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死，死了！”
唐莫粼把手放在蝙蝠的身上，黑色蝙蝠上升起一层朦雾，两条剑眉微微弯曲，“真的是死了。”
“死，死了！”温罗结巴道，“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只蝙蝠根本就不是暮成雪，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这也太浪费了！”
“闭嘴！”唐莫粼大吼一声，温罗在他身后被吓了一跳，看着这男人挺直的脊梁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冷意。
“师姐。”白语在二人之间打圆场，对温罗使了个眼色，“你先回避一下，让我跟他说几句。”
温罗僵硬的点了点头，把刚才的冷意压下去又开始说些不着调的话，“好，你先跟你男人说话，我去回去在死鱼的身上戳两下。”
“死鱼已经被海东青吞了。”
“那我就去让它吐出来。”
白语吐了口气，刚才在半空中虽然看的不真切，只是看到暮成雪被鱼尾打飞，但也不至于致死，更何况唐莫粼和暮成雪曾经不分胜负，唐莫粼的道行妖力她见识过，鱼妖什么的根本就不必放在眼里。
她在暮成雪身上用灵力简单的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只有胸口有伤，没有其它受伤的地方，胸口的伤不致死，因伤而死也根本说不通。剩下的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一百年暮成雪根本没有长进，是唐莫粼进步的太多，可这也未免太过于牵强。
白语望着唐莫粼清冷月光下的背影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的短杖，朋友死了，纵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好受，咬了咬嘴唇，道：“造个墓好了，总不能让他在这里露尸荒野吧。”好了，白语承认自己是真的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就只是憋出这么一句不靠谱的话。
良久，白语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要不要在说上两句，唐莫粼缓缓站起身道：“好。”
温罗坐在地上，夜风掀起红色的衣袂，温罗捡了地上的石头去打海东青，“叫你碍事，叫你碍事……”周围的石头打完了也懒得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捡，‘切’了一声，“算了，在你肚子里尸骨无存不比我把它碎尸万段要狠。”
衣带飘飘，一袭蓝衣自夜空降下，“温罗。”
“温情，你来了？”
“你出来的太久，我怕你回不来，就来找你。”温情整个人都散发着清冷，当真是名不副实。
温罗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师祖在你身上施了发，我也是奉了师祖的命令寻你，师祖让我问你信送到了吗？”
“给了小师妹了。”自己身上没有就应该是给了小师妹了。
温情也没做什么反应，又问：“鞭子呢？”
“鞭子，什么鞭子？”数道流行划过，温罗脚边多了一排银针，银针二尺一寸，一寸一没入途中，留下一寸在地面上泛着银光。一双眼睛比地上的针更冷。
“我，我想起来了。”温罗睁大眼睛，身后冷汗直流。
“哪呢？”
“我正准备去……”
“没买？”
“我，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温情玉手一扬，似在月光下做最终判决，温罗紧紧的闭上双眼，小师妹，你可要替我收尸啊！
“算了。”
“啊！”这就算了，小师妹，你不用替我收尸了。
温情冷袖一挥，“跟我回去。”
温罗从地上站起，“那我去跟小师妹说一声。”
“不用。”温情道：“她找不到你就知道你走了。”看到了地上的银针也就知道她来过了。温罗乖乖的跟在温情身后，海东青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介意之前温罗对她一直是非打即骂，又落到了她身上。温罗这一次也没管它，想了想后小声的问温情，“情儿啊，你回去是不是又会做小人扎我。”
温情缓缓的回头，黑瞳移至眼角斜眼看她，看的温罗背后发毛，就算是这么多年的是姐妹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温情斜着眼冷冷的问，“不行吗？”
“行，行，你做几个都行，随便做，随便扎。”只要不是扎到她身上就好。“情儿，这好像不是回长白山的路。”
“不是回去的路。”温情冷回道。
“那……”
“我要去买鞭子。”
白语和唐莫粼把暮成雪埋好，简单的立了块墓碑，墓不大，墓上的土也不高，蝙蝠再大也用不了多大的坑。
唐莫粼坐在地上，白语立在一旁，就这样在墓前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莫粼突然开口，“走了。”
“啊？”
“不走？难道还在这里呆一辈子。”
“跟你在这里呆上一辈子。”白语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唐莫粼不说话，扶着墓碑站起，“今天我看到你师姐除妖后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
“如果说我的本事不如我师姐，那你还是算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唐莫粼借着风说了一句话，“对妖精来说，你会是一个好道士。”既是不知所谓，又是意味深长。风吹起耳边的碎发，让白语有刹那间失神，回过神来唐莫粼已经走出了十几步，白语只能扯开了嗓子大喊：“你乱说什么，我是不是一个好道士要用妖精来凭，祖师爷爷可是说我生来就是降妖伏魔的，你这个狼妖给我小心点，要不然……”
“别过来。”
“啊？”白语的话被唐莫粼莫名其妙的打断，眉头一皱，这是又出事了，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
唐莫粼转过头不去看她，“我不是已经叫你不要出来了。”白语也不看他，要去捡地上的银针。
“小心有毒。”唐莫粼提醒道。
白语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已经转过头了吗？难道说你背后也长了眼睛。”九条尾巴的狼也见过了，再见到四只眼睛的狼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你太笨，太容易让别人猜到你在想什么？”
“你……”白语不跟他反驳，抽出地上的银针，“我说狼妖，你还说我笨，银针遇毒就会变黑，连这一点你都不知道，还怎么在人间界闯荡。”
唐莫粼看着白语手中的银针，道：“恐怕来者不善，到现在也没见到你师姐，此人道行颇深。”
“恩，是道行颇深，我一次都没赢过她。”而且每次都被灭的很惨。
“你认识？”
白语捏着手中的银针，“你看这有什么不一样。”
“我一直都是舞刀弄枪，怎么知道这绣花针……”
“谁让你看针了。”白语道，“你看，这些针都是针尖在外面，没进土里的都是针眼儿的那一端，这是我温情师姐对自己人用的法子。”说是针柄儿不像针尖儿那样锋利，是手下留情，可就是看这没进途中的阵势，万一哪一跟打偏了，白语想到这里打了个冷战，庆幸自己刚才没遇见温情师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罗师姐是被我情师姐带走了，我情师姐一向如此。”说到这里悄悄吐了下舌头，唐莫粼刚才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已经说明他其实在意罗师姐的生死，又道：“唐莫粼，你对人来说也是一个好妖，至少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妖。”
避开地上的针尖，蹦蹦跳跳的走开，“要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地方过夜，还要升上一堆火，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我来做你负责找。”转过身来笑道：“先把地上的针拔起来，不然被别人踩到就不好了。”
唐莫粼拔起银针，刚才她叫的是唐莫粼，不是狼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