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叫江月的女孩,其实是在初一的下学期。经常看见她独自一人在校园里行走,或者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河边静静地看书。她好像很喜欢看书,常常看见她拿着一本书在静静地看。她看书时的那个很是娴静样子,让他有些心动。
那时他也不常看见她,因为不在一个班。甚至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青涩的少年那最初的懵懂心情,不太会表达出来,而是放在心口,慢慢地咀嚼,慢慢渗透整个心房。
到了初二开学的时候,在班里看到那个单薄而熟悉的身影才知道她和自己一个班,心里为这样的缘分,有些小小的欣喜。
后来新的班主任宣布班干的时候,才知道她就是江月。那个被“尖子班”刷下来的第一个倒霉蛋就是她,看着她有些孤独落寞的身影,心里有些不耻自己刚刚的欣喜。
刚在胡思乱想时,她忽然一转头,目光向着他这边的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让他不由有些心慌意乱,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注视引起了她的注视。
后来才发现她不是看着自己,而是对着后面一个个头高挑的女孩报以一笑,还俏皮地抛了一个媚眼。
可是当时他发现,她回过头的时候,视线分明在他的这个方向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停顿的原因,在半个小时后就很快得到了答案。
开完班会后,她和她的同桌一起去了老师办公室领课本。没多久回来后,发现班里有些乱,她有些头疼的扶扶额头,然后把课本分散给别人帮她发下去,她自己也拿着一小部分来到了第四组。
她边发课本边把大扫除的任务分配了下来,很是有些雷厉风行的女生。一开始同学间的相处是有些谦逊的,毕竟还没有摸清彼此的底细。所以对于她的分配大家都相对的比较配合。
发到了他这一桌时,他有些许雀跃。男孩子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内心都是雀跃的。他静静地等着她给自己发课本,并下达任务。并觉得,那是幸福的指令。
可是,她来到后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对着他的同桌说:“嗳,你们两个就帮忙把这扇窗户的玻璃给包了吧?”
那一刻他有些错愕,她那略带羞怯的表情分明就和面对着她的自己的那种表情很相似。看着有些窘迫的却故作镇定的她,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她该是喜欢上了他的同桌了吧。
在他明白江月的心的那一刻,自己有些伤心,可同时也深刻的明白,她这样神采飞扬的女生,怎会看上如此平凡的自己。
他的同桌叫何以安,初一的时候,也是同班同学。但是那时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听说这是个有故事的男生。
他正在自顾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旁边的两人已是剑拔弩张的架势。等发觉时,他连忙上前打圆场,江月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顺藤而下,并没有多作纠缠。
他们的这一回合,他的同桌并没有完胜。因为江月向来是牙尖嘴利的,虽然很少和人起争执,但是一旦有争执,很少有人能辩的过她。
这也是后来的观察中才发现的。后来她和何以安,经常会起些无伤大雅的冲突。
他也有个小小的官职,班里的生活委员,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看着倔强的江月和身边同样有些倔强的何以安,突然起了想暗中帮助江月的心思。
他希望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直是飞扬的,快乐的。如果他的举手之劳能让她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把她和何以安两个人编到一个小组里面用餐。看着虽然时常和何以安斗嘴,但是眼波流转间却透露着喜悦的江月,心里有一些欣慰,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后来渐渐地班里开始流出她和何以安的流言,这是那时候同学间乐此不疲的玩笑话。可是他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很喜欢何以安的,他想,何以安应该是也知道的。
一个女孩子喜不喜欢一个男生,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何以安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就算不知,那也是他装作不知。
何以安是个不太懂得珍惜的人。江月一直对他那么好,他却视而不见,甚至时常无形中给她带来情感上的伤害。
那次江月和丁磊起了冲突,在教室里打起了架。他用那种略带不屑的眼神看过去,江月看到了后一下子就冲出了教室。那一刹那,他看见江月哭了。那个顽强的女孩子,在和男生厮打在一起时,都没有哭,却在看见何以安的眼泪后哭了。
可见,这世上能轻易伤你分毫的,就是那个你喜欢的人。
试想有哪个女孩子会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张牙舞爪的一面,一定是丁磊逼急了她,才会动手的。
可是何以安却不明白,也许他是真的不喜欢江月的吧。因为他有时候很反感别人拿他和江月开玩笑,甚至为此事和别人争执过。
看到和丁磊打架的江月,他都不由自主地想上前去帮她,可是他知道,她不需要。她有陆少君的庇护,有时候有些有恃无恐。
有时候他甚至也在想,她和何以安之间还不如她和陆少君之间来的默契。可是,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团乱麻,谁又能说得清楚?
江月一直是个羞怯的女生,可是却给何以安写了情书。那样自尊的她肯定是鼓了莫大的勇气,才写了那封情书。
可是何以安却看了一眼后,不肖地揉碎了扔在地上。
他走到位置上看到地上一团纸,有些奇怪地拾起来,捋平了一看,便看出是江月的字。于是他故作不知的对何以安说:“这是谁写的?好诗啊!怎么扔了?”
何以安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迅速地扫了一眼在位置上看书的江月,淡然地说:“扔了吧!”
多么可笑啊,别人企及不来的事,他却轻易地说出“扔了吧!”,他不知道,他扔掉的是什么吗?那是一个女孩子真切的心意啊!
何以安既然不要,那么就给他吧,于是他说:“你不要就给我吧!多好的诗啊!”多好的女生啊,竟然不知道去珍惜。
有时候看着全然不知的江月,还一如既往地对何以安好的江月,他为她感到心疼,心里闪过一丝难过。
到了初三不久又分了班,何以安被分到别的班去了,他也被分到了隔壁班。于是又只能在窗前,看着那偶然怦然飘过的熟悉的身影。
那时候相对的一些升学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有些无暇顾及其他了,所以有了一阵子没去关注江月的事。
后来一次大规模的病毒性感冒,把她的身体搞垮了。这个总是让人不由担心的女孩子,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又回家休养了一阵。
后来回校后就借此缘由休学了。离开学校的前夕,她买了一本留言册,让原来班里所有的同学留言纪念。
他洞悉她的一切,所以他慎重地写上了一句,“愿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他是真的希望她忘了何以安的,因为他不值得。一个不懂得珍惜的男生,不值得那么好的江月去喜欢。她应该遇到一个懂她疼她的男生,而这个人不是何以安。
那时候,还不是能够理解,喜欢不问值不值得,而是喜不喜欢。
把写好的留言册还她的时候,他斟酌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莫大的勇气表白了。虽然知道不会有回应,但是他还是做了,只为让自己的青春不后悔,证明自己曾经努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