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尘寺。
昭阳太子站在晨光微曦中,兴趣盎然的观察湖里游来游去的鱼。老和尚双手合十,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
昭阳讽刺的笑:“方丈大师装什么慈眉善目普渡众生,昨儿的烧鸡没吃够?”
老方丈警惕的四处看看,白了他一眼,小点声臭小子!
昭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装模作样低声道:“师父,那你到底还吃不吃鸡了?”
老方丈咽了口唾沫,不吃了,昨天差点被师兄发现:“你小子太不小心了!一点都没有你妈半点警惕...”呃...
老和尚自知说错了话,偷偷看昭阳脸色。
昭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师父……”想问,你知道的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如同对南戈的理由一样,继续沉默。他的三个师父都是直性子,和尚不像和尚,盟主不像盟主,先知不像先知。
老和尚叹气,就知道他来没好事:“佛说...”
昭阳打断他:“别跟我说佛,佛不认识我妈!”我是问你,你知道些什么。
老和尚不解:“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林家通敌灭族,皇后就算是自杀的也没有说不通的,她自然也要为她的家族赎罪!”
昭阳怒:“要一个深闺中的女子赎什么罪!?”师父毫无慈悲之心吗!
老和尚一瞪眼,哦?我不慈悲?要么你妈妈赎罪,要么你就等着被人以族罪弹劾当不上王储,我该为谁慈悲?一个女人还是女人的儿子?
扬眉冷道:“佛度有缘人,不是所有人。”
昭阳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伤心委屈失望,所有人都认为他母亲该死吗?连与她亲厚的老和尚也这么说?
方丈知道他误会了,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欠这对母子的,在他还不是方丈的时候从一个小姑娘手里抢了一个鸡腿开始。
他只得问:“你怎么想到要追查这件事了?”你爸应该瞒的挺严实的呀。
昭阳垂下眼睛,方丈告诉了他两个信息。他母亲是因为林家的事死的,有可能是自杀。他查到他母亲死的那夜是太后先赶到的。他的猜测是,太后为报方家的仇,利用或是陷害林家,逼死母亲抱走自己。
那么,证据呢?
老和尚见他在沉思,也不打扰。两个人现在蒙山悠悠的冷风里,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鱼。
和尚叹息:“何必自讨苦吃。”
昭阳道:“子非鱼,安知?”你怎么就肯定我无事生非,他们准备了八年,一朝出手岂肯善罢甘休?我不自己查,难道要等到别人把刀架到太后脖子上然后摆出证据然后让太后认为那把刀是我架的?我自己查,至少可以选择死刑还是死缓。帝王家的亲情,再亲厚也禁不起考验。这是太后从小就告诉他的。而且,太后虽然慈爱,两宫射来的刀光剑影却从来都让他独自去面对,没有提示没有保护没有关注。太后给他提供了食品安全有保证的昭和宫,却放任宫里的明枪暗箭。宫里不是没有谣言,说太后为平息皇帝丧妻的怒火才不得不照顾这个遗孤,而实际上是非常欢迎各宫设计太子的。
这与他感受到的现实很相符。
林秦带着一百两银子和两个小兵,一路游山玩水到了京城。在最好的客栈住下之后,他带着两个小兵去逛夜市。
夜市在长街上,背靠着曾经风光一时的林府。卖汤圆的卖冰糖葫芦的算命的写词儿的摆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林秦一手拿着炸油稣,一手端着茶碗,眼睛淡淡扫过摊子后面斑驳的院墙,脱落油漆的大门,堆满杂物垃圾的墙角,落到仅剩下一半的封条上。
曾经的家。
林秦起身继续逛,沿着林府的院墙走了一条街,在每一个摊位驻足,这里,他曾经挖过蚂蚁洞,那里,他曾经抓住过一条蛇,还有这,他翻墙而出被他父亲打个半死。多么平凡而美好的童年,戛然而止到他十岁,从此深山行宫,与世隔绝。
我去方便一下,你们两个在这等我。林秦一边说一边走,然而两个小兵还是亦步亦趋的跟过来了。林秦皱眉,讨厌的跟屁虫。他随即进了茅厕,茅厕围栏不够高,林秦站着可以看到外边不远处的两个小兵,回过头又看到树枝上骑着一个美女。
华裳宝刀、云鬓珠钗,大户人家的女孩儿。
林秦自知连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自动自觉的低头小解。
“你没看到我?!”美女怒吼。
林秦扫视四周,脸色红扑扑羞涩涩地:“看见了。”
美女继续发怒:“那怎么没反应?!”
林秦麻利的提上裤子,猪肝色的脸无奈地:“我应该什么反应?”
美女觉得这个男人脸色不对,怎么那么红呢?他的手一直在围栏后面藏着干啥呢,伸脖子看看,他提着裤子干什么?
美女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呀,你个流氓!”一刀朝着林秦头上砍来,直直的一刀,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我劈死你个流氓!
林秦看到美女发怒就已经急忙退出茅房,等她一刀砍过来,林秦正好退到屋外。他没看到美女砍他,只看到茅房的房顶“噗”一声坍塌了!林秦心里骂一句靠,反身就跑。
美女跳下树,掐着腰,举着刀:“王八蛋,你别跑!我砍死你!”
林秦心想可真背啊,自己上个厕所也有生命危险。对美女他可是多看一眼都没有过,完全非礼勿视的圣人典范啊!
林秦一边跑,一边着急的找那两个小兵。平时监视他跟阶级敌人似的,怎么一出事******都跑没影了!咦,小兵不在?这不是上天送来的回林府的好机会吗?林秦想着,停下脚步,秀挺明亮的眉眼渐渐暗沉。他此时正经过林府的墙角,夜市还没散。林秦回头看一样,美女没有拿着大砍刀冲进人群滥杀,也没看到自己。她此时高叫着什么努力寻找着。林秦快速走到一棵老槐树后面,四周望望,双腿用力,跳!
扑通!
林秦哎哟一声摔在地上,自家的院子啥时候这么高了?他爬起来,拍拍灰,再跳,呀,抓住院墙了。呵呵,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嘛!不过,他很难再用力爬进去似的呢。完了,自己不是要一直挂在这吧?林秦要哭了,真想大声喊救命。
“喂,你怎么趴在墙上呢?”美女肩膀上扛着大砍刀,虎视眈眈又可笑的看着他。这人有病吧?就这虚弱的小体格还学人爬墙。第一次她听到他掉下来的声音就跑过来了,笑的不行,想看看他还能出什么洋相。没想到第二次他果然不负众望的挂到了墙上。
帅哥撅着屁股挂在墙上的样子很养眼嘛!美女眯着眼看着,能有个画师画下来就好了。
林秦红着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美女咯咯一笑,一跃到院墙上蹲下来看着他:“你还想跑哪去?”
林秦脸更红了,有些呆呆的。哇,美女真漂亮!刚就是大致看一眼,觉得身段如流水,长的也精致。现在美女低着头看着自己,脸就差点挨到自己脸上,连美女身上淡淡的香味都闻得到。水汪汪清亮亮的大眼睛,秀丽的眉,小巧的下巴,白嫩嫩的脸蛋。
林秦咽了口唾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