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同学,随着时间的向前推移而不断融洽,再没有最初的那份疏淡。
那几个班里的活跃分子都是坐在后面的比较集中的区域,上课的时候难免有些不安分,时常做些扰乱课堂的小动作。而这些不安分在物理课上越演越烈。
物理老师姓冯,一讲课的时候总是口水四溅。这让坐在前排的江月时常受到他那颇具物理特色的唾沫星子的袭击,颇为难堪。由于其上课的声音很洪亮,掷地有声,大家背后都称之“冯大炮”。彼时太年轻,还不懂得尊师重道啊!所以时常会给一些老师起个不太雅致的绰号。
有一次,萧宇陆少君他们几个上课时在后面谈论起老师的绰号的时候,一时得意忘形,恰巧被讲课走到他们座位附近的“大炮”老师听见了,至此后患无穷。
冯老师是好面子之人,本身平时就尤为看不惯萧宇陆少君这样无所事事的学生。但是江月觉得他是不怎么敢惹陆少君的,因为后来的事他都只针对萧宇一个人。
俗话说,是人都爱挑软的筛子捏,所以他把气全撒在萧宇身上。但是他作为老师,还是要保持职业操守的,也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的。当时他并未立马发作,只是颇为幽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下一节物理课的时候,他突然提问了正在搞小动作的萧宇同学,“光在均匀介质中是沿什么传播的?”
上课从没听过讲的萧宇同学当然是回答不出来的,众所周知,老师这明显的是在明知故问。明知他肯定回答不出来,却还是坚持要问,可见其居心叵测。
“像你这样的垃圾,还来上什么学啊?”冯老师愤怒地用物理书不断地戳着萧宇的头,讽刺地问道。“来了也是拖班级的后腿!”接着又批评道。
江月觉得作为一个老师,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把自己的学生形容成垃圾,是极不明智的,也是有损师德的。不过当然,这也许是老师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行为表现。可是如果老师们不用这种激烈的教育方式,学校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对这些所谓差生但凡有一点耐心去说服教育,也许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也说不定。对所有的学生都一视同仁的说法何其可笑,只不过是教育界里的乌托邦罢了。
“靠,老子又不是猪,还分前后腿!”萧宇回道。
全班闻言,哄堂大笑。那时觉得可笑,现在想起来却含着丝丝苦涩。
“你你你,这节课你就给我站着上吧!”“大炮”指着萧宇的手指直颤抖。
老师的惯用法宝之一“罚站”,让你像根柱子直直立在后面,仍由四周投来的各色眼光一点一点凌迟着你的自尊。
萧宇不买账地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很有挑衅的意味在其中。
“大炮”老师见萧宇公然挑衅老师的权威,明显表示不把他放在眼里,感觉自己的面子受了严重的伤害,彻底暴怒了。他拿着手中的物理书,劈头盖脸地打着萧宇。
萧宇平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刚开始没还手,是还在掂量着毕竟他是老师。这会也是被彻底惹毛了,不管不顾了。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于是萧宇同学暴走了。
他一边挡着劈头盖脸地打向他的物理书,一边忍无可忍地推了“大炮”老师一下。“大炮”见他竟还敢还手,相当之震怒,也不管不顾地和萧宇扭打了起来。
全班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生两人扭打在一起。
由于力量上的悬殊,萧宇开始落了下风。“大炮”还是不依不饶地满教室追打着。萧宇,被追的急了,拿起后面的板凳就要砸过来。“大炮”一看他拿家伙了,就开始不再追打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时,大炮老师讪讪然地指着江月同学对她说:“班长,你给我去办公室把你们班主任喊来。这样的学生我没法教了,这课我也没法上了。”
哎,高处不胜寒啊不胜寒!江月同学很郁卒。
江月别无他法,只好慢悠悠地飘出教室。不过她只是出去围着教学楼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而已,回来一本正经地对大炮老师说:“班主任不在办公室。”
“再去他宿舍找找看在不在。”大炮老师很是执着。
于是江月同学又围着教学楼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回来淡定地说:“班主任也不在宿舍。”
“再出去找,今天一定要见到你们班主任来。不然这课我不上了。”大炮老师锲而不舍的精神令人敬佩。
于是江月同学只好极度郁闷地躲到教学楼前的花园里茂密的景观树下闭目养神直至下节课预备铃响起才慢吞吞踱步回教室。
此师生二人此后更是两看两相厌,时间一长,矛盾急升。而萧宇也是越来越看不惯大炮,先是由上课的斗智斗勇直接上升至肉搏。不时在班里上演“惊险武打动作片”,不过每次都以萧宇同学的完胜而终结。哎,不得不说,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每当这时,大炮老师就会为难我们江月同学,非要让她去办公室把他们班主任喊来,才肯罢休。
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后,江月也有了经验。每到大炮老师的课,江月都会预先准备一本杂志。每当情节发展到两人斗智斗勇时,江月就把杂志藏在袖口。他让江月去找班主任的时候,她就直接跑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里悠闲地看杂志去了。
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江月的物理学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尤其是到后来学到串并联的时候。
有次上课“大炮”老师出了几个物理题目让同学们踊跃举手上黑板做题。好巧不巧地,那么多同学举手为什么偏偏就叫江月去黑板上连什么串并联呢?是因为她的手举得比较心虚么?江月同学在上边呆呆地站了半晌,然后把线头胡乱连来连去,连得比李燕织围巾用的毛线团还乱,“大炮”老师和全班同学都看傻了眼。
最终他无力地说:你下去吧。哎,你说这结果到底是害了谁?
后来这样找班主任的次数多了以后,萧宇陆少君他们也心知肚明,江月肯定是压根就没有出去找班主任,不然哪儿能那么巧,就回回班主任都不在的。久而久之,无形中更是增加了她们之间的情谊。
当然值得她这样维护的对象也只能是这几个和她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其实在各方面,他们两个也都是比较关照她的,就像贴心的大哥哥一样。所以班里有些活跃分子顾忌这两人,也没敢找过江月的麻烦,让她的班长生涯更是显得风生水起。这年头,有人罩着,办起事来事半功倍。也让江月有点飘飘然,不知不觉间会有点趾高气扬,心底蔓延起一种肆无忌惮的狂妄。
江月这个班长,从某方面来说,从来都不怎么称职的,她不是仗着老师的宠爱对同学颐指气使的那种班干。也不是那种上行下效,两面三刀的那种班干。她的那点小聪明让她懂得如何在同学和老师中间周旋,但却不平衡,她向着同学那一方比较多。
她大事小事也基本从不和老师打小报告,除非老师问起来,她也是会帮她要维护的那几个想个比较好开脱的说辞。大家对她的好感与支持,大概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当然,这也归功于班老杨对她过多的放权和信任。
江月的世界一直没有黑白分明过,她认死理,只知道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有了这些朋友,江月渐渐笑的比较多了,人也随之飞扬了很多,仿佛一朵塑料花突然变成了鲜花,有声有色地芳菲起来。
早就说过,是花,就会有人采的。晚开的花,她也是朵花,关键是看采花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