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干什么?”长孙思爰小声嘀咕。
“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
长孙思爰沉默了,确实有点怪,按照我们中国人千年来的传统八卦精神,看到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卖身葬父怎么着也得来个几个帅小伙来问问价吧,可是事实上,虽然围的人很多,但是却是远远的站着,仿佛是被孙大圣的金箍棒画了个半径三米多的圆圈似的竟然没有人靠近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说是怕死人身上的晦气那倒也说得通,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小兄弟既然卖身葬父又为何道冤呢?”
耳边传来李世民好听的声音,只是他说的“冤”又从何说起呢?长孙思爰看向跪在那处的人,不明所以。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那人缓缓挪了个位置,用白纸黑字写出的那个大大的“冤”字便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不管别人的惊诧,只见他幽幽地说:“终于有人看到了我的冤……”
语气之中蕴涵着穿透千年的感伤与悲苦,言外好似他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而除了李世民之外他们全是睁眼瞎一样。
“公子看到了我的冤,但公子可知我并不是为自己喊冤。”
“怎么说?”李世民皱眉。
“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长孙思爰揪心。这又是冤又是故事的肯定没好事,本来还想着能有个意外收获,没想到还碰上个有冤情的——
碰到这种事情绝对吃力不讨好,绝对不是花点小钱就可以解决得过去的,而一般来说听了故事的人都逃不了帮人解决疑难杂症的命运,很有可能就得跟大人物开始杠上,现在的他们应该隐在水里,实在不宜太露锋芒,特别是李世民。
怎么办呢?
“世民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观音婢不喜欢听故事……”
胳膊被抱住,还被摇啊摇的,但是此刻的李世民可不吃这一套。
“观音婢别闹了……”
“恩~~~我饿!”长孙思爰继续撒娇。
“等下带你去吃……”
“李世民!”
一声娇呼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长孙思爰无赖式的撒娇。
李世民转过头,诧异,微笑:“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欢呼雀跃的声音。
看来遇上熟人了,只不过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好象在哪里听过。
长孙思爰回头,妈的,怎么是她?
同时的,在长孙思爰认出她的同时,来人也认出了长孙思爰。
“原来是你?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我们的李二公子变这么‘软绵绵’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一身素衣,虽是男装但却丝毫不灭娇媚风情,此人便是在白马寺跟长孙思爰差点干起仗来的“假和尚”虞紫嫣。
在这里碰见虽然有点意外,在感叹世界真小之外,更加诧异的是这俩人百分之一百的认识,而且关系可能还不错,长孙思爰可不敢忽略了李世民那眉宇间的柔和,顿时防备心大起。
“呦!小师父这是打算下山了吗?啊,不对,处处有佛法,小师父自然得四处逛逛了,不然哪来的佛法可以领悟呢……”
长孙思爰故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出欠扁的话,说完还自个儿点头,如此讽刺的言语加上动作还是颇具攻击性。
只不过她想错了,毕竟她自己身上让人吐槽的地方也更多,就在刚才,撒着娇喊饿的那一幕某人可没有忘记。
“看来小施主经过上次师傅的调教脑子灵光很多嘛,佛家有言,饿了就吃,吃了就睡,睡醒了吃,每天都只做这一件事,就是禅了,怪不得师傅说你最有惠根呢,以前我们还没看出来,原来深意就在这呢。”虞紫嫣立刻反击。
丫丫的!敢说我是猪?!
“哦,真不好意思,让您贱笑了,观音婢哪里比得上小师父对佛法的热爱,整个心神都献给了佛祖,行尸走肉就出门溜达来了,真了不起,瞻仰瞻仰。”好吧,她其实是想骂她无神来着,不过估计这女人也听不明白来着,就换了种说法。
“小施主刚才不是哭饿来着吗,来,馍馍给你一个……”
“%%……”
“###……”
“够了!”李世民耳朵快起茧了,真不明白女人的世界是怎么回事,互相刺来刺去的有意思吗?
“哼!”长孙思爰冷冷勾唇,侧过身去,不跟一个假秃驴一般见识!
怎么这么不懂事……
李世民叹了口气,伸手过去就要摸她的后脑勺,长孙思爰感应到了,故意躲开,李世民苦笑摇了摇头。
长孙思爰心里郁闷,开玩笑,平时被当小孩那还都不要紧,那可是故意作出来的结果,这会儿可不能在这女人面前丢份了!
殊不知这两人亲昵的动作落入另外一人的眼里就都大变样了,虞紫嫣默默地看着李世民摇头:“你果然变了。”
真的变了,以前的你怎么会对人做出那种动作,还那么自然,就是在你最疼爱的三娘面前也不见你如此宠溺的眼神,到底是时间改变了你,还是受到了眼前的这个牙还没换完的小女孩的影响?
仿佛有些幽怨呢?长孙思爰鄙视,丫的!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搞得他好象曾经跟你很相爱似的,我可都还没追究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李世民笑笑,淡然。
“真可惜,啊!我就喜欢听故事,不知道会不会让李公子为难啊?”一眨眼的工夫,幽怨的虞紫嫣不见了。
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施主但讲无妨,这位公子是唐公李渊家的二公子,最有正义感了,所以你不要怕,只管讲来。”
虞紫嫣宽袖一摆,仿佛救苦救难的济公。
在暗恼虞紫嫣的多嘴之外,长孙思爰发现一直漠然的那位一听到李世民的身份后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戚戚然。
可能真的要讲故事了,那人弱弱地拜了一拜,才缓缓道来:“是,多谢几位肯耽误宝贵的时间听我讲一段故事,薛安安在此谢过。”
薛安安?
“故事就发生在我们村里,我们村里有一个女人,很漂亮很勤快的一个女人……”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这男的在开始讲述的时候带着满腔的恨意呢?女人?恨?难道是劈腿事件?!
“可惜,可惜她出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家里只有一个很老的爹爹和一个很小的弟弟,无钱无势,最后在十四岁时候经媒人介绍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家里做一些小生意,日子还过得可以,她很满足。她好善良,她想到自己娘家的老父亲和弟弟日子过得艰难,于是经常拿钱或者粮食接济娘家。不过,这都是被允许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嫁了户好人家。可是……”
一般来说,可是但是都表示转折,这就意味着剧情有了不一样的发展,所以,长孙思爰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那个男人做生意失败了,赔了些钱。有一次,那个男人喝醉了,所以把她往死里打,她忍了。可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好象是打她上了瘾,以后每次喝酒都要打她,终于有一次,她忍不住,就逃了,只不过她怕娘家人担心并没有跑回娘家。”
这确实是一个故事,听的人仿佛把它当成一个故事看待,随着少年的讲述,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这个女人她到底怎么样了,只有长孙思爰知道,少年不是把它当成故事讲述,那个女人的结局也差不多是半死不活的了,不然这故事也就没意义了,体现不出冤在何处了。
偷偷看了李世民一眼,发现他紧皱眉头,仿佛已经知道了后续,正在想应对的方法,长孙思爰郁闷,不带这么神的吧……
“遇上这种男人,不跑难道等着被打死吗?跑得对,永远别回去了。”虞紫嫣显得很激动,表情忿忿然。
长孙思爰:“奇怪,你们佛家不是讲因果吗?我以为小师父会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照你这么说难道她应该坐着被打死吗?施主可知,不懂自救有时候也是一种草芥人命……”
“小师父难道忘了一句话叫是祸躲不过吗?”长孙思爰冷笑。
“你!”
见她们眼里无它地谈论,薛安安并没有显得不高兴,“这位小妹妹说得对,是祸躲不过。就在她逃走的第三天便被官府缉拿,有人控告她谋杀亲夫,而后携款而逃,红杏出墙勾搭奸夫被父亲撞见,与奸夫合谋又一次杀了她父亲,本来要远走他乡,不料还是被‘英明神武’的县官抓了回去……”
虞紫嫣惊呼出声:“怎么会?!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再说无凭无据的,那么多的罪名怎可就这样往她头上推?!”
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是在中国,永远少不了这么事情,所以长孙思爰注意到得却是另一件事:“冒昧打断一下,请问她是叫薛平平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