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不日一支队伍悄悄踏上通往西边的路。
临行前夜,皇帝特地派人飞马送给丁冶的一个功效不弱,体积不小的琉璃保暖炉。那保暖炉造型类似一个靠背座椅,造型精美,内中不知做了什么手脚,踩下脚踏上的一个机关,座椅各处会逐渐变得暖和。特别的是这椅子大小长宽完全按照丁冶的身材比例设计,显然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物件。谢蘅看了啧啧称好,怪丁冶为何不带走---“哥哥彩胡国冬天那么冷,你怎么办?”
那椅子太大,重量也不轻,丁冶想都没想就让人把它抬到崔适那里去了。留在沙屯的还有许多其他影响旅行速度的物品。
他带走的除了一队人马另外就是那飞毯以及雨无忧带来的那个背包里面的一些物事。
见他对着烛火玩弄她熄火很久的手机,她不解地问:“带这个东西去干嘛,一点用都没有。”带上瑞士军刀她是可以理解的。
“好玩呗。”丁冶笑道。
他将飞毯铺在地上,教她如何使用。原来要让飞毯升空,需要四两拨千斤地巧妙运用内力。丁冶说雨无忧的内力境界已经达到让他刮目的境界,不充分利用可惜了。雨无忧费了半天劲才学会,趴在毯子上战战兢兢地看着离她一公尺之遥的地面,小心地绕过房间里的柱子以及各种摆设。
“好了,”飞了一会儿,丁冶将飞毯止住,如同掣住马的缰绳一般。雨无忧跳下飞毯,吐口气说道:“好险。”
“险什么,离地一公尺就这样,以后要飞得很高怎么办?”丁冶微笑着说。
“你不和我一起坐么?我独自飞的可能性很小啊。”
“可能性是小,”丁冶说道,“就怕万一。想一想你蹦到树梢时的情形,那时候你好像不是很害怕。”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话语嘎然而止,他轻咳了一声,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脸色有点苍白。
雨无忧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丁冶这么教她,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完全无法使用内力了,所以只能将万不得已时必须要驾驶飞毯的任务交给她。
于是她做了个轻松的表情:“没问题。现在我已经不怎么恐高了。只不过这飞毯四面透风,刚开始会有点儿不习惯。”
丁冶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也想过怎么把飞毯改成小飞机,还没琢磨出来。”
她笑道:“别琢磨了。在飞毯上御风而行,多帅。”她走过去环住他的肩膀。
他轻轻拉着她的手,嘴角略歪了歪,说道:“希望此行不至于非要咱们拉风到那个地步。”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星斗灿烂的夜晚,一队轻骑无声地沿着绿洲边缘行走。打算绕过月胡国军队驻扎区,从该国北方荒凉地带进入彩胡国。
一路秋风低吟,轻沙曼舞。巨大深蓝的夜幕衬托着疾行在绿洲与沙漠交界处的马队,仿佛兀自演出的皮影人偶。雨无忧心里有点荒谬之感。
作为保镖,她与谢蘅分骑两匹骏马,行在丁冶马车两旁。她那匹是丁冶专门挑的毛色雪白四蹄灰黑的牧马,丁冶强加白色给她的爱好已经似乎偏执了。她没说什么,看那马儿眼神温柔可爱,给它梳理了一下毛发,就骑了上去。马鞍做得很好,坐上去很舒服,几乎可以说是享受。
谢蘅骑的是匹枣红色马儿,据说是不多见的汗血宝马,她当时已听说便争着要这匹马,不管丁冶“到时候出了血样汗,会把你的衣裳弄得很难看”的警告。赵狄单骑一匹体积很大毛发蓬松的黑马,稳稳地行在丁冶和谢若马车之后。随后跟着补给马车。另有两组骑兵分别在他们前后左右保护。
也就是说,这只夜行队伍是个方阵形状。
不知道丁冶为何不把谢若放在沙屯,也许是不想给崔适增加负担,也许是不放心崔适,也许是皇帝的命令。
谢若的起居主要由谢蘅和特配的两个士兵负责。她自启程起就安静无声,仿佛不存在,对其他人来说倒也便利。
为了看清四周景色,雨无忧将帽子上的防沙网掀了上去。平沙漠漠,星光瑰丽,她不由自主地微笑。
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放松。也许因为此刻心情有点象去旅行,还因为丁冶在身旁。而自己身后暂时没有各类麻烦,正是好整以暇,观看大漠风光的好时机。更何况还要去化妆业发达的彩胡国,她简直翘首以盼了。
冷不防丁冶揭开靠近她这边的车窗帘子,低声问道:“开心吧?”
她对他含笑点头。听他声音有点沙哑,不放心地问道:“你还好吗?受得了长途旅行吗?”
丁冶墨绿的眸子在星光下显得特别亮:“当然。只要你呆在我身边。”
昨日无人私语时,他半开玩笑半撒娇地要她保证一直呆在他身边,不要再以任何理由离开,“被别人抓走也不行”。要做到这点,只能全天候在他身旁。
“不过,总不至于我去。。。方便时也带着你吧。”半晌,她说道。
丁冶嘻嘻笑着,不置可否。
她见他这样苍白,言行举止虽正常,却总有点说不出哪里有点虚弱的感觉,心软便郑重答应了他。
不过丁冶却一直不要她再使用玲珑剔透手给他做治疗,问其原因,他竟然说“也许是有副作用的妖术呢。你现在身份也是可疑得紧啊。”
她一时气结。想起她这双手也治了不少人了,还没看到有什么不妥。不过丁冶这样一说,她觉得也有道理。这来历不明突然附在她身上的法术也许是值得怀疑。她还是不要造次为妙。
他以前对她时不时也这么捉狭。兴许因为暗恋在先,对于这份感情她不知不觉处于被动,虽然没怨言,可对他她总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或许正因为这种感觉产生了某种自我保护,他那年从她的生活里消失时,她没有被击垮,只是转入到某种睡眠状态。
如今,只有在年前他们重逢时他对她似乎少了一点从前的轻松劲儿,多了份紧张,但现在慢慢地好像又有点象以往了。
她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下。
丁冶正伏在那小小的四方窗棂上也看着她。
她张口正想说什么,突然前面一阵乱响,最前面的人停止了前进,勒住了缰绳。几声马鸣,军士们怕惊动地方,立即制止马儿叫的低喝声。
队伍停止了前进。
赵狄见状拍马上前,对雨谢二人喝句:“守好大人!”
前面声响渐消,夜色朦胧,看不清前方状况。丁冶就着窗口扭头看了一会儿,对她说:“应该没大事。赵狄过来了。”
不一会儿,赵狄骑着马跑回来,跟丁冶说:“前面发现了几具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