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为什么知道将今后寿命缩短至三十年就可以既不伤害周子业,又可以陪在他身边的方法,尽管她当时对白语说的是从长白山的藏书中查到的,白语当时也信了,可是事后细想过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大大的疑点——长白山怎么会有这种混帐书。
“知雨是妖,藏书阁不会让她随意进出,大多的书都是我借来给她看,她要的书我不常翻阅,但每本书的名字我都还记得,都是平常修身养性的书籍,里面不可能有讲述人妖相处的方法,更何况长白山也是仙家正统,也不会有这种讲授人妖相处的书卷。”白语说的平静,暗暗观察唐莫粼的面色。
“知雨跟在我身边三年,对我也甚是了解,所以当日故意告诉我那个方法是从长白山的书中看来的,其实是在暗示我,这件事是有‘人’告诉她。除了你和唐莫言,不曾接触过其它妖类,你从未和知雨单独在一起,所以不是你告诉知雨,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就不在你身边的唐莫言,他却可以告诉知雨。”
白语看着唐莫粼,眼神坚决,仿佛早已判定一切:“不是吗?”
唐莫粼眼中带涩,嘴角苦笑一下,声音如平镜淡水:“不是。”叹了口气反问白语:“你一直都在怀疑我。”
白语闭上眼睛,叹道:“看来真的不是你。”复又睁开:“又到底是谁告诉知雨的?”
唐莫粼道:“你是……”
“因为你只会隐瞒,不会说谎。”白语打断他道,娓娓一笑:“我刚才是在框你,你是一根筋,不会转弯,所以我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猜想,就是看你会不会被我骗到,说出实情。”
是不是唐莫粼两兄弟‘害’知雨,白语也不知道,只能肯定知雨在暗示她有人故意告诉她能够呆在周子业身边的方法。与他们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也是好的,不见他们两个反而把以前想不到的,忘记看透的都理清了。
寂静冗长。
白语不说话,该审的该问的都问完了,审完了。原本是想趁热打铁,赶他离开,可是唐莫粼正如她刚才话里的一样,只会隐瞒,不会说谎,所以他说自己喜欢她的事情也不会有假。唐莫粼是一根筋,所以她怎么劝也没用,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的暮成雪在煽风点火。
她该怎么去赶走他?
唐莫粼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急着嫁人?”
“因被一个妖说喜欢我,我必须马上把自己嫁出去,好让他死心。”白语说的很认真。
“别说笑。”一向在白语心中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唐莫粼原来也并不是那么好骗,实情,还是坦白了。
晚宴。
白习武和白远山对唐莫粼甚是热情,尤其是白习武,见到亲姐姐也没有这般殷勤。“唐大哥,你尝一尝这葫芦瓜炒虾仁,还有这个沙白冬瓜汤,还有……”白家二少爷心甘情愿的给人布菜。唐莫粼也没有拒绝,白习武每说一道菜,他就吃一口,末了说一个‘好’字,却也让白习武喜笑颜开。
白夫人只是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对小儿子的殷勤失礼全当做没看见。
暮成雪自然是不在,说是身体不舒服要休息推脱开晚宴,现在正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书房。
伺候在一旁的知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晚宴你不去不好吧。”请的人是救老爷和二少爷的恩人,听说是两个英俊不凡的侠士,不消半日就在府中传遍了。
“一来我不想去,二来娘也不希望我去,虽说是爹的恩人,但也毕竟是外人,女儿家与陌生男子同桌还是多有不便。”
棋子落地,白习文道:“长姐,承让。”
白语赞道:“想不到弟弟年仅十岁,棋艺却如此精湛。”棋是输了,但赢了自己的是自家弟弟,弟弟厉害,做姐姐的心里自然是高兴。
听知了说白习文每晚都要花一些时间琢磨棋局,却从不与人对弈,想是未免自己太过沉迷棋局,玩物丧志。
方才路过书房,看到白习文还在钻研棋局,就相邀下了半局。起初,白习文是不肯的,看到白语摆出的半局残棋后终是敌不过孩童的好胜心,接着残局下完。
白习文谦虚道:“承蒙长姐夸奖,习文只是侥幸而已。”
才不过十岁的孩童竟然如此老成,不知是福是祸,白语道:“弟弟难道说是讨厌了姐姐。”
“长姐,何出此言。”听白语突然这么说,白习文略显慌促:“是否习文怠慢了姐姐。”
白语伤感道:“弟弟知道姐姐自幼离家,如今回来就怕离家时日太久,情义凉薄,弟弟现在对姐姐这般客气,难道不是在生疏姐姐吗?”
白习文从小知书守礼,对人对事依照礼数,在内在外一向如此,已成习惯,如今听长姐一说,才知是大大不妥。
长姐远住在外,他这般客气却是生疏了,徒惹长姐伤心,“长姐……”
“我不是在怪罪你。”白语道:“做姐姐的哪里人心怪罪弟弟,我只希望能与弟弟多亲近,毕竟我不能一直在家,陪伴在亲人身边。”撩过弟弟额头上的碎发:“你年幼懂事自然是好的,可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死板约束自己反而不好,弓弦尚知一张一弛,你明白吗?”
白习文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长姐说的极是,弟弟知道了。”
翌日。
白府大门前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暮成雪早早醒过来,(?正确的说是活过来)隐匿在人群中,兀自道:“想不到小白这么热手,小唐,你情路上的坎不少呢!”眼见一条白丝绢飘到白府内。暮成雪笑道:“今天无风啊。”
厅堂内,巧宝问道:“夫人,门外提亲的人太多,恐怕一时半会儿应付不来。”
芸娘也没想到来的如此的快,昨日才托刘媒婆挑一个好人家,今日一大早,门口就挤满了提亲的人。
知了正在给小姐梳头,从屋外飘进来一方丝帕,刚巧落到铜镜上,像是落了一层雪。“好漂亮的帕子。”
白语嘴角扬笑,说了一句让知了很奇怪的话:“它听到你夸它很开心。”
刘媒婆办事够利落,昨天白语给刘媒婆金克子,就是让她想办法把白府招亲的消息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人一多,就容易乱,乱的话就容易使坏。
“娘亲看人,第一就是看那个人的德行,如果德行不好,任他家室背景如何,娘亲也不会入眼。”
“小姐,你在说什么?”知了问道。
“打架的声音太吵了,我都听不到知了在叫了。”
“打架?”知了被说的云里雾里:“小姐,并没有打架的声音。”
“哦,许是我听错了。”
铜镜上的丝帕不等人取下,已经飞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