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1 古墓 冬夜/内
机关响起，古墓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入口。任小白跳起来。
任小白：就是这里！
他正准备进去，可是贺义雅站了起来。
贺义雅：等一下！这个机关只能从外面开启，另外，也不知道里面情形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王佛笑：也就是说，我们应该留人在这里看守。
贺义雅点了点头。王佛笑向众人望了一望，任小白立即抢先开口。
任小白：倚风在里面，我们三个是一定要进去的。
江适意也坚决地点了点头。沈若颜看见王佛笑的目光投向自己，急忙开口。
沈若颜：我也要进去，说不定燕何也在里面，只有我是圣教的人，怎么能不进去？
王佛笑：义雅，你留下吧。
江适意：孤剑舟和扈鸣随时会出现，贺姑娘一个人留下可能会有危险。秋鸣，你不如也留在这里。
顾秋鸣点了点头。
顾秋鸣：你们自己小心。
任小白当先走下入口，沈若颜和江适意紧随其后，王佛笑正要进去，贺义雅忽然喊住了他。
贺义雅：佛笑！
王佛笑转过身来。
贺义雅：我猜里面应该还有一些机关和陷阱，你们千万要小心。
王佛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入口。
2 古墓通道 冬夜/内
王佛笑、任小白、江适意和沈若颜慢慢地摸索着前进，看见不久前被韩倚风他们所触动的机关，他们互相望了一眼。
任小白：看来他们果然已经进来了。
王佛笑点了点头。四人没有多久，终于来到月魂旧址门前的深渊前。最前面的任小白停住脚步，然后仰头看到了那些古藤，脸上露出喜色，正准备一跃而起，王佛笑几步赶上前来，把手在他的肩头一按，阻止了他。
任小白：怎么？
江适意摇了摇头，带着点教训的口气开口。
江适意：小白呀小白，你做事总是这么莽撞。你就没有想想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过去，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王佛笑：我们一路上看到不少已经发动的陷阱，月魂布置得这么严密，不可能在门前无缘无故地留这么一个深渊。义雅说这里面一定还有不少陷阱，我看这就很可能是其中的一个。
沈若颜：那些古藤很可能有问题。
任小白：可是不利用这些古藤，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现在又不知道有问题的是哪些，哪些又是安全的。
王佛笑凝视着空中那十几根古藤，目光忽然一动，看到其中一根比其他的稍显光滑，还隐约可见人的手印，他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王佛笑：不，也许我们可以知道。
3 月魂旧址走廊 冬夜/内
韩倚风和燕何沿着走廊缓缓前行，两个人都已经十分疲倦。韩倚风忽然在一间房门前站住，走在前面的燕何回过头来。
燕何：怎么了？
韩倚风：我现在的心情很矛盾。其实我们已经把这里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三遍，即使有第三个出口，也应该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我却要你和我一起耗费精力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实在是不智之举。可是就这么放弃，不再做任何的努力，我却又很不甘心。
燕何微微一笑。
燕何：这个地方很隐秘，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即使我们保存精力，也只不过是延长最后痛苦的时间。反而是这么四处走走，让我觉得心里很平静。
韩倚风凝视着他，然后终于也微笑了。
韩倚风：其实认命根本就不符合你我的个性，想不到最后我们却陷入了一个只有认命的绝境里。
她看看身边的房门。
韩倚风：这一间应该是兵器房，我想再进去看看。
燕何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执蜡烛推开房门。
4 月魂旧址兵器房 冬夜/内
燕何把蜡烛放在一个架子上，韩倚风也走了进来，看着满满一屋的神兵利器。
韩倚风：我一直在想，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本来是不是也有我这柄剑的位置？
燕何看了看她，然后缓步走到一侧，轻轻一抚一个空无一物的剑架。韩倚风也走过来，凝视着剑架，然后微微一笑。
韩倚风：对这柄剑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当年它出于天山剑池，后来在这里寂寞多年，最后被邢浣舟带出天圣教，辗转到了我的手中。……等到我的最后一刻，我一定要留在这个房间里，这样也算是物归原位，给了它一个该有的归宿。
她举起手中的长剑，爱惜地看了一眼，就想放在空空的剑架上。燕何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燕何：还没有到最后一刻，这柄剑还不应该放在这里。
韩倚风凝视着他，于是微微一笑，放下手来。
韩倚风：好。不过你答应我，如果我比你先死，你一定要替我把这柄剑放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燕何望着她的眼中再也不能抑制情感的流露，他猛地抓住她的双肩。
燕何：你不会比我先死！
韩倚风震惊而又茫然地望着他，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忽然她的口、鼻都开始往外面流血，她失去了知觉，向后倒去。
燕何紧抱住她的身体跪倒，紧张地想擦去不断涌出的鲜血。
燕何：倚风！倚风！不要死！我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片刻的不知所措之后，燕何忽然想起了什么，让韩倚风盘腿而坐，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后，伸出双掌抵在她的后心，运功替她驱毒。
过了一会，韩倚风终于慢慢有了知觉，她缓缓睁开眼睛。
韩倚风：……你……又何必为我浪费功力？
燕何：我不让你比我先死……我已经寂寞了那么多年，我不想到最后也只是我自己一个人走。答应我，如果我们真的要死，至少你也要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只要能这样，我已经可以了无遗憾。答应我！……
韩倚风的脸上是微微有些同情和感动的神色。
5 燕何独居的庭院 秋夜/外
韩倚风和燕何相对而坐，韩倚风持杯在手，微笑着望向燕何。
韩倚风：我不记得有没有喝醉过。那么你呢？你又有没有醉过？
燕何的脸色微微一黯，他慢慢摇了摇头。
燕何：没有。……从我有记忆时候起，我就一直在不断地提醒我自己，我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喝醉，只有这样，才不会给别人以可趁之机，才不会被别人害到。
韩倚风看着他，目光中有同情之色一掠而过。
燕何：……到了后来，即使我想醉一次，也已经找不到人来陪。
韩倚风沉默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些同情。
6 山路 秋日/外
何冰倩和韩倚风都坐在路边的大石上。
何冰倩：你曾经落在阿何手中，他为什么没有杀你？
韩倚风的眸中掠过淡淡的怅然神色。
韩倚风：……也许只是因为他很寂寞……
她却又凝视着何冰倩。
韩倚风：你们既然是母子，为什么你不和他住在一起？
何冰倩苦笑了一下。
何冰倩：因为我不想看到他。
韩倚风脸上是诧异和同情相混杂的神色。
7 月魂旧址刑室 冬夜/内
燕何和韩倚风都被铁链锁在墙边。
韩倚风：你呢？你又有没有一些想见的人？
燕何忽然望向她，凝视着她秀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他目光中现出几分温柔，然后他移转目光。
燕何：你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
韩倚风：可是你还有你娘。
燕何微微一怔。
燕何：你见过她？
韩倚风点了点头。
韩倚风：难道你不想见她？
燕何沉默了一会。
燕何：我很小就被送上星宿海，而她宁愿一个人住在枫舞庄。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很淡漠。……我最想见到的人，并不是她。
韩倚风望着他，燕何的神情有些惆怅。
8 月魂旧址卧房 冬日/内
燕何：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懂得把所有的想法都深埋心底，不向任何人吐露，所以我没有朋友。那个时候我很茫然，或许就像你所说的，我真的感到寂寞，而那种茫然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的感觉很难受。于是我想，我总要给自己一个追求下去的目标……我该去追求些什么？别人趋之若骛的那些东西，我却根本连一丝的兴趣也没有，也许我真的天性凉薄。我只知道我很骄傲，我绝对不愿意让别人来主宰我、控制我，那么我就只有去掌握可以控制别人的权势。……
韩倚风一直默默地听着，见他停下来，才淡淡地开口。
韩倚风：看起来，你所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权势。
燕何寂寞的神情，韩倚风凝视着他。
9 月魂旧址兵器房 冬夜/内
韩倚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韩倚风：好，我答应你。
燕何的脸上是欣喜的神色，然后他迟疑了一会，终于开口。
燕何：你问过我，在这种时候，我究竟有没有什么很想见到的人。其实是有的，但是那个人，当时已经在我的……
韩倚风擦去口、鼻间残留的血迹，却在留神倾听外面的动静，这时候忽然打断了燕何。
韩倚风：有人来了。
燕何怔了一怔，收回抵在韩倚风后心的手掌，也听了一下，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韩倚风站了起来，回头望向也已经站起身来的燕何。
韩倚风：（低声地）会不会是孤剑舟又回来了？
燕何摇了摇头。
燕何：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韩倚风轻轻走到门边。
韩倚风：我看看。
燕何：小心一点。
韩倚风在门边又倾听了一会，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任小白的声音传过来。
任小白（OS）：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厅那里是这样，刚才经过的刑室也同样有石头堵住，扈鸣也死在那里。他们会不会就在刚才那个通道的另一边？
韩倚风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回头看了燕何一眼。
韩倚风：是他们。
她急忙打开房门，已经迎上前去。
10 月魂旧址走廊 冬夜/内
王佛笑、任小白、江适意看见韩倚风，同声惊呼。
王佛笑、任小白、江适意：倚风！
韩倚风先拉住了江适意的手，喜悦之极。
韩倚风：适意！你没事了？太好了！你们为什么也会来这里？
江适意：当然还是多亏了你。我们真怕你会出事……
王佛笑和任小白也把韩倚风围在中央，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高兴又都想说话，一时反而谁也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些什么。
燕何也已经缓缓走出，沈若颜一眼看见了他，不禁有些胆怯，急忙上前行了一礼。
沈若颜：燕堂主……我和他们在一起只是为了来找你，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你可不要责怪我……
燕何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忽然开口，却答非所问。
燕何：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沈若颜：从古墓那边。
燕何微微皱了皱眉。
燕何：那道门只能从外面开启，你们从那里进来，现在也同样出不去了。
沈若颜：你放心吧。我们还有同伴在外面，他们让那道门一直开着呢。
燕何点了点头，又转头向韩倚风望了一眼，她正与王佛笑等人说个不停。
韩倚风：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任小白：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你不见了以后，发生了很多事。
江适意：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燕何轻轻叹了口气，重新转向沈若颜。
燕何：你现在是跟我回星宿海，还是想留下来？
沈若颜：我……我想……我还想留……
燕何点了点头。
燕何：我会告诉沈堂主。我走了。
他转身欲行。沈若颜吃了一惊，不大相信地看着他。
沈若颜：你……你真的准许我留下来？
燕何并不回头，只点了点头。另一边的韩倚风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幕，这时候就忽然开口。
韩倚风：燕何，你这就要走？
燕何停下脚步。
燕何：灭天诀已经落在孤剑舟的手中，我必须赶回星宿海想办法对付他……
他却又转过身来，凝视了韩倚风，忽然放缓了语气。
燕何：你所中的木连环的毒，我会叫人送解药来给你。
韩倚风：谢谢你。
燕何不再说话，转身离去。江适意笑着拍了拍韩倚风。
江适意：好了，我们也出去吧。我看我们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好地说来听听。
众人都点了点头。
11 客栈房间 冬夜/内
韩倚风、江适意、沈若颜和贺义雅都围坐桌前，王佛笑、任小白和顾秋鸣却或近或远地站在一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感慨的神色。
江适意：想不到我中毒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连陆钧也……
她难过得说不下去，顾秋鸣轻拍了拍她的肩。
顾秋鸣：那个蒙面人应该就是孤剑舟，我一定要找到他，为陆钧报仇。
沈若颜：可是他现在已经拿到了灭天诀，那么厉害的武功，一旦给他练成，别说杀他报仇，我们连躲都来不及。
任小白：你太夸张了吧？有没有那么厉害？
韩倚风脸色沉重。
韩倚风：沈姑娘说的不错。只是看燕何那么急着回去部署对付孤剑舟，就可以想象，灭天诀一定有它的可怕之处。
沈若颜：那当然了，那是我们圣教的至宝。当年月魂主人就是凭借它才在江湖中呼风唤雨，要不是教中有严令不许教中人再练灭天诀，今天的江湖哪有可能这么平静？燕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知道绝对不能泄露灭天诀的藏处，为什么还要带孤剑舟和扈鸣去月魂旧址？
韩倚风怔了一怔，不由向江适意望了一眼，江适意也向她望来，迟疑了一下，江适意开口。
江适意：他是为了救我和倚风。那一天倚风给我喂过第二次血，其实我神智已经清醒，只是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所以对当时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沈若颜：那就更奇怪了。他从来就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的，更何况你们还算是敌人，他为什么要救你们？还有啊，从古墓出来的时候他也很奇怪。不但对小白你们闯星宿海的事提也不提，还准许我继续跟你们在一起，更主动提出要送解药给你……
她望向韩倚风。
沈若颜：在月魂旧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你把他这个人整个地换掉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地反常？
韩倚风呆了一呆，心中又想起在月魂旧址中发生的一切，半晌才开口。
韩倚风：其实他这个人，除了野心勃勃之外，未必是个坏人。
沈若颜吐了吐舌头。
沈若颜：你是不了解他。你看看在圣教里面，除了教主、我爹、几位长老，有谁不怕他？
任小白：难道连你也会怕他？
沈若颜神情尴尬起来。
沈若颜：我……只有那么一点点啦。总之看到他把脸那么一沉，任谁也都会吃不消的。
王佛笑：可能燕何觉得，现在他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我们，而是孤剑舟，所以才无暇理会我们的事情。既然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似乎也不能袖手旁观。
江适意：而且他还杀了陆钧……
任小白：他和扈鸣都老奸巨滑，三番四次地利用我们、陷害我们，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韩倚风：孤剑舟想要成为武林霸主，以他的个性，到时候一定会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虽然我们从来都不喜欢理会江湖中的事情，但现在这种局势下，我们的确也非管不可。
王佛笑：我想，孤剑舟现在一定会先躲起来练灭天诀。我们要尽可能在他练成之前找到他，并且把他铲除。
江适意：天圣教一定也会倾尽全力搜寻孤剑舟的下落。灭天诀既然是一种威力极大的绝世武功，当孤剑舟练习的时候一定会对当地的环境产生一定的影响，我们可以从这一方面着手。
韩倚风：在月魂旧址中，燕何曾经说过，修炼灭天诀的时候，会使周围三丈以内的所有植物变得焦黑枯死，动物也会纷纷逃离。
任小白呆了一呆。
任小白：看来果然有点可怕。
王佛笑：我看我们要分头行事，一定要尽快找到孤剑舟。
沈若颜跳了起来，忽然拉住任小白的胳膊，把头枕在上面，任小白急忙要甩开她。
沈若颜：好，我也去。小白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任小白：喂！别擅作主张。
王佛笑刚无奈而又同情地望着任小白摇了摇头，已经听见贺义雅也大叫起来。
贺义雅：不错。佛笑，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王佛笑叹了口气，不去理她，向着其他人开口。
王佛笑：我们就以佛笑楼作为我们见面的地点。无论有没有消息，大家定期在佛笑楼碰面，好交换各自所打听到的事情。还有，孤剑舟武功高强，如果发现了他的行踪，最好先联络其他人，不要立即与他发生冲突。
众人点了点头，脸色都凝重起来。
12 燕何的书房 冬日/内
燕何在房中挥笔疾书，一名天圣教徒就守候一旁。燕何放下笔，拿起刚写好的纸条，又从桌上拿起另外的一叠已经写满了字的纸条，放在一起，交给那名天圣教徒。
燕何：立即把这几道命令也发出去。
天圣教徒：是。
天圣教徒退出去，铁宇走了进来，向燕何行了一礼。
燕何：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铁宇点了点头。
铁宇：燕堂主，您刚回到星宿海就发布这一连串的命令，让全教上下搜寻孤剑舟的下落，难道……
燕何：不错。
他简短地回答了这两个字，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燕何：沈堂主呢？
铁宇：沈堂主今天一早就不在炽日堂中，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燕何陷入了沉思，忽然眉头微微一皱。
燕何：南宫先生在哪里？
铁宇呆了一呆。
铁宇：这么说来，今天也没有见到南宫先生。
燕何猛地站了起来，沉着脸自语。
燕何：竟然选在今天……
然后他大步走出门去。
13 昆仑东麓 冬日/外
南宫越站在峰巅，迎风而立，默默凝视着面前的云海。沈苏站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沉默地望着上山的方向。一个人影慢慢地在山路上清晰起来，走上山来的人正是南宫迁。
南宫迁面带迷惘的神色，疑惑地看了看南宫越的背影，然后转向沈苏。
南宫迁：你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南宫越：约你来这里的人是我。
他霍地转过身来，怒视着南宫迁。
南宫迁凝视着他，脸上慢慢现出些痛楚的神色。
南宫迁：小越，是你……
南宫越：你没有资格喊我！是你让我这么痛苦，是你亲手毁掉我的幸福，今天我要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偿还给我。拔剑！
南宫迁叹了口气。
南宫迁：小越，不要逼我杀你。
南宫越：今天是我要杀你，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南宫迁凝视了他半晌，忽然望向沈苏。
南宫迁：你为什么要挑起这一场决斗？
沈苏：等到你们分出胜负，我就告诉你原因。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原因。
南宫迁的脸上现出悲愤和悔疚相混杂的神色，而南宫越已经拔剑向他刺来。乍一见到南宫越刺到面前的这一剑，南宫迁忽然呆了一呆，几乎忘记了躲闪，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避开，然后拔剑还击。两人立即缠斗起来，就在这时，燕何也缓缓走上峰巅，看见这幅情景，他似乎早就猜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站在远处观看。
南宫迁看着南宫越挥舞长剑，一时有些恍惚出神，南宫越的身影在他面前慢慢幻化成月子辰。
14 雪地中 冬日/外
大雪纷飞。月子辰与南宫迁正在交手，但是两个人明显只是游戏，长剑的挥舞中不断交换着含情的眼神。南宫迁望着月子辰在雪中挥剑的身影，一时心神俱醉。
15 昆仑东麓 冬日/外
南宫迁惘然出神的脸。忽然一声轻响，他低下头来，才发现南宫越的长剑已经刺入了自己肋下，但是他脸上却没有感到疼痛的神色，只是重新抬头凝视着南宫越。
南宫迁：你、你为什么会这套剑法？
南宫越望向沈苏。
南宫越：是他传授给我。
南宫迁也望向沈苏，脸上掠过惊疑的神色。
南宫迁：你……
沈苏冷冷地开口。
沈苏：你一定很奇怪，这套剑法明明是月子辰的，当年她就用这套剑法与你切磋武功，为什么我却会使。
南宫越惊讶地开口。
南宫越：这套剑法，是子辰的？
南宫迁脸上却是落寞的神色，半晌才开口。
南宫迁：你为什么也会？
沈苏：你只知道我是阿绣的哥哥，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还是子辰的师兄。
南宫越呆若木鸡。
南宫越：你是我的舅舅？
南宫迁：……你是子辰的师兄？
沈苏：我一直当她是我的亲妹妹，同疼爱阿绣一样地疼爱她。可是你呢，你却让她们都不快乐、都不幸福。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不是怪你选择了谁，又放弃了谁，而是恨你不肯承担自己的责任。既然你心中最爱的是子辰，你为什么又不肯明明白白地去向她道歉，只为了你的自尊却毁去她一生的幸福。你既然已经错了，你娶了阿绣，就应该一心一意地对待她，可是你为什么又对她如此冷淡，让她郁郁而终？你不爱她，又何必要娶她？你们所有人的痛苦，其实都是你一手造成，如果当初你不是这么摇摆不定，不是这么自私，子辰、阿绣就不会因痛苦而早逝，甚至连小越，也不会如今日般地不幸。所以我要惩罚你，要你死在唯一亲人的剑下。
南宫迁呆呆地看着沈苏。
南宫迁：……这就是你要小越杀我的原因？
他望向南宫越，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长剑。
南宫迁：不错，这些全都是我的错。小越，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南宫越咬紧了牙，紧盯着他，猛地拔出插在南宫迁肋下的长剑，指在了南宫迁的喉间。
南宫迁脸上是落寞、憔悴和疲倦的神色，这一瞬间好象老了好多岁，再也不是南宫越记忆中那个风流潇洒的美男子。南宫越怒视着他，脸上神色显示出内心复杂的交战。他忽然猛地把手中剑丢在脚下，对着南宫迁怒喝。
南宫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是我爹？
他愤怒而又绝望地转过身，再也不看任何人，已经向山下奔去。
南宫迁站在原地不动，过了良久，他才仰天长叹了一声，忽然转而凝视了沈苏。
南宫迁：既然你那么恨我，现在就来杀了我。
沈苏：我不杀你，我要你虽生犹死，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百倍。
南宫迁惨然一笑。
南宫迁：你做到了。
他也不再看任何人，便慢慢地走下山去。
沈苏目送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把目光移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燕何身上。
沈苏：你回来了。
燕何：我有要事和你商议。
沈苏：是什么事？
燕何：灭天诀已经落在孤剑舟的手中。
沈苏的神色终于大变，他凝视了燕何，似乎想要追问，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快步向山下走去。
沈苏：我们走。
燕何也不再开口，和他并肩走下山去。
16 陆钧墓前 冬日/外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顾秋鸣和江适意并肩默默地站在坟前，良久无语。
顾秋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武，一起进入这一行。他说他认钱不认人，可是事实上，他和我一样仍然执着于情义，所以才会为救我而死。
江适意看了他一眼，轻轻拉住他的手。
江适意：我们一定可以找出孤剑舟，为他报这个仇。
顾秋鸣叹了口气。
顾秋鸣：即使杀了孤剑舟，他也不可能再回来……我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见面就动手，然后再一起大醉……没有了他，我真的不知道以后是怎样的日子。
江适意：你还有我。我的朋友，也同样是你的朋友，你不会寂寞。
顾秋鸣终于转头望着她，握紧了她的手。
顾秋鸣：孤剑舟武功高强，其实我不希望你也卷进这件事，要报仇的话，我去就够了。
江适意：我早已经卷进了这件事，现在又怎么可能抽身而退？
顾秋鸣：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有事……你知不知道，当你中毒昏迷的时候我有多担心？陆钧死前也曾经叫我好好照顾你……我真的害怕你有事，害怕这次你会死。
江适意坚定地望着他。
江适意：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对你、对我的那些朋友又何尝不是有同样的心情？可是你想过没有？看着自己所关心的人冒险，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地方岂不是更痛苦？与其这样，我宁愿和我所关心的人同生共死。只要可以在一起，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
顾秋鸣：你说的对。原来这就是你和你的朋友们这一直以来的信念，所以你们才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对方去出生入死。适意，我答应你，不管是生是死，以后我们都要在一起。
江适意凝视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17 佛笑堂门前 冬日/外
经过一场大火之后的佛笑堂已经大大不同，只留下一片废墟。王佛笑怅然地凝望了一会，慢慢走到门首，轻抚已经被熏黑了的木刻对联，上面还可以依稀辨认出“佛且醉”这几个字。他陷入沉思中，贺义雅有些内疚地走上前来，望了望他，欲言又止，终于鼓足了勇气。
贺义雅：喂！你怪我是不是？是我烧了你的佛笑堂，你不高兴就说出来好了，何必这样阴沉沉地不说话。
王佛笑：我确实曾经怪过你，可是刚才我所想的并不是这些。……以前的事，的确是我有负于你，你又帮了我们很多，所以火烧佛笑堂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只不过，想到我和他们几个在这座佛笑堂****度过的那么多好时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再现，所以我的心中才会有些感慨。
贺义雅：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你就可以重建佛笑堂，往日的那些好时光，仍然会回来。
王佛笑轻轻叹了口气。
王佛笑：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才会平静下来。
他转身望向贺义雅。
王佛笑：孤剑舟本身的功力已经十分深厚，再加上现在怀有灭天诀，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整个中原武林都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你还是回苗疆去吧。
贺义雅：我不回去。我来中原就是为了找你跟我一起走，既然你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走。而且现在要找出孤剑舟的下落，当然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还可以帮上你的忙。
王佛笑：你又何必这样做？
贺义雅：行了，你不用再说。我贺义雅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改变过？总之，我会陪着你，一直到你能重建这座佛笑堂。
王佛笑凝视着她，终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18 小镇 冬日/外
任小白和沈若颜并肩缓缓而行，两人不时向路人打听孤剑舟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
任小白一脸沮丧，而沈若颜却有点兴高采烈地跟在他身边。任小白看了她一眼，更觉得心情不好。
任小白：我真是弄不懂，你这个大小姐为什么不肯跟燕何回星宿海，硬是要缠着我？
沈若颜：你那么莽撞冲动，如果没有我在你的身边，吃了亏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任小白：我又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以前没有你的时候，我还不是好好地？反而是现在有你在，才会碍手碍脚。
沈若颜：我会碍手碍脚？告诉你，我们天圣教在各地都有分坛，我可以随时联络他们了解最新的情报，这样我们找孤剑舟的时候就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能帮你这么大的忙，不谢我就算了，还说我碍手碍脚？
任小白怔了一怔，然后用全新的目光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任小白：……看不出来，你倒确实还有点用处。
沈若颜：那是自然。
任小白：好吧，就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我就暂且让你跟着我。不过我先声明，一起走可以，不许动手动脚。
沈若颜笑着挽他的胳膊。
沈若颜：这算不算动手动脚？
任小白急忙打开她的手，但是沈若颜立即又挽上，两人吵嚷着走远。
19 山路 冬日/外
韩倚风一人走在山路上。迎面有一名樵夫和一名猎户边交谈边走过来，他们的谈话吸引了韩倚风的注意。
樵夫：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飞雁峡一带的山林草木全都变得焦黑，但是最近又没有雷电天气，也没看见什么山火，怎么会搞成这样？
猎户：我知道你说的那地方，最奇怪的是只有方圆三丈的地方林木变成焦黑枯死。还有啊，那里本来有很多猎物出没的，可是现在连一只兔子也打不到，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韩倚风若有所思，急忙向两人询问。
韩倚风：请问两位大叔，你们刚才所说的飞雁峡应该怎么走？
猎户回头向山路一指。
猎户：沿着山路向前，再翻过三个山头就到了。
韩倚风：那么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个奇怪的地方，是在飞雁峡的什么位置？
樵夫：那里啊，飞雁峡是一个大峡谷，上面有一座铁索桥，你过了桥沿着左边的小路向前走，不用多久就可以看见了。
韩倚风：多谢两位指点。
她与两人道别后，向前方凝望了片刻，于是向前走去。
20 山路 冬日/外
韩倚风继续前行，忽然前方的树林中传出兵器撞击的声音，她怔了一怔，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林中两人正持剑相斗，韩倚风吃了一惊，原来那两个人就是韩逸和柳庭修。韩逸旧伤未愈，完全不是柳庭修的对手，柳庭修一剑把韩逸逼退数步，然后停剑不攻，凝视了韩逸喝问。
柳庭修：快说！她、她在哪里？
韩逸喘了几口气。
韩逸：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你还来找她做什么？我们只想能离开江湖这个是非之地，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你为什么要苦苦纠缠？
柳庭修狂怒的大喝，面目一时狰狞起来。
柳庭修：住口！她是我的，只有我才配和她在一起，你又有什么资格？
韩逸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神色随即坚毅起来。
韩逸：十五年前或许是那样，只可惜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现在我可以确信，有资格和她在一起的，已经只有我一人。
柳庭修：胡说！你胡说！
他眼中杀机忽现。
柳庭修：我杀了你，看你还怎么能和她共度余生。
他挥剑向韩逸刺去，眼看韩逸不是他的对手，韩倚风急忙抽剑加入战围。韩逸压力稍减，看见了韩倚风。
韩逸：是你。
韩倚风只向他略一点头，便全神贯注地应付柳庭修的攻势。韩逸也无暇多说。三人激战多时，终于还是柳庭修占了上风，他一剑逼退韩倚风，便向韩逸猝下杀手。
人影闪动，有人挡下了柳庭修的这一招杀手，还逼得他后退数步。柳庭修站稳了身形，终于看清楚来的人就是无名女子，不由又是激动又是悲伤。
柳庭修：你……
无名女子：柳庭修，如果你不立即离开，我一定会杀了你。
柳庭修：你杀不了我。
无名女子：你也同样没有把握能制服我。但是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之中，一定会有人死。
柳庭修：你为了这个小子，宁愿连命也不要？
无名女子：你走不走？
柳庭修凝视了她半晌，终于惨然一笑，转身没入树林中。
无名女子还剑入鞘，这才关切地望向韩逸。
无名女子：你怎么样？
韩逸：幸好倚风兄及时赶到，否则我可能已经被柳庭修所杀。
无名女子望向韩倚风，微一颔首。
无名女子：多谢。
韩倚风也还剑入鞘，闻言微微一笑。
韩倚风：我也是恰好路过。那日在枫舞庄一别，原来两位到了这里。
韩逸点了点头。
韩逸：我们打算退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但是柳庭修一直在追踪我们的行迹，所以刚才才会与他激战，这次以后，我看我们又要搬去另一个地方了。对了，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韩倚风：我是在找一个人的下落。
韩逸：是什么人？
韩倚风：孤剑舟。
韩逸有些吃惊。
韩逸：北侠孤剑舟？你为什么要找他？
韩倚风：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孤剑舟是个暗藏祸心的伪君子，我们是在无意中发现他的阴谋，而现在他还得到了灭天诀，所以我一定要尽快查出他的下落。
无名女子：灭天诀？就是天圣教的至宝？
韩倚风点了点头。
无名女子：传说中，灭天诀是种绝世武功，一经练成，世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与之匹敌，所以当年月魂组织才会差点就一统江湖。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天圣教的这本灭天诀，想不到现在落在了孤剑舟的手中。
韩倚风叹了口气。
韩倚风：孤剑舟为人城府极深，而且心狠手辣，他若练成灭天诀，江湖一定会有一场浩劫，所以我们现在都在寻找他的下落。
韩逸：有什么消息吗？
韩倚风：我刚才听人说这附近的飞雁峡近来环境异变，好象是练习灭天诀时会出现的情形，所以正想去看一看，结果先遇上了你。
韩逸向无名女子望了一眼，然后又望向韩倚风，微有歉意。
韩逸：你一个人前去，实在是太过危险。……可惜我们已经决定不再插手江湖的事情，否则的话一定会帮你这个忙。
韩倚风：不用客气。其实你们好不容易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