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院子里闯进了几个不速之客,那时我刚好醒来,站在院子里准备去旁边的厨房煮点东西,没留神,便被他们掳了出去。小环在旁边,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我就已经随着他们跃过院墙了。很明显他们是身怀绝技,身上冷冷的气息告诉我,他们的幻术定是极高的。
直到我坐上八马麒麟双相车,才隐约猜到些什么。
等到马车最后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身边的金甲卫才告诉我,原来是他们的王--青冥王要见我。
进了王宫,在清和殿等待青冥王的接见,从上午等到晚上,他都一直在处理政务。直到晚上,他才想起在一旁的偏殿等着的我,才接见了我。
我心里一直在想着怎样才让小环知道我事实上是被他们的王接走的,忐忑了一天,也没有办法,唯有忍住心里的不安,进了正殿。
一进去,我就跪在冰冷的青玉石铺着的地板上,不敢抬头,双手伏在地上,“给王请安。”这是我刚学的规矩,应该没问题的。在宽阔的大殿里,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回荡在这个殿里,可能是太冷了,早上又没来及加衣服。
而他终于从案上抬头,开口的声音却比雪还要冷上十分。
“你是那自中州来的医师?”口气满是探究。
“是的,王。”我忍着抬头的冲动,但想要看清他的样子的愿望更是强烈。
“老将军的身子如何?”他继续问道,语气照旧是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我几乎可感到他的目光就此一冽,我身上的冷意又増了几分。
“答王的话,将军的气喘已无碍,只是心结难解,郁结于胸,以至胸闷难当,此乃心病,非药石能奏效。”
接着是一阵沉默,随着沉默的时间,巨大的冷气一阵阵地笼着我,在我大概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开了口,虽然也是冷的,但是却能驱走刚才的冷气,“好,孤知了。”
又是沉默,此时我却盼望他能说话,否则,我就要挨不住了。不知他修炼的是什么术,竟然能在他沉默的时候把周围的空气冷上几分。
“那,你可知有何药物能治愈头痛?”他再度开声。
“王上,头痛的病因有许多,需诊治之后,才能对症下药。请问谁人头痛骂我需诊脉方知”我急忙答道。
可接下来还是沉默,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一阵极细微的颤动,在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生气了,也只好屏气稍息。
气氛诡异到极点,他在犹豫,可我无法解释为何会明白他的心情,可我就是知道,也没理会那么多了。
“是孤,此事你须得保密,若有旁人得知,孤,必杀了你。”他像是下定决心地说。
我惊慌地抬了头,沧海国的王竟然会生病,他不是战无不胜的神吗?神,会生病?我心里闪过无数种念头,却不想他正看过来,我震惊地盯着他,竟忘记了五杀令中那条不得与王对视的明令。
他样子和阿冥几乎一样,和我那天在街上看到的一样。可是细看,又不太一样。
不,应该说是他们的外形一致,只是气质极大的不同。他五官冷峻,阿冥的脸容柔和;他看人的时候,一种极大的王者气势压抑着,让崇拜他的人忍不住低头顶拜。对我来说,他是让人透不过气来,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惹这个人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反而,阿冥不过普通的气质,没有他那么大的气场。看到他,才明白造物主的神奇之处,这样的五官在阿冥身上,不过是平平凡凡而已。在沧海的王身上,完全不同,决然相反,可能是因为常年征战的原因,我感觉出来他身上一种战场的厮杀感,时时刻刻的警惕,他瞪着人的时候,就好像盯着猎物般。魁梧的身形更是增加了他的压迫感,这个如虎般骁勇,如豹般残忍,如狮般冷酷,如狼般无情的人,避免和他有过多的交集才好。到后来,才知道,还应该加上如狐狸般狡猾。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绝对没见过这种那么有压迫力的人,所以他不是我要找的阿冥,那天伤心真是太不值了,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能瞒得过他。
“你可知道刚才我就可以杀了你!”青冥王袖着双手冷酷地说。
“民女知罪。”我唯有跪得更低,虽然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不平等的对待,可是这个地方,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也只能低头了。
“孤可恕你无罪,可你可有办法治头痛?”他皱着眉头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
我想那头痛发作起来应该是很痛的,若不然,以一国之王的尊贵身份也不会下旨让我这个中州来的低等身份的人进宫。
“王,民女要诊断才可做出判断,请王伸出左手,让民女诊脉。”我小心谨慎地答道,还是依旧低着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忘记这里的规矩,到时神也难以救我。
“孤,准了,你起来吧。”他一挥袖子,坐在金色的锦椅上,左手搭在金色的椴绸上,右手微屈。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他极厉害的幻术结界手势之一,我径自上前去,搭上他的左手。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从我的手心传到了脑海里,为何他的脉象竟与阿冥的相差无几,只是他的脉搏比阿冥的更为强健,其中渗着一股极大的寒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炼幻术的缘故。可是,按照我行医多年的习惯,每个人的脉象再怎么相像,在我看来都是不同的,就算一个人的外貌、声音、气质都会随着时间改变,可是,唯有脉象是永远不变的,难道这个道理,在沧海不适用了?我虽是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我面对的是沧海境内最厉害的王,不知道他与阿冥是有何关系?
青冥王凌冽的眼神一直盯着我,我才惊醒过来,那是一种带着野兽般犀利的眼神,刺得我心里一阵发寒,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那个拉着我衣角,为我挡老虎的阿冥。我也知道今日我若稍有失言,便会命丧于此。
突然,他的左手一翻,按住了我的手,等我回过神来,他的右手已锁住我的喉咙,冰凉的指尖触得我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说…..”他只说了这一个字,眼里已全是杀气,嘴唇紧成冷线,他的不信任不知为何竟让我觉得有些怜悯,帝王生活,日日相疑,不知道他可曾快乐过?
“王上的头痛症每夜子时发作,发作时全身颤抖,如入冰窟,四肢麻木,不能声言.就是在炎热夏天皆是如此。而月圆之夜尤甚,但奇怪的是,这种寒冷是不能用火或者热炉来缓解的,要用极寒的冰石才能稍微减少痛苦,不知道我说得可否正确。”我无视他的威胁而谈,说到最后,想起阿冥发作时也是这般难受,心里不觉凄然,最后几个字竟带些哽咽。
再看看青冥王震惊的样子,我便知道我说的没错,我之所以说得那么有把握,只是因为阿冥也是这种奇怪的头痛病,发作也是这般难受,我找了许久,试了许多种方法才知道冰石对此种头痛有极大的缓和效果。
他猛地松手,我跌回冰凉的青玉石上,一阵阵寒气像是要渗入我的身体里去。
“不错,孤在地板上铺上千年难见的青玉石,便是因为如此。”
青冥王背对着我,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