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鸟兽虫鸣,日影稀薄,辛月撑着伞亭亭而立,一双美目轻描着唐莫粼,一把刀离她的鼻尖不足一寸,“你到底是谁?”
辛月伸出鲜葱玉指轻拨刀尖,“你的脾气不好,不似你娘亲那般温婉和善。”刀尖震鸣抖动,发出呜鸣,要脱离唐莫粼拿刀的那只手,“你说什么?”迎面吹来一阵香气,那把纸伞停半空,几缕碎发拂到脸上,耳边是女人轻缓的声音,“我说我认识你爹,认识你娘,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来就有九条尾巴,想不想知道你的爹娘为什么抛下你不管。”
一刀砍向身侧,辛月飘渺的躲过,回到伞下,“想必唐家上下知道你生来九尾的事情并没有几位,知道的那几位可曾告诉过你缘由。”
唐莫粼道:“这是我们唐家的事情,自然由不得外人来管。”
“你这话不假,可恐怕唐家的人并会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世吗?”辛月摩挲伞柄,“不如让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帮我除了那孩子,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
“你是让我害白语。”唐莫粼眉头凛起,一双眼眸意味不明,“为什么?”
“她的哥哥欠了我的债,兄债妹还,我只是想向那孩子收些利息而已。”
唐莫粼握紧手中的破军,“我若是听你摆布岂不是丢了我唐家的颜面,休想。”
辛月清浅一笑,“你在我眼里同样也只是一个孩子,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玉手抬起,一盏玲珑灯出现在掌中,缓缓落到地上,“不如这样,等哪天你考虑好了就点燃这盏小灯,我向来是言而有信,绝对不会骗你。百行孝为先,你若是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能尽子女的孝道,又何来能力做好其它的事情。”广袖一挥,青烟缥缈,一伞一人皆消失不见。
鸟鸣声中夹杂着女子的轻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相貌与你的娘亲更像一些。”踩碎地上的小灯,对着空林大喊:“我父母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用不着你费心。”
山林的禽类被突然而来的喊声吓得四散飞起,海东青斜着一双鹰眼看飞起的杂鸟,露出很鄙视的眼神,温罗看着天上一大群的鸟,“你男人在做什么,练嗓子?”无视白语想要捶她两下的眼神,又盯着不知何时飞到树上的海东青,正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她们,“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鸟,你看看它跟你那面瘫师父一个样儿,还是你那知雨比较能够讨我欢心,咦,怎么不见知雨了,该不会是你喜新厌旧了吧。”
“知雨。”白语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暗淡流过,耸耸肩道:“知雨她嫁人了。”
“嫁人?”
“可不是嘛。”白语胡编乱造道:“前些日子我们遇见了一个山大王,山大王看知雨貌美如花就色心大起,想强抢她做第十八个压寨夫人,知雨当然是那个不从啊,突然一位神君脚踏五彩祥云,身披白银战甲,手拿一把九连环大刀,依依呀呀的叫了一声……”
“你戏看多了吧!”
“啊?”
“啊什么啊,你师姐我虽然有时候不是那么聪明绝顶,但是你别想对我胡诌,就你这小青葱一只想要骗我这老姜,再修炼个一百来年再说。”
白语叹了一口气,靠着身后的树缓缓地坐下来,清目微垂,悲伤道:“死了。”
“死了?”温罗杏眼圆睁,“怎么死了。”
白语的短杖指向树上的海东青,“被它给害死了。”海东青的睁大鹰眼,吃惊的看着白语,鸣叫一声,似在说,“你乱说什么?”
“师姐,你不是不知道它早就看知雨不顺眼了,师父不喜欢我,他养的鸟就欺负我养的鸟,就在我下山的前一日……”白语的嘴唇抖动,不肯再说下去。
海东青俯冲向白语,被温罗的一双红樱剑半空拦下,“小师妹你放心,知雨的仇有师姐替你报,今天就让我跟这畜生新仇旧怨都一块了结。”
望着青空上一黑一红的两个影子向着长白山的方向飞去,反正师姐也对付不了海东青,况且过不了多久她就应该反应过来是自己在匡她,说起来白语坑蒙拐骗的本事还不是当初在织女峰学来的,织女峰弟子的基本技能就是一哄,二骗,三吓,四诈。
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反正现在师姐也走了,她就去看看唐莫粼那厮刚才狼嚎什么去好了。正这样想着,一双黒靴出现在面前,问道:“你师姐走了。”
“嗯,走了。”顺着靴子向上看,因为唐莫粼背着太阳所以有些刺眼,逆着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他的脸上有什么不对。“我们也应该赶路了。”
“你急什么?”白语用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还有你刚才在做什么,我和师姐听到你一阵乱喊,你难道是在练嗓子?”
“前面有一个小镇,我之前路过的时候跟那里的一个家伙交过手却未没分出胜负,我与他约好改日再一决高下。”
一杖打到唐莫粼的身上,“你不早说,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有事情跟我说我又不会不答应你,我们现在就赶路。”既有热闹看,哪有不看的道理,况且说不定还有架可以打,这样的好事她又怎么能错过。
“你说的那个家伙是人还是妖?”
“是妖。”
“那是雌的还是雄的?”
“跟你我一样。”
“那就是跟你一样,小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跟你们可不一样,那他长得好不好看,是你潇洒些还是他英俊些?”
“啰嗦。”
街头空无一人,只有一堆堆的破烂木头,看样子原来应该是卖什么东西的小摊子,白语随便找了家铺子,敲门喊道:“有人吗?”门上的招牌被震了两下,摇摇晃晃的掉下来,掀起烟尘,“咳,咳。”白语用袖口捂住鼻子,“我说唐莫粼,你们真的很会挑地方,这地儿还真的是挺适合决斗的,咳,咳,至少氛围不错。”
“我上次来并不是这个样子,这里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我看不是有强盗洗劫就是有妖魔作祟。”踢开脚边的烂木头,“再者就是闹了瘟疫,要不然一个镇子也不能没得这么干净。”
唐莫粼走进铺子。“你倒是不笨。”
白语在后面跟着,“小爷我一向很聪明。”风纱翎飞出手腕,在房内盘旋了几圈,“有什么发现?”唐莫粼问。
“没,风纱翎能暂时记住一些异样气息,就像当初记得你身上的感觉时一样,如果遇见跟着屋子相关的人它会告诉我。”
唐莫粼冷哼一声:“那有什么用,我也可以闻出来。”
“对哦,我都忘了你是狗鼻子了。”
“我不是狗。”唐莫粼反驳。
“差不多,反正都是犬类。”
“你……”
“你敢说不是!”
“哈哈哈哈哈……”头上房梁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唐莫粼和白语均是一愣,他们两个竟然都没发现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