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刚装好冰炭,抬头见到杨渐源的身影,站起来行个礼,无声地走了出去。时间很晚,她赶着回去休息,并没有在屋外停留。另外一个婢女,正在趴在床上擦席子。精致小巧的木屐摆在脚踏上,雪白的赤足从裙子底下露出来。
杨渐源站到床边,她看了一眼,加快了速度将竹席匆匆擦完一遍,杨渐源已在床另一头坐下。叶清茹一只脚踩到脚踏上,杨渐源伸出手臂拦着她道:“不必急着走。”“少爷还有什么吩咐?”杨渐源盯了她半天,指着桌上的扇子:“天太热,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反正回去一样热得睡不着,叶清茹没抱怨什么,甚至没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径自踩着木屐到桌边取了扇子,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杨渐源已经脱了外衣,连上身的中衣都脱了,精赤着上身卧在枕上。看到他这样子,叶清茹觉得更热了。做男人真好,可以不穿衣服。不过像杨渐源这样身份的人,也只敢在没外人的时候这般赤身露体。
杨渐源似乎没有睡觉的打算,眼睛未曾合上,看着叶清茹手中的扇子一晃一晃:“我丝毫没感觉到有风。”叶清茹更加卖力地扇扇子。看到杨渐源蹙眉,不断加速。杨渐源仍道:“你就这么点力气吗?”
叶清茹沮丧地垂下手:“是。”杨渐源故意刁难她,她也争辩不成。
“那还要你何用?”叶清茹冷冷盯着他,什么也不说,只等他下一句话。这反应令杨渐源觉得无趣:“你横竖也看我这个少爷不顺眼,不如将你卖到别家吧。我们二人,都落个清净。”
这时叶清茹小声说话了:“奴婢哪里敢对少爷有什么意见?是少爷总是以戏耍奴婢为乐吧。”要说离开杨家,叶清茹还真很乐意,都是伺候人,在谁家没什么区别,只是恐怕很难再遇到梅夫人那样好的主人了。
“你看起来很高兴?果真希望我把你卖掉吗?”杨渐源坐了起来,从叶清茹手中接过宫扇把玩,将扇子伸向叶清茹,叶清茹惊觉他正将扇柄插入她的衣襟,慌忙躲开。杨渐源端详着手中团扇:“既然如此——有人出高价,我便将你卖给他好了。”
叶清茹顺口问:“谁?”
“童家公子。”他伸出手,刚刚好能够到她的手。叶清茹抽了一下手,由他握着,顺着他力道的方向靠近。几乎就要将她拉到怀里,叶清茹忽然不动了。杨渐源没有强行拽她,道:“可惜我舍不得,便回绝了。”
叶清茹嘴角抽动了下:“一定是童公子出的价不够高吧?”想不到杨渐源对钱财也挺执着的。
“三百金。”叶清茹目瞪口呆,杨渐源轻描淡写地说道:“因我一再回绝,他一直加价到三百金。你可知道,当年他买下段嫣然,只用了一百金。”
叶清茹呵呵干笑了几声:“那少爷你还是把我卖了吧,不然奴婢给你做一辈子工,也不值这个价钱。”她认为杨渐源在开玩笑,所以她也在开玩笑。
“不。”杨渐源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专注的令人发悚:“在我眼里,你是无价之宝。”杨渐源猝不及防握住她的手腕一拽,把她按在床上。叶清茹头重重地磕了一下,幸好褥子垫得厚,不是太疼,然后她才有时间去想杨渐源想干什么。这一下,并不是开玩笑了。
“这回手上没藏着簪子吧?”杨渐源扣着她的双手,检查了一遍。叶清茹愣了一下,方才想起他说的是哪件事。现在她没有时间羞赧,用力扭着手腕试图从杨渐源掌心中拔出来,即使那样很疼。她的脸很红,是气的。
他俯身轻吻她的脖颈,吻得她浑身发抖:“少、少爷……杨渐源!”手边摸到什么东西,迅速拿起来向杨渐源头上砸去。杨渐源手臂一拂,将她的手拍落,扇子也丢出好远。
叶清茹哇哇大哭,杨渐源迅速捂住她的口,低声道:“乖点,安静点。”叶清茹被他捂住口发不出更响的声音,猛力摇头。杨渐源抓住她的围裳用力一扯,将手中的围裳捏成一团塞进她嘴里。叶清茹干呕了几下,喉咙底的恶心使她不敢再用力哭。杨渐源的体重压在她身上,她动弹不得。
揭开叶清茹的上衣,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杨渐源眼中之后,叶清茹连哭声都没有了,嫌恶地闭上双目,只是眼角的泪水不断流淌。叶清茹的身体由僵硬变得柔软,她放弃了抵抗。杨渐源松开她的手,抽出塞进她口里的布,安抚般亲吻她的嘴唇,却不动她的身体。他希望他能得到叶清茹的主动配合,可惜,她没有领情。
她不会为他的才貌所动,她不会为他的地位所动,她不会为他的金银所动,从这一层面上,杨渐源觉得自己很了解她。可是,究竟什么能令她心动,杨渐源不了解,一点都不了解。
“你们男人,得不到的,不是喜欢用强吗?”
“哦,因为杨将军你喜欢她,希望她也喜欢你,不愿强迫她。”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和死水般的目光。说出这句话之后,她若有所思地托腮,露出了少见的有所触动的眼神。然后她晃晃脑袋:“妾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不过将军有一件事,做的是对的。女人,不喜欢被强迫的感觉。”
不要强迫她,这是段嫣然给自己的忠告,也是杨渐源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原则。可是,杨渐源发现自己无任何办法,可以令叶清茹喜欢他。如果说叶清茹对他有一点点的改变,他就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打动她。恐怕命中注定,叶清茹不会爱上他。但他不甘心就此放过,那会使叶清茹在将来的某一天,有机会爱上别人。
叶清茹抽噎的声音传进耳里让他愈加烦躁。杨渐源不再企求她的谅解,不管她愿不愿,再不去看她的表情,亲吻她裸露的锁骨、将脸埋在她的胸脯中。他可以想象叶清茹的眼神,他的耳朵贴在叶清茹心脏处,叶清茹绝望的心境透过皮肤窜进他脑海里。杨渐源解开她腰间的带子,把裙子打开,当他的手掌进到她中裤里面,一切戛然而止。
“该死。”杨渐源也不知道是骂谁,现在他只想说脏话。紧贴着叶清茹的躯体离开了,叶清茹紧张地屏住呼吸。杨渐源坐在她身边,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上,静静看了她半晌:“滚。”滚?虽然语气极为不善,虽然措辞难听,叶清茹立刻咽下哭声,手忙脚乱地穿上衣裙,甚至一面系带子一面跳下床就跑。
重拳捶得床板一震,强自按捺下怒气,杨渐源感慨连老天都不帮他。错过这一次,叶清茹对他生了戒心,以后恐怕连机会都很难找到。
“少爷可回来过?”二夫人最近每天要问一遍门房,梅夫人刚刚诊断出怀孕,杨渐源却不见了踪影,太不可理喻。她建议杨渐源请几天假在家陪伴梅夫人,杨渐源不但拒绝,那日一去后,十数天不着家。
“婆婆不必挂怀,想必近几日军中事多。”梅夫人笑吟吟地劝解道。怀孕带给她的惊喜要大过杨渐源不回家的忧虑,虽然有点在意,杨渐源的事还不足以影响到她的心情。二夫人的担忧她并非不理解,杨渐源对她虽好,并非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人,何况她有孕在身,杨渐源在别处消遣,她能够原谅。
大夫人叹道:“渐源什么都好,只可叹他父亲、伯父都走得早,无人管教,以至于跟那些世族子弟混在一处,染了些恶习。”
大夫人的话或许本无特别针对,但听在二夫人耳朵里,一是数落二夫人教子无方,二是蔑视如二夫人这样的世族。二夫人的脸色甚为难看:“嫂嫂此言差矣。渐源是我们杨家的独子,不与世族子弟交游,莫非要他去与那些贫贱文人为伍?”
梅夫人笑容僵了一下,二夫人对她素来关爱,也不曾对她的出身有过半点不满,世族对新晋文官的轻视是众所周知的,梅夫人觉得能与二夫人相处得如此融洽实属不易,没有必要去为那种无关切身利益的问题发生什么不快。她迅速挥散那股难堪,神色如常。大夫人深知二夫人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二夫人对她的歧视不是一天两天。可就算想反驳什么,面对二夫人倨傲的神情,一下子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