,东域,很危险。
一路上妖兽不断,我曾试着叫出妖兽们,可强大的妖宠一出现,妖兽们竟开始主动攻击我们。无奈之下,只能将就着大角马,托着马车继续前进。才离开卫吉人几日,我却总想起他,拿着泛白光的小音螺,一直纠结该不该主动联系他。临上驾着马车,见我一直低头不语。主动问道。
“主子,那个旦夫去哪了?这一路从未看到他。你看,辛州来的马车的过去这么多辆,就是看不见旦夫呢!”
我收好音螺,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况。对于旦夫这号人,我没有任何兴趣,自然不去多想。临上说话时,迎面扑来数只跳鼠,拇指大的精巧老鼠,嗖的一下划过马车。看似普通的情景,却让我与临上大惊失色,立刻调转马匹,冲进草丛深处。我们刚刚一走,无数只跳鼠龙卷风一般,席卷而过,所经之处,片草不留。这几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妖兽大迁徙,一看到这类前兆,马上避开。我伸头一看,前方空空如也,无意间开出一条道路,倒是方便跑车。
按照临上的说法,我们离东庆只差三天的路程,可越往前走,周围的景象越显得怪异,四处是荒废的村落,乱骨。有些尸体还很新鲜,散发着恶臭,上面布满嗅觉灵敏的鸟兽。我一看到尸身露出的绿色板块,胃里翻涌起来,下令让临上快点前进。跑了好久,恶臭黏住我们一般,怎么样也散不去。我躲在车厢里,嘴唇抖动,仿佛一呼吸,都是那种恶心味道。青妱拿出宝器驱散空气,也没有多少用处。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我头也跟着一震,身子向前一倾。却被一双大手接住,头顶上传来一个叹气声。一股清凉的味道闯入鼻尖,缓缓吸进身体里。我清醒过来,看到旦夫拿着一个小小的瓶子,抵在我鼻尖。我还未说话,旦夫先笑出声:“小兄弟这么不想见我?连夜赶路离开草原。难道我比草原狼还可怕?可惜,我倒是很喜欢小兄弟。”说着,一根手指落在我的脸庞,轻轻向上游走,点在我的太阳穴处用力一按,我感觉身体一轻,精神完全恢复。
旦夫笑成缝的眼睛里,透着明亮的光彩,我一个激灵,一步跳开他的双臂,半跪在青妱面前,垂下眼对着旦夫一鞠:“谢旦夫君救命之恩,花辰铭记在心。不知旦夫君为何在此,莫不是东庆出了什么大事?”
旦夫不恼不怒,依然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消瘦的下巴,对我一拍手:“小兄弟果真料事如神,东庆确是出了大事,在下前来,正是要告诉小兄弟,东庆,不可去。如果要回南域,在下可带小兄弟从另处一道北上,去搭乘回南域的大楼船。”
我皱起眉,看了眼紧张起来的青妱,问道:“东庆发生何事,还请旦夫君明示。”
“这事说来话长,现在东庆城主已经封闭主城,不放任何人通过。先前从辛州逃命的人没有一个进入主城的,全被赶在门外扎营。小兄弟如果现在过去,将会看到乘元史上的壮观的异人营,壮观是壮观,就是鱼龙混杂,每日都闹出人命案子,小兄弟还是别去东庆为妙。”
“旦夫君,为何知晓这些?”
“小兄弟,在下也是异人,出游久了,自然有些朋友通传消息。”旦夫轻轻笑道:“小兄弟还是不信任我,但田公,小兄弟总信的过罢?”旦夫拿出花渐田,就是我小叔的玉牌。我看了一眼,对着旦夫又是一鞠:“花辰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此次孤身回家,等级又低下,所以防人之心较重,言辞间莽撞了旦夫君,请旦夫君谅解。旦夫君既然认识我家小叔,自然不会谋害花辰。如此,花辰愿由旦夫君带路,回南域。”
旦夫轻呼一口气,摸摸下巴:“如此甚好,小兄弟随我从小道北上。”我们正要商议路线,车厢外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说道:“主子!外面出了事!”
掀开帘子,马车对面停止一辆马车。一个少年满脸泪水,见到我们一众人,不住磕头,求我们救他家夫人。我看清那位布衣少年,有些面熟。原来是那****第一次联系驾车,险些撞到的小车夫。他也认出我,仓皇的匍匐到我脚下,痛哭流涕:“小少爷,救救我家夫人……救救我们家夫人吧!”临上托起他,他一时没站稳,跪倒在地上,手指着马车:“我家夫人,她突然要生了,肚子……好大,要生了!”
少年说的含糊不清。我向临上使个眼色,临上跳上马车,掀开帘子。迎面扑来一道诡异的味道,车厢里说不出的阴冷。光线一进入,映出细密的白色细网,一个布衣妇人靠在角落,四肢极其瘦弱,但肚子大的惊人。她皮肤干瘦发黄,眼珠子牢牢瞪着众人,一手扶着肚子,一手趁着腰身,呈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我心下一冷,这人分明是死去多日,一个孕妇怎可经受如此颠簸,早在几天前便累死在路上。
少年看到车厢一幕,也怔怔得说不出话,一下子拽住我,叫道:“不对!我刚刚还听到夫人的声音,还有孩童……孩童……”
突然,临上传来一道叫声,我一抬头,正巧看到那个本已死去的夫人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灰色眼珠子一疑,对着我露出一个怪异笑容。临上离得最近,吓得跳下马车,手中还是紧拽着车帘。这下子,车厢内一切完全暴露出。车厢里布满蜘蛛网,无数的黑色小虫出入夫人的身体。紧接着,一个婴儿啼哭声传来出来。少年一听,双手掐住我,吓得混身发抖。我挣脱不开他,对着临上说:“烧了这个马车。”
少年跳起来,脸上全是泪水:“不可!夫人还未死,不能烧了夫人!你们不能杀了她!”
我不再含糊,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我个子比他矮上几分,但作为武异人的力气是很大的。少年被我扇出去几步远,差点摔倒。我指着马车对少年说:“她已经死了,现在成了那些黑蜘蛛的肉食,说不定那个婴孩的声音正是蜘蛛王的孩子,你如果想被蛛王吞食,就留下来。临上,我们走。”
我正要转身,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半是不甘一半是恐惧:“你们……你们不是人!我看以为你们是个好人,才让你们帮助我们……你们……你们……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好人,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说着说着,少年又在地上哭了起来。他这边一哭,婴儿的哭声嘎然截止,整个荒岭只有少年一个人的声音。车厢里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少年越是哭闹,越衬得周围的环境沉静。这种压抑的静止可不是好兆头。
没有任何征兆的,车厢里夫人突然一动,从她的口里飞出一个黑影。我紫眼一扫,清楚看到那是一只未成形的虫王。立刻施展结界保护众人安全,只是我下手再快也比过那怪虫的速度。只听得一声惨叫,少年口吐白沫,从脚跟开始向上,直到头顶,被一种诡异的藤蔓牢牢捆住,眼眶深凹进去,两只眼珠生生掉了下来,身体活活被当做养分吸收了去。少年死的太突然,离得最近青妱吓得呆立住,我一步跨过去,捂住她的嘴。托着她离开。
那藤蔓来的快去得也快,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四人站在结界中,警惕的看向四周。我想叫出妖宠,旦夫拦住我,单手盖在我脑袋上,眼睛看向前段。
“你看马车那边。”
马车与少年的干瘪的尸身渐渐透明,光线一照,隐约透出一个半透明的庞然大物。定睛一看,出现了一只肥硕的淡绿色母蜘蛛,这一看不要紧,一想到蜘蛛会吐丝结网,我紫眼一扫周身,突然看到一根根细密的线错落有致,穿梭在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些恐怖的丝线结成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覆盖方圆百里。我不禁想到沿路那些荒废的村落,原来村里人是被这只巨蜘蛛吃掉的。而我们,早在半月前,就已经踏入了这妖兽的陷阱之中。这母蜘蛛似乎并未看到我们,但是那速度惊人的黑影蜘蛛可是知晓我们的,我头皮开始发麻,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妖兽,比我们的速度快出那么多,我还没施展法术就会先被它捆住,慢慢化作养分。一想到少年的惨死,我身子微微前倾,抬头对着临上与青妱使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调动灵气,一直特别的气息从双掌间溢出,两人缓缓合掌,消失不见。这正是更泽水的效果,我在两人的宝器中存放数十滴更泽水,正是为了保身而用。旦夫一侧身,看到两人消失不见,察觉不出一丝气息,睁开眼睛看着我:“你……有更泽水?”
我甩手一滴更泽水,射入旦夫口中。与他一起消失。说是消失,其实是外界感觉不出我们的存在,我们四人仍好端端站在结界内。旦夫一看到我们三人,便知自己刚刚吞了更泽水,一把抓起我。他个子实在高,少说一八五以上,我八岁小童的身板跟他一比,如同一只瘦小猫,临上见状,大呼一声“休得无礼。”双手一张,去掰开旦夫的手。旦夫的手如同铁环,牢牢抓住我。根本不理会临上,看着我说:“小兄弟,在下急需更泽水,望小兄弟看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下,能分得两百滴给在下。在下承下这一份厚情,来日小兄弟有任何事情需要在下,只需小兄弟一句话,旦夫万死不辞。”
他的眼睛极其深邃,如同浩瀚的宇宙,而透亮瞳孔,就像一颗明亮的星辰。我感觉到他双手间的颤动,不自觉的抬起头。我自然知晓他对更泽水的需求,只是没学到他如此渴望,而且数量不小。不过对于我有数百斤的更泽水,几百滴只是九牛一毛。我没马上答应也否决,说道:“先离开这再说。两百滴更泽水,不是小数目,但是我有。”
旦夫一听,喜若狂后,把我当成年人一样,紧紧抱住。过一会,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妥,把我恭恭敬敬的放到地上,笑眯眯的对着哑然的临上,抬抬下巴:“你家少爷有你如此卫士,大幸。”临上一听,不自然的干笑两声,不敢看我。我也懒得抖出他当年那点背弃幼主的破事。临上突然一指青妱,压下声音:“别动……”
众人顺着临上的手势看去,那只黑色小蜘蛛正静静的盖在青妱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