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曾经当做左右卫,陈硕真对宫里侍卫的行动实在再清楚不过了。要避开耳目到荷花池对她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子时就要到了。陈硕真远远地便看见武媚娘四处小心而焦急地张望着,她却不禁放慢了脚步。在此之前,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可两人如今只隔数十步,陈硕真却有些后怕了。
她怕什么?是怕自己武媚娘给她答复会让她失望,还是怕自己对李治的一厢情愿而让自己的好姐妹为难呢?陈硕真开始有些厌恶自私的自己。
“姐姐,真的是你!前几天我刚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是你,但是我不敢肯定。你怎么这么大胆,又跑回皇宫里来了?对了,这一年你都去哪了?”武媚娘一见陈硕真便搂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陈硕真笑了笑,说:“这一年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不如说你罢。我听袁道长说,你和太子因为被皇上怀疑有染而被双双禁足了。是不是真的?”
武媚娘摆手道:“去!谣言怎么能当真呢?况且我根本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李治,怎么可能跟他有染?不会连你也不相信我吧?”
陈硕真质问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虽然我历史不如你知道的清楚,但起码我知道李治最后的女人是谁。你要是真当我是你的好姐妹,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李治了?如果你说是,我会离开皇宫,离开李治,成全你们!”
武媚娘看着陈硕真那双闪烁的眼睛,一时哑然了。是啊,穿越到唐朝已经整整十年了,这十年皇宫的生活有多少是与李治无关的呢?但是她可以承认吗?
“内疚”和“自责”能使人无条件的付出。武媚娘回想起陈硕真是因为救自己才被卷进时光隧道,亦才会因此受这么多苦,甚至被朝廷追杀。如今要她承认自己是喜欢李治的,而让陈硕真放弃自己所爱的男人,她武媚娘说什么也做不到!
武媚娘于是笑了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吧。那个李治,打从我第一天见到他起,就狠他狠得牙痒痒。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你别犯傻了,离开皇宫你又能去哪?我不是承诺过你,贞观二十三年我就会出家感业寺吗?两年后,李治就会接我进宫,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偷龙转凤……”
不等武媚娘说完,陈硕真摇头道:“就算我到时候替你进了宫,偷龙转凤又能怎么样?偷得了他的心吗?他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武媚娘冷笑道:“你别把他说得跟情圣一样,你看看他才娶了太子妃没多久,就娶了萧良娣。能有多痴情?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你,五年后他接你进了宫,我就不信他能再拿把扫帚撵你出宫?你现在在萧良娣的身边当宫女,应该有很多机会接近李治。你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跟他建立感情才对!”
陈硕真冷笑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卑微呢?”
武媚娘正色地道:“爱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卑微或者很伟大的事,只是关乎你认为值不值得!”
陈硕真笑了笑,却不得不承认武媚娘说得是对的。五年!她已经等了五年了,再等五年她能收获自己的幸福吗?
“对了,我进宫的时候见到你跟太子妃在一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一直跟徐惠一路的吗?”陈硕真问。
武媚娘摇了摇头道:“如今太子李治深得皇上喜爱,而萧良娣又怀有身孕,皇上自然爱屋及乌。而我听说萧良娣之所以能进宫,全仰仗了韦贵妃在皇上面前推荐,所以如今得势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皇上如今病重,侍疾的除了李治之后便是韦贵妃,你认为韦珪会让徐惠靠近皇上一步吗?宫里的人向来是风吹两边倒,太子妃现在疏远徐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陈硕真道:“可奇怪的是,她巴结的不是韦贵妃,而是你!你小心一些,免得被她利用了。”
武媚娘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她堂堂太子妃能利用我做什么?不过姐姐你放心吧,就算她真的接近我是另有目的,我也没这么容易上当的!”
陈硕真这才点了点头,两人这才话别。
且说武媚娘因偷偷溜出掖庭宫私会陈硕真,便叫宫莲假扮自己身体抱恙躺在床上休息。岂料被柳玥霞看出了端倪,将宫莲宫娥宫旋三人拿下交于了韦贵妃处置。
那韦贵妃原本对武媚娘便有几分厌恶,只是这大半年皇上将她禁足在掖庭宫,加之她一直循规蹈矩便也无可挑剔。如今难得武媚娘自己捅出这么个娄子出来,她自然很“乐意”亲自处理这件事!
于是韦贵妃亲自摆驾武媚娘的寝宫,又让几个厉害的姑姑将宫莲宫娥宫旋三人一顿毒打。几番折腾下来,三宫婢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堪,雪白的肌肤上亦是伤痕累累。
“说!武才人去哪了?是不是私会哪个男人去了?”韦贵妃厉声喝道。
宫莲求饶道:“贵妃娘娘,武才人真的只是一个人去御花园散心而已。”
柳玥霞喝道:“去御花园散心有必要让你这个贱婢躺在床上假扮吗?况且三更半夜的,去御花园散什么心!看来是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是吧!”
说罢,便命几个姑姑将宫莲宫娥宫旋三人拉起来掌嘴,口中直叫骂着。可怜的是三宫婢的脸蛋又红又肿,却仍是直叫冤枉。实在是连旁边的其他宫婢都不忍看不下去了。
韦贵妃喝了一盏茶,见她三人仍这么倔强,便命柳玥霞去御花园瞧瞧。柳玥霞答应着,才推开寝宫门便远远地见武媚娘正朝这边走来。
武媚娘一见柳玥霞站在自己房门口,便知是东窗事发了。她走进听得里面的哭喊声,便知是宫娥三人被罚了,忙破门冲了进来。
“住手!”武媚娘一把推开几个姑姑,将三宫婢挡在自己身后。
韦贵妃拍案喝道:“大胆武才人!见了哀家居然不行礼,宫中的礼仪你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武媚娘这草草才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刚才媚娘一时心急,还请韦贵妃恕罪。”
韦贵妃冷冷地道:“恕罪?三更半夜偷偷溜出掖庭宫,找宫婢假扮自己。如此欺君之罪哀家如何能饶恕得了?”
得了!这么大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压下来!看来韦珪是存心要置武媚娘于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