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后的抉择
汇珍馆——
随隐对着那账单发呆，现在她又怎能安下心来做事呢？思绪万千，头都快转晕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见见萧羽翀，光她一个人想办法会抓狂的，对！
正当她出神时，一个声音唤醒了她。
“大小姐！有客人找你！”一名伙计叫唤。
“呃？有人找我？”难道是萧羽翀？
“是的！客人在秋雅阁中！”伙计回。
“好！知道了！我马上就去！”随隐放下手中的事，立即奔向了秋雅阁，没想到她正想见他时他就来了，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随隐笑着推开秋雅阁的门，“你……”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顿时止住了声音。
下一刻又开口：“是你们啊！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来者是青雨和赤雨，她停了一下又问道：“就你们两人吗？萧羽翀没有来？”
青雨道：“今日是我们来找你，他并不知道！”
“这样啊！那你们找我有事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着问道。
赤雨看着她开口道：“是的！这事与你，与萧羽翀都有关！”
“很重要吗？”为什么她有不安的感觉？
“对！所以请你和我们去一个地方！”青雨对她道。
“去哪？”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
青雨道：“你到了就知道！失礼了！”语毕，伸手在她眼前一挥。
随隐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赤雨伸出双臂接住她……
树林——
随隐感觉有人在唤她，渐渐地，她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眼，有一些模糊，但还是可以认出眼前的人是青雨和赤雨。
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为什么要弄昏我？还有，这是什么地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是树林，他们把她带到这来做什么？
“正如你看到的！这里是树林！”赤雨道。
“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来？”随隐不解。
“是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关你和萧羽翀的命运！”青雨开门见山道。
“什……什么？他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你和他不能在一起！”赤雨直道。
随隐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应该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吧！”
“你和他相恋不仅会害了他，还有可能会使你也受到伤害！因为人与妖是不能结合的！”赤雨又道。
随隐闻言后并无多语，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们。这两个人今天中邪了？
“你不要不相信！我们说的都是真话！”青雨见她无反应后又道。
“你们是不是听了太多沁韵坊里人与妖相恋的故事，有些混乱了？”随隐小心问道，不然的话怎么大白天的说梦话。她和萧羽翀，人与妖？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见她完全不相信，青雨又道：“你之前是不是有收养过一只银狐，你为它取名叫做‘霜降’！”
随隐更是云里雾里的飘，怎么又扯上霜降了！但她还是点了头，“是！但是它已经很久没有来我家了。”霜降的事应该是萧羽翀告诉他们的吧！他也够无聊的！
“那是自然，因为它已经可以以人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它的人形便是萧羽翀！”青雨说道，“也就是说，萧羽翀是银狐精！”
随隐闻言没有表露出任何神情，只是干眨着双眼，良久，她笑了，“不要拿你们的朋友开玩笑，就算如你们所说的，也要有证据让我信服！”
赤雨看了青雨一眼后又看向她，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所以才把她带到树林来，以便出示所谓的证据。
“那你看清楚了！”青雨说完，便和赤雨一道转了个身，两人身边霎时环绕着异样的光芒将两人包围，随着光芒渐渐缩小，两人也渐渐隐没在光芒之中，最后光芒急促地消失，原先青雨和赤雨所立之地已不见人影，只留下两只狐狸并肩立于地。
这回随隐可真是傻了眼，她一定是疯了，她看到了什么？人！变成了狐狸？脑子里瞬间空白，无法思考，这情景太诡异了。
而此时一只狐狸开了口，发出的是赤雨的声音，“你都亲眼见到了！我们是狐狸精！和我们在一起的萧羽翀也是！”
此言一出，随隐才顿时惊醒，狐狸开口说话了，说的是人话，青雨和赤雨真的都是狐狸精！这又代表什么？这又能代表什么？他们是妖，难道萧羽翀就一定也是妖吗？
“我知道了！你们是妖！”随隐有些精神恍惚地道。
“难道都到这分上了，你还不相信萧羽翀也是妖吗？”另一只狐狸也开口了，发出的是青雨的声音。
随隐游离着双眼，顿了顿声，试图找回镇静与飘忽不定的神魂，她平静地开口，“就算他是妖那又怎么样！”
两只狐狸对看了一眼，赤雨又开了口：“人与妖结合有背天规！绝不会有好结果，你们还是分开吧！各走各的路！”
随隐突然笑了，“这些话你们也对他说过吧！可他没有听从你们的劝告！”她断定道。
“你知道？”青雨问。
随隐笑得更开了，“想想也知道，你们说不动他才来试图说服我！”
不错！这很容易猜到，“那你是怎么想的！”赤雨道。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想我需要时间思考！”随隐缓缓合上了眼。
“希望你能想清楚！因为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条绝路！”青雨叹道。
“我会认真考虑！请你们送我回去！”随隐简单道。
两只狐狸看了看她，点头，“当然！”……
随隐觉得她做了一个梦，应该说，她希望那是梦，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一切真实的可怕。
回到汇珍馆后她没有马上去找萧羽翀，表面上，她一切安好，非常镇定；到了傍晚她回到家中谎称身体不适不能留在酒楼里，与家人共用了晚膳后便回房休息了。她现在必需非常冷静，不能让家人看出她有任何异常。
然而，如此镇定自若的外表下掩饰着的一颗心却是翻江倒海，她一定要去向萧羽翀求证清楚。不错！在青雨和赤雨面前她已经尽量保持镇定，像是已经接受了萧羽翀是妖这一说法，但心里仍旧不敢相信，她不会相信任何人之言，因为那些说辞也许别有用意，她只相信萧羽翀亲口说出的话。
这段时间里她无法控制自己回想，回想青雨和赤雨所说的可能性，回想她与萧羽翀的相遇，她与霜降的相遇，霜降一些怪异行为，霜降的奇异灵性，霜降与萧羽翀胸前都有的一块伤疤以及萧羽翀与霜降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等等等等……
这些回忆疯狂地折磨着她，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而真相就在于萧羽翀的一句话，一个回答。
夜幕刚刚降临，她便翻墙溜出随府，直奔沁韵坊。
沁韵坊后院——
一切都与以往一样，萧羽翀还如往常一般，坐于凉亭中，轻抚着琴弦，丝丝幽韵，随风而荡。
当随隐的身影出现在萧羽翀眼前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笑望着她，如往常一般，又像是已经料到她会来此，“你来啦！”
“萧羽翀，我……有话问你！”随隐开门见山说出来意，话说出口时又有一丝丝的犹豫。
“什么事！说吧！”萧羽翀依旧笑着。
“今天青雨和赤雨来找过我，他们……他们告诉我，他俩兄妹是狐狸精，还在我眼前当场现了形，你知道他们是妖吗？”随隐小心问道，心里忐忑不安。
“哦！就只有这些吗？没有别的？”萧羽翀望着她的眼睛道。
“还说你和他们一样，也是妖，而且你就是霜降，那只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后又消失不见的银狐！”随隐明确而又直接的向他道出,始终直视他的双眼，不愿放过他眼中闪过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萧羽翀看得出此时她心中的不安，他低下了头，而后又抬起，细长的双眸凝视着她，眼中流溢着耐人寻味难以解读的神色，是不安？不忍？还是恐惧？“是的！他们所说都是真的，我欺骗了你！”
萧羽翀心里早已猜到他们会去找随隐，知道他们会将这一切都告诉她；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事实总有要道出的一天，随隐终究会知道这一切；然而他却不知该怎么向她开口，那就让他们去说吧！让他们去揭穿他对她的欺骗吧！这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一个答案瞬间击碎随隐心中的疑虑，终于知道最终的答案了，她像是放下了疑问的折磨，然而心又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真的是妖！
随隐现下已经不知所措了，她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是该笑着对萧羽翀说：原来你是妖啊！那我们不是也可以谱写出一段很美的故事吗？还是该严肃的问他：为什么要欺骗我，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或是该沉下脸来怒瞪他一眼然后离去。
诸多思绪错综交杂，脑海里波澜壮阔，而表面上却风平浪静；随隐神色迷茫，愣在那。萧羽翀见她此刻的神情，更是六神无主，慌了手脚；虽说他早已猜到她会如此，但猜测仅为猜测，现实毕竟是现实，感觉完全不同，一直以来所担心的终于来了。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起身伸出双手握住随隐的双肩轻轻摇晃，问道：“你……后悔了吗？后悔与我相识了？”
被他这一举动一拉，勉强抽回点意识，随隐先是含糊地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最后推开他的双手，“现在不要问我这些！”她抬起手轻抚着额角，这一切太令她震惊了，怎么这事就偏偏让她给遇上了！
萧羽翀闻言并没有追问下去，他该给她点时间好好理清思绪，“你认真考虑吧！但我还是要说，无论如何，我的誓言都不会改变！”语毕，凝重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凉亭。
亭里只剩下随隐独自一人面对着那把萧羽翀日日抚弄的古琴。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抚弄了一下琴上的弦，幽幽的音韵委婉而又触动灵魂。乐器可以弹奏出波澜壮阔的壮丽，也可细道出哀思缠绵的情愁，这全凭弹奏者的心境所定，眼下这把琴不知是感受到主人此时的心境，还是它的主人一直以来都只是用它来倾诉忧愁与思念，此刻发出的音韵更是凄凄碎人神魂。
随隐坐下，侧着脸颊轻倚着那把古琴，缓缓合上眼，静静地听它诉说着主人的心境。
萧羽翀并没有离开，只是倚靠在不远的长廊边，深深地凝望着她，他的心执着如故，绝无悔意……
当萧羽翀望着随隐由远而近缓缓向他走来时，他已完全无法思考，或是不想思考，只等待着她的决定。
随隐一脸严肃立于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良久，突然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紧抱着他；萧羽翀先是一惊，而后也环臂将她揉紧。
“你怕遭天劫吗？”随隐问道。
萧羽翀笑了，“如果惧怕，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我们是不是也会像故事中所传的那样，以悲离收场！”随隐又问。
萧羽翀不答反问，“若是那样，你后悔吗？”
“不后悔！后悔也来不及了！谁叫我当初选择了你呢！”随隐回道。
萧羽翀笑出了声，这样说足够了，一阵暖流趟过心间，他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心中再无所惧。
见他没有回应，随隐抬起了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难道我们也会是……”
萧羽翀笑着说道：“不会的！相信我！”
随隐也笑了，其实未来的事谁又能够预料呢！她只是想听他自信的回答。无论会发生什么，她都会永远与他在一起！
随隐突然推开他，站直了身体，上下打量着他几个来回，然后伸手做了一个“拎”的动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真的就是……就是那个……不！那只……”。
萧羽翀见她那副神色，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将眼睛转向另一方向，“那个就不用提了！”
随隐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我有很多事要问你，不要妄想逃避，看着我！”
萧羽翀微微调整了下气息，回转向她，“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有些事她不用知道，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就知足了，任何劫难都由他一人承担。
“不！我不回去！”随隐沉下嗓音，“我要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还有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可是现在已入夜了，你不回去的话怕是会……”萧羽翀若有所指。
“那些我都不管，我是偷偷翻墙出来的，我之所以如此辛苦就是为了了解你的全部，我有权力知道，你必须告诉我！”随隐坚决道，其他人的流言蜚语她才不在乎！
萧羽翀望着她坚定的眼神，“明白了！那……你跟我来！”他牵起她的手，引着她穿过长廊来到他的房门前，伸手推开门。
“你这是……”随隐望向他。
萧羽翀笑着凝望她，眼中流溢着暖人心田的温柔：“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若相信我，就和我一起！”
随隐也回以笑容，她迈步和他一起踏过房门……
屋内微弱的烛火忽明忽灭，相恋的两人相互依偎着，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诉说着他们之间的缘分。
而屋外——
三位不速之客立于院中，望着萧羽翀的房门。
“完了！完了！这回太出格了！”族长出声叹道。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说只要这样做定会有效，现在看来不仅没有拆散他们，还让他们走得更近！”青雨责怪的语气指向赤雨。
赤雨更是气得抓狂，“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个女人还真是……”她还以为只要说出萧羽翀是妖，那个女子就会主动离开他，没想到……，气死了！
气急败坏的赤雨差点想冲进去，但被青雨拦下了，“你疯了！他会宰了我们的！”。
“可是……”赤雨怎么想都不爽。
“好了！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走吧！”族长意味深长道，他感觉萧羽翀一定有秘密，但是他始终没有查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难道就这样……”赤雨不甘道。
“你还是忘了他吧！你也清楚他并不喜欢你！”青雨劝道。
“那个女人！真希望她从这世上消失！”赤雨小声道。
“呃？你说什么？”族长问道。
“没有！随便发泄一下！”赤雨气愤地离开。
“说！你昨晚去哪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随漠气急败坏道。
“睡不着，出去转转！”随隐随口道，今日她回来太晚，被家人知道她昨夜夜不归宿。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大姑娘家竟然在外过夜，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你要把我的老脸都丢光吗？”随漠怒斥道。
“舅舅！你就听表妹说说原因，说不定事出有因呢！”乔远在一旁劝道。
“是啊！先别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秦柔也劝道。
“你们两个别为她说话，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随漠起身走到随隐面前，“是不是和那个姓萧的小子有关？”
随隐轻轻点了点头，用平静的语气道：“是的！昨夜我是和他在一起，爹！女儿不孝，但请爹成全！”没什么好隐瞒的，迟早要解决。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都一惊，“表姐！这是真的吗？”秦柔惊道。
乔远则沉默不语。
随漠的心狠狠一抽，果然是因为那个人，顿时心中升起惊慌与不安，“不！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我不会同意！”那个人定是不祥之人。
“爹……”
“我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总之从今以后，除了家中和酒楼，不准去任何地方，更不准与他见面！”随漠说完便扭头离开，他只管丢下狠话，但心中却没底，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难道这一劫真的躲不过去？不行，他得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在场的三人都觉得随漠的行为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怪在哪！随隐更是觉得爹对萧羽翀的态度很怪异，似乎有一些畏惧，是她的错觉吗？
此时乔远在一傍看着随隐，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愁绪万千，原来真的是因为那个人，难道他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乔远脸色一沉，上前拉住随隐的手便快速将她向外拽，随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但还是跟着他往外走，对了！她还要同他说清楚。
来到院中偏僻的角落，乔远放开随隐的手，他转身看向她，“你真的决定要跟着他吗？”
随隐坚定地点了点头，“对！”
乔远听她此言，心中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为什么你看不见我的存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而他只不过是才出现在你生活中的一个身影，我……真的一点都比不上他吗？”他写满伤痛的双眼望向她。
随隐摇了摇头，“你没有比不上他，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将你定位在亲人的位置，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你何必为了一个这样的我而伤心，不值得！”她低了低头，不忍看他眼中的哀伤，“只要你走出这样的心境，你一定会发现那份只属于你的美丽！”
乔远无可奈何地合了合眼，“可是我走不出，你教教我，我该如何放弃你！”
随隐见此也很无奈，但她不能心软，“离开这里！只要不见到我，总会有办法的！”
乔远笑了，“你以为如此简单吗？”
随隐看向他，“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乔远笑着摇头，“我不会如此轻易言弃，那种逃避的方法我不会用，我会留下来继续做我的梦，也许如你所说的，会有清醒的一天，但不是现在！”语毕，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随隐望着乔远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息；她明白放弃并不容易，单思固然苦，却始终有人心甘情愿受此折磨；这种情愫有时是不可理喻的，有些傻瓜甚至傻到仅为了生命中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而苦守十世，例如……那只执着到令人心疼的笨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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