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剑领着她们走的那扇门白色的门框上雕有银色小星星图案的拱门。进去是一条窄窄的白石通道,通道不长,尽头另有一扇拱门。羽剑轻轻推开门,停住了脚步,笔直地站在一旁。吕妈也站住,立在一旁,对雨无忧说:“这是我们的,少祖。”她似乎对雨无忧的木然有些失望。
那门外已经有些颇象自然阳光的光线照进来,雨无忧在地下呆了那么些日子,看到这景象实在有点向往,于是迈出了略微迟疑的几步,进入了拱门。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面积极大又呈螺旋形上升的层峦叠嶂的花园。或者,更准确地说,这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山上面有看得出来精心排列着的绿树青草和各色说不出名字的鲜花,鲜艳葱茏。偶尔可以看到隐在花木里的古典风白石房檐,雕栏玉砌。还能隐隐听到流水声和格外悦耳的鸟鸣。山看不见顶。不知从何而来的和煦日光静静地照耀这片土地,气氛静谧祥和。
一阵一阵幽幽的草木芬芳袭来。
雨无忧看得有些呆了。
身后吕妈有些激动地又说了一次:“少祖,这是咱们的地下芘纶城。”
雨无忧迟钝地回应了一声“啊”,她刚刚注意到有些缭绕的云雾簇拥在山麓,而那些云雾贯穿了整座山的底座,托住了整座山。
这是一座浮在空中的山。
她很震动,脸上表情自然有了变化,站在她侧面的吕妈露出由衷的喜悦。那羽剑则依然冷冷地立在一旁,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雨无忧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清脆婉转的鸣叫,紧接着,一只银白的鸟从树林里悠悠飞了出来。这只鸟纤巧轻盈,淡紫色的双目圆润明亮,翅膀很阔,薄如蝉翼,尾羽三根,末端呈流畅的椭圆型。阳光下,鸟儿周身闪烁着点点银光,唯有尾羽末端缀有彩虹色斑纹。它在云朵上缓缓飞行,仿佛曼舞。
“真美。”雨无忧低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鸟儿。她以为这是禽类的极致之美。
不料这时,林中又转出一只另一只鸟儿来,外形和先前那只一样,只是因为体型更大,翅膀阔而有力,显得气宇轩昂,不同前者的纤柔。这只鸟儿周身金色,头上有晶莹羽冠,尾羽婆娑,末端更是五彩壮丽。它在那只白鸟身边来回飞翔,发出欢快的鸣叫,白鸟亦与它摩挲嬉戏,仿佛鸾凤和鸣。
雨无忧问道:“这是什么鸟儿?”
一旁的羽剑答道:“这是锦瑟。”
雨无忧原本指望吕妈回答,谁知是一直冷然立在一旁的羽剑开口,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羽剑正对着她,虽隔着面具,也能感觉有种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他一直有着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哆嗦。羽剑的面具在双眼处开有小洞,雨无忧瞥见那儿有绿光一掠,心里又是一紧,不禁多看了一下。羽剑不再说话,依旧笔直站立,只是肩膀微微动了动,双臂仿佛有所动作,犹豫了一下又收住了。
感觉到那轻微的激动(是激动么?),雨无忧有点尴尬。转而她想到大概羽剑和吕妈一样,对于重新找回“少祖”非常开心,只是方才人多不便表露而已。应该不是男人见到女人的那种亢奋。
只是羽剑为何要戴面具,即使在这个外人无法进入的“地下芘纶城”?
难道他真的是丁冶?丁冶如果能混进这里担任个左护法她丝毫不奇怪。只是,这必定是个长久养成,他不会隐瞒她。除非他他另有意图,想放长线钓大鱼。
她又看了羽剑一眼。瞬间她感觉抱歉,认为自己不能这么猜疑丁冶。她连眼前这人是不是他还不知道呢,怎么能以假设开始推理?她因为自责而脸红。
哦,另外,到底这芘纶城是什么玩意?
“芘纶城,”羽剑又开口了,声音清晰平静,“是白傩人世代栖息的家园。”
羽剑竟然和丁冶一样,有阅读她思想的本事。不过也许是巧合。
雨无忧问道:“你们把它挪到这里来了?”
一旁的吕妈笑了起来:“当然不可能。你面前的是芘纶城的记忆。存贮在白傩老人心里,我们用拈花术取了出来,凑成这样一个美景。少祖,你若向前走,会发现,这实际上并不存在。”
还有这事?雨无忧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云雾当中,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自己是站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她稍微退后几步,又看到眼前亦真亦幻的的空中花园。
大概类似全息摄影,附加声音和气味。
白傩人的法术真不少。几乎比拟现代科技。或者更高。她自己那不知为何和白傩沾上边的疗伤功夫就如神造。可惜只是个雷锋技能,只能医治别人,对自己束手无策。
吕妈又说道:“白傩人日思夜想的就是重建芘纶城。”
雨无忧问道:“为什么要聚居在京城地下?”
吕妈答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何况,我们的宝物应该都在京城。现在至少知道混沌环在何处。”
雨无忧听到这,眼睛一亮。
吕妈见状说道:“少祖也见过是不是?”
雨无忧点点头。她想到自己既然身份是白傩少祖,那就是在和皇帝为敌了。但她实际上对大熙皇室并无仇恨。在这种心境下,要“带领”白傩人重建家园,还真有些力不从心。
吕妈对一旁重归沉默的羽剑说道:“混沌环的事,左护法已经有了计划,如不出差错,不日我们将夺回它。”
羽剑微微点点头。他又重新回到冰冷状态。雨无忧也点点头,她对这个神秘人有点发怵,不敢多说什么。
她站了会儿,问吕妈:“芘纶城为什么是浮在空中的?”
吕妈答道:“白傩乃仙族,居住地自然不同世人。”
仙族?还不是被大熙国俗人轻而易举就灭了。雨无忧敢想不敢说。亦或白傩一族美而脆弱。看着眼前胜景,她有些恻然。
然后她又问道:“这里的白傩人他们住哪儿?平时靠什么生活呢?”
吕妈说道:“刚才大厅外面有修葺整洁的住房,他们都住在那里。这里有充裕的生活供给,少祖不必担心。”
羽剑突然说道:“少祖请移步这边。”
他没有从进来的门出去,而是走向此屋另一个出口。说是出口因为没门。若不是他向那里走,雨无忧也不知道那儿还有个出入的地方。这出口乍看和两旁墙壁没啥区别,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月亮门,连着又一个长长的通道,尽头有门。推门而出,外面阳光灿烂,蝉鸣阵阵,鲜花怒放。雨无忧一直在地下,突然暴露在户外,觉得皮肤灼痛,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知道这里不同于方才的“全息摄影白昼”,这事货真价实的真白天。
她又惊又喜。羽剑对她说道:“少祖,这是一大富家一处空房子的后花园,素无人来。这个出口很隐蔽,可以说一般人即使走到它面前也察觉不到。您若烦了,可以来此散步解闷。不过最好不要走得太远。”
雨无忧更加惊喜了。她打量着这花园,草木蔓生,野花乱长,果然是乏人照顾的景象,但自有勃勃生机。
吕妈说道:“少祖,我还有些事必须马上做,你在这里散散心吧。左护法,你在此护驾可好?”
羽剑答道:“好。”
雨无忧听到“护驾”二字觉得荒唐刺耳,不过她没说什么。她很想在花园走走,但羽剑在此她又没了兴致。转身进去会显得有点突然,她只好假装兴致勃勃地在花园里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