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问她:“你如今可有想过这种情景该怎么做才好?”
思爰被这问题弄得沉默了,高氏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她回答。
“我本想着这些人着实可怜,能帮扶的也不介意帮扶一把,这毕竟也是一个大功德。您也看见了,他们有些中毒也深,那样子看得实在让人不忍心,虽然现在已经吃了一点药了却也不怎么顶用。我曾在书上见过那解毒的药草,可能识得那药草也说不定,如此便可以挽救许多条生命。只不过……”
“怎么了?”
“只不过,因我的一些想法最后却置阿姆您于险境,可是我的不孝了,所以,观音婢也不知该怎么办。”
高氏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
“而且,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能是我一时眼花了,刚刚我看到一个人目露凶光,长的也不像是个好人……”
闻言,高氏心里咯噔一声,随后说:“这也是正常的,哪里地方没有一两个心思不纯正的呢,只要他不害人就行。”顿了顿,又道:“不过,咱们提防一下总是有备无患,你叫红衣跟盖楼护卫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
“嗯。”思爰颔首,偏头又问:“对了,为什么阿姆叫他盖楼护卫呢?”
“傻孩子,盖楼护卫以前一直追随你阿爹左右,只是有一次受了伤便退了下来,他复姓盖楼,阿姆如此称呼他没什么不妥,这有什么稀奇的?阿姆称他为盖楼将军反而不对了。”
听完高氏解释,思爰有些无语,难道阿爹也是盖楼盖楼的叫?只能打个哈哈:“真是特别的姓。”
“你可万万不可将他跟自家下人一般看待,你也不好跟我一样称呼他,你以后就称他为楼叔就行了。”
“知道了,我会的。”
……
车里头母女俩正聊着,外面的下人们也在互相交流。红衣受思爰的吩咐去了管事的婆子那里要被子,因是主子的吩咐管事的也不敢不给,只不过为了一路上备用,被子只肯拿出两条出来,而且还是下人盖的旧被子。旧衣服有的是,一路上随行的下人除了护卫外男男女女就有十来个,一人被逼着贡献一套出来,难民们人多而且模样相当吓人,即使相当不乐意,下人们也得贴着笑把衣服拿了出来。
有些下人不这么想,他们倒是乐意的很。这是主子吩咐的,到了长安,为了补偿他们好的新的衣服自然不会少了他们去,高氏对待下人一向很大方。
红衣环顾周围,难民实在太多,每个人都需要抵挡风寒。可是资源有限,她也是懂得公平分配原则的,专发给最惨的。
沉闷的咳嗽声穿过耳膜,红衣看了过去,对他有印象,瘦骨嶙峋,病如抽丝。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些模样吓人的走至他面前。
见他脸色好了一点,心里有好受了一些,忙把一件外衣给他披上:“给,你快穿上,没事吧?”
看着样子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红衣一出口便暗骂自己傻子才这么问。
“多谢……大姐关心,有……好了……许多了。”那病秧子咳咳咳的难受,实在直不起腰来,回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红衣:“嗯,脸色是有好看了一点了,但还是不见好,你这样子应该好好调养才是。家里可还有什么亲戚?”
咳了几下那青年也缓了过来,可见是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就见他抿着唇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红衣疑惑,就见他又咳了几下,最后才说:“本来是有的,这会儿估计也没了。就是我,如果不是屡次遇上贵人相助,估计也早命丧黄泉了,说到这里,少不得要谢谢大姐夫人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那青年人跪了下来,捂着嘴咳了几下,又竭力忍住,艰难地拜了一拜。
见他这么可怜,又知恩,红衣连忙给他扶了起来,也不嫌脏:“你不该对我行此大礼,我们家七娘子是最善良的了,这衣服也是她让我拿来分给你们的,你该谢我们七娘子才是。”
那青年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一拜只是感谢大姐的赠衣之恩,至于贵小姐的救命大恩,却是永生都难以报答的……”“敢问贵府是那户人家,如若小人能够侥幸逃生,定当到贵府做牛做马来报诸位活命大恩!”
“看来你是外地的,连长孙家的标志都不知道。”红衣掩嘴笑道。
听她这么说,青年有些不解,身边的难民也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喏,那个旗子上那两个那么大的长孙你们不认识啊,就是每辆车也都有我们府上的标志。长孙,洛阳长孙。”
“长孙?洛阳长孙……”青年喃喃自语。
“长孙小姐菩萨心肠啊,长孙夫人也都是大好人呐!”一旁的老妇哀戚地道:“家里遭了灾,老妇人本来是要投奔亲戚的,结果别说亲戚了,连城门都进不去!这一路上乞讨为生,遭了多少的白眼,也不知道几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今日居然,居然……”说着说着,老妇居然就悲声啼哭起来。
这妇人一哭,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情绪,眼泪也不由决了堤,止也止不住。
这些大都是不认识的,只是因为同一个方向而来,最后无方向而去然后才聚集到一起。所有生的希望都没有了,本来已经绝望了,就等着自生自灭,没想到这样的一个车队行驶而过。
可是,这就像昙花一现。一过今晚,一切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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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这几天一直下雨冷死了,打字都觉得好痛苦。我已经开始为思爰累积信用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