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早已知道对方的心意,让一切的恩恩怨怨和抱怨,都云消雨散吧。郎将军抱起研若,我看见青冥王极力在克制,我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我不想看到悲剧,主要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不会放弃的。
我跪在青冥王的面前,掏出已经被我摩挲过无数次的龙凤血玉,“慢着,王上,请看这个,先王有过承诺,能持龙凤血玉者,可答应他一个要求,我说得可对。”
事情有了逆转的可能,尽管我知道这个机会很小,郎将军也停下来看着我,研若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欣喜。
青冥王见我拿出龙凤血玉,早已回复原来的神态,“医师好本事,连上古的龙凤血玉也能凑齐。”
他扬扬手,说:“不错,你是可以提出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孤都可以满足你。”本来我以为龙凤血玉这件事,可能是谣传,没想到它真的有效果。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青冥王接下来的话,顿时把我的欣喜打回原形。
“你可以提出我放了这两个人,或者要求我接受郦城的投降,怎么样?”他那别有笑意的目光顿时让我心生寒意。
郎将军看着研若的欣喜的眼神又变为诅丧,便对着我说:“医师,本将军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若是郦城被攻,本将军绝不袖手旁观。”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绝对不能选择放过他的命,我眼神坚定地看了研若一眼,说:“夫人,你要记得我的承诺。”
我双手一握,手里的龙凤血玉竟被我勒出血来,那是我的血。该怎么做,我心里早已有答案。
“怎么样,医师,你要选择哪一样?龙凤血玉只能提一个要求,你可要想清楚。”
我慢慢地站起来,心里的悲愤难平,我以为我可以救得别人,可是?这个时候,我的脸色定是苍白之极,面如死灰,可能吧。
“只要王上不后悔就好。”我咬牙切齿地说,我抬起头,看着郦城城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了决定,顿时踏实了许多。
我昂着头,把龙凤血玉交给青冥王,“我已经做好决定,你听着,我的要求是,你今生今世一定不能伤害将军和夫人一半分。”
青冥王的脸色终于变得很难看了,在郦城音控之术的人听得这消息,早就和其他人说了,顿时,郦城一阵欢呼传了过来。
“你当真不管这郦城的所有百姓,你要想清楚?”青冥王盯着我说,狠狠地,那种要嗜人的目光。笼罩着我,不知为何我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只是沉默,对我来说,沉默便代表着坚持自己的意见。
见我没有反应,青冥王又转向郎将军说:“郎将军,你为了自己活命,也不顾郦城的百姓了?”
郎将军把夫人放下,向我走来,“医师,我感谢你的好意,你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郦城就如我的生命般,我在这里已经守了十年,这里就像我的家一样,你不能这样做。”
我依旧又低下头,只是想要把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吧,每次我一低头,是因为自己忍不住想要哭了。
等到抬头,眼里就什么都没有了,从前阿冥一见我低头都会很紧张,现今,怕早就忘记了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往事吧。
“其实,将军,我不是为了你啊,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趁着他不注意,早就悄无声息地发出银针,郎将军跌倒地上的时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研若,你把将军带回城里,我说过我会有办法的,就一定会有的。”我对着研若说,研若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会,还是依言把将军扶了回去。早就有其他将士看见,用风之术下了城墙,帮忙把郎将军抬了回去。
我分明看见沧海国士兵的箭堪堪就要射了出去,手上的青筋凸起,我叹了口气,说:“谢谢你遵守约定,我知道这样做你会不高兴的,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青冥,我不能让仇恨一直种在你的心里。“
青冥王什么话也没有说,许久,我看见他缓慢地往上抬,手有点颤抖,我知道他是个极守信用的人,一旦答应,意味着这一生他都不可能伤害郎将军和研若。更何况他已经答应我在先,这个承诺是他自己承应的,他本来是以为我会选择另外一个条件吧。而更令他愤怒的是,龙凤血玉这个可以提要求的事情,他作为王者,本来是可以漠视的。
我看见他眼里的恨意,和愤怒,终于许久,他手一扬,一股巨大的冰粒向我袭来,我没有闪躲,甚至动也不动,反而是一直站在外围的林致远飞快地跑过来,手里用最快的速度结了个结界挡在我面前,“轰”的一声,他抱着我退了好几步,结界很快就碎了,林致远也呕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青冥王手一挥,就有人上来把林致远抬走,我拉着林致远的手臂,说了声“对不起”就那样看着他被抬了出去。
沧海国的士兵不自觉地围了上来,我看见巫一就在士兵的后面,他怜悯地看着我,我也看见振远将军穿着黑色的盔甲,忧虑地看着他的儿子被抬出去,然后上前说:“王上,可否先将医师关着,再商量攻城之事。”
青冥王就那样狠狠地盯着我,“你可知道我只要动下手指,就可以把你给杀了。”
振远将军看着青冥王这个样子,没再说话,只是又退了回去。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便下马,向军医走去。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的,伟大的青冥王!”
“你,,,,”他手一动,又是一股极大的气劲向我袭来,我就站在那里,不闪不躲,“嘭”一声,我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嘲笑着说:“所谓的神力,也不怎么厉害啊。”我想,我是有点开始疯狂了,那又有何关?不疯狂一点,又何为人?
就如此,我便受了他三掌,每次跌倒,我都是马上站起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不悲不喜。终于,他脸色一变,“很好,很好,那我便下令攻城吧。”
他手一挥,我眼泪便簌簌地掉了下来,“也许,我根本就阻止不了你的,阿冥。”
我的笑容凄切,勉强站住,“也许,你认为我很笨,可是我就是这么笨的一个人,才会来中州找你。”
青冥王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我也顾不上他能不能猜到我要找的人就是他,随着鼓声和号角声的响起,士兵黑压压地过来,地面也开始轰隆地震动,我听见郦城的大钟已经响起,甚至连郦城小孩子的哭声也被我听到,我此时的听觉无比清晰。
“甘草,你快点走了,沧海国士兵就要过来了。”子彦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拉着我就要逃。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陆子彦,你竟然还敢在孤面前出现?桃花障,还想在那呆多几年吗?”青冥王手一动,风劲便袭向了子彦,我果断把他拉到身后,那风劲便切着了我的肩,血顿时流了出来。
子彦早被我的银针刺中,不能动弹,我第一次把银针上了极厉害的药,效果还好。我掏出他怀里的哨子,吹了一下,天上盘旋着一头巨大的鹰就俯冲下来,我把他放到上面,我知道那是他的坐骑。它会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甚至于我把药娄也放了上去。
青冥王饶有趣味地看着,“想不到医师还是个多情的种。”
“世间,多情向来是被是无情误,我只不过是做着我该做的事情罢了,阿冥,你还不懂吗?”
红鹰飞起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挥手下令,轰隆的沧海国出战的战鼓声终于响起,声音浩大,沧海国的士兵大声地喊起来,我心里感到一阵萧索,便自腰上取出那柄匕首,刺了手腕,开始跳起了在中州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子的粗略的舞蹈,应着那轰隆的鼓声,我的血一滴滴地往下流着,一切看起来很是诡异,我口里不停地念着一堆堆的咒语,这可是花了我好长的时间才记住的。
“血祭之术?”看着一向不露声色的青冥王第一次有点惧色,我向他笑了笑,只不过因着失血头有点眩晕。
那是我唯一会的幻术,据说还是十分高明的,只不过就是恶毒了点,以血做祭祀,来结一个笼罩郦城的结界,我相信,所有人会认为我是个疯子,也只有疯子才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情吧。
可我实在不想在这里看着人们死于一场这样的战争。
还有那场****啊,我答应了研若,自是能保全他夫君,既然他夫君要保存那个城市,那我只好尽力一搏罢了。
渗着血丝的结界,把沧海国士兵挡在外面,他们像是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但他们从不想过后退,只因他们的王不下撤退的命令,他们呢,就打算一直这样撞下去,哪怕头破血流。
青冥王的手,终于缓缓放下,战鼓声停。
他站在结界的外面,问了句“你又何苦?”
我何苦,我真的是何苦?
我手中的匕首一扬,就要往心窝扎去,只要完成这最后的一步,这个以我生命为结界的屏障永远不会消失,沧海国的士兵永远不能攻进郦城,不要怪我以血相阻,以命相搏,因为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这生命的周长断离。
下一步,他已跨过来,每跨一步,我便感到周围的结界便抖了一抖,他竟然就那样轻易地跨进了我用血结出来的结界,他就那样握着我的左手,“你以为这样孤就毫无办法了吗?你别忘记,孤可是有着上古神的力量。”
“你若要一个人去杀光整个城池,那请随便,反正这片大陆,还有什么人是你青冥王杀不了的?”
“有一个,孤想杀他很久了。”
“哦,是谁?”
“就是医师那念念不忘的阿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