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尽头
“猫薯高中”音乐室的一场大火,把整间音乐室都毁了,伤亡人数是两死3伤。因为当时的校门被锁住了,耽误了解救人员的及时灭火,才导致了伤亡的情况出现。而起因,总说纷纭,有的说是自杀,有的说是殉情,有的说是复仇,有的说,是个疯子在闹剧。
而知道真相的几个人,都在医院里,躺着的,陪着的,沉默着的,哭着的。最后,谁都不愿意说着。或许这个结果是他们想不到的,或许这个代价太过于沉重,或许,这个事情,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接受的。当死亡真正的降临到你的面前,当生命在你的眼前消失,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原本以为很重要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原本坚持的东西,其实没有自己想那么执着。只是,已经无法挽回。
程追楠在死之前,留下了两样东西,一样在陈展龙洋去找的旧校舍里,一样放在了操场边和小树林交接的地方,被乔希跟许明凯发现。
一封真正的绝笔信,和一张永远快乐着的照片。
那天,乔希跟许明凯听到了声响,回过头去看,就看见风吹动着小树林跟操场交接处的一堆被人堆起来的枯树枝,掉在地上“咔啪”的响了,翻开之后,就看见被手绢好好包着的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一张大合照。背景是一棵很大的树,上面有架秋千,程追楠坐在秋千上,方维新站在她身后,拉着秋千绳。程追楠的前方也是照片的第一排,中间坐着陆允翔,他的左右两边是容唯跟范琳。陈安跟邓佳云在照片的最左侧,靠着树。童真跟袁夕照在照片的最右边。一张满满当当都是笑的大合照,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
而那封信,则被绑在了一只很旧的风铃上,声音已经从以前的“叮铃铃”到现在的“哐当”,龙洋跟陈展抬头的一刻,就看见了那封蓝色信封包裹着的绝笔信。看完信,重重赶到音乐室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程追楠,把时间算的很准。准得让所有人都来不及。
龙洋吊着一只绑着绑带的脱臼的左手,站在躺在病床上沉睡着的荀蕾,脸色还是很憔悴,都过去3天了,她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只能一直打镇定剂。
陈展断了一条腿,乔希还留在隔壁病房照顾他。许明凯则在家照看着刘丹,她身体弱,又被关了几天,几乎没有进食,还被打了针,需要好好休养。
那天,在看到信,赶到最后的音乐室之后,只来得及拖走情绪崩溃的荀蕾,因为熊熊大火跟极力抗拒的荀蕾,陈展跟龙洋只能护着她,结果就从音乐室的台阶上滚了好几圈。龙洋抱着荀蕾的左手脱臼,而陈展更是因为姿势摔断了小腿。最后依仗着匆匆赶来的乔希跟许明凯才得救了。不然在那里再让火势大起来,可能现在连命都没有了。但是也是亲眼看见程追楠跟方维新,死在他们面前,死在那场大火里,死在他们的世界里。
程追楠的想法由始至终都很简单,只是我们把它复杂化了,她做了那么多,只是因为一直相信着方维新没有死,一直都只是想看看他,跟他在一起而已。而最终,她或许是得到了她最想要的。而方维新也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说他就是阿新。
在那场火里,她是当年的程追楠,而他也是方维新。甚至那首最后不成调《致爱丽丝》也是他们的。那是他们燃烧的青春,是他们不可忘怀的岁月,是他们追逐了多年,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息的去处。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好的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被留下的人怎么办,荀蕾,该怎么办?
叹着气,龙洋用完好的右手滑过荀蕾憔悴的面容,那头长长的秀发都开始毛躁了。他用一只手,轻轻的梳理着能碰到的地方。
她还是沉睡着,没有反应。他心疼睡着的她,却更心疼醒着时崩溃的她。
她说,她被丢下了。她说,是她害了姑姑跟老板。她说,姑姑不是这么计划的,姑姑说只要确定了老板真的是方维新,那就把他带到学校,他会知道在哪里找到姑姑,然后他们会带着荀蕾一起离开,永远在一起的。她说,姑姑骗人。她说,是她做的不好,所以姑姑不要她了,丢下她了。她说,她怎么办。她说,她要去找姑姑。她说,她看见姑姑在门外等她了。她说,他们,当年的那一群人,都在等她去聚会……
医生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大量的精神药物,初步断定,可能已经是神经衰弱,并且有抑郁症跟妄想症的倾向。在还没确定之前,只能先稳定情绪,让她先安静的睡着,避免她伤害自己或他人。毕竟,她的监护人还没有联系到。
龙洋的右脸上有一划指甲痕,就是在荀蕾醒着的时候留下的。病床边还放着他刚刚带过来的蓝色信封,也是程追楠的绝笔信。他几乎都能背出来了。
荀蕾:
小蕾,不知道找到这封信的是谁呢?反正不会是你,呵呵。小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希望你不要生姑姑的气,不过终归是姑姑对不起你,对不起,原谅姑姑,好吗?姑姑趁着自己还正常着的时候,跟你说说话吧。小蕾,姑姑很喜欢你的,真的很喜欢你的……
小蕾,其实这些年来,这些年,姑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着。我常常问自己,真的还活着吗?到底是活在现实的世界中还是在虚幻的情节中呢?我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很多时候,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当年就跟他们一起死了,可是我又还是满手鲜血的活着。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还活着,可是为什么我的世界里,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当年的他们,当年的声音。有时候,一觉醒来,我会发现自己还趴在新闻部的桌椅上,佳云拉着陈安在取笑我偷懒,阿新看着我宠溺的笑,陆允翔他们透过窗户,在外面大声的调侃着我们,还有童真,夕照她们……可是下一刻,下一刻就是他们满身鲜血的躺在我面前的模样,我还可以看见他们瞳孔里自己那狰狞的面容,满脸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