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啼叫之时,就是君王政读之时,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何为政读?就是君王早上读书。
晋昭停止了鸡鸣,怎样才可以提前啼叫,那就是把公鸡杀了,自己学鸡啼,若不能违反自然规律,她难道还不能人为的改变吗?
晋昭记得当时胡御医听了这个她这个办法,连连赞赏,并要求晋昭常来太医院,也好相互请教一下,其实这个办法,大多数的人都想的出来,她这意思也不是说胡太医不聪明,再者她也不想去太医院,万一这胡太医要是想给她把一下脉,她这人生也就算是走到了尽头。
女子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她可不敢指望班鹫能保她,这欺君的罪,谁又保的了谁呢?
魏侍从吃惊的望着晋昭,道:“晋小侍从,你学公鸡啼叫,可真神乎。”
晋昭道:“曾学了一年的鸡啼叫,不神也成精。”
魏侍从奇怪的问道:“学了一年的鸡啼叫?”
晋昭盘腿坐到了魏侍从旁边道:“鸡啼叫能引来一些凶猛又饥饿的动物,若将其捕获,往火上一烤,再抹上少许的咸油籽,便就是一顿美味的野味。”
魏侍从感慨道:“想不到晋小侍从年纪虽小,经历倒不少,我自三岁就入宫,还不曾打猎过,外面可与宫中有何不同?”他一直没有出过宫,宫中的生活一向拘束,要是有机会他也想出宫去看看。
魏侍从一脸向往,晋昭倒觉得不用向往,未曾经历过的事情,若是只是靠着想象它的美好,到时候的失望可不是一点两点,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鸡啼叫学得不是很像,就算是在山中呆上整天整夜,也引不来一只,饿着肚子空等待,倒是让蚊子给饱餐了一顿。
这山中的蚊子特别毒,她一拍一包血,最后整条手臂都红肿起来,痒痛难耐,还叫墨诺笑话了很久,墨诺本就是个爽朗的人,这一笑起来,她觉得整个山林子里都听到了,她也是个不服输的人,既然被笑话了,就不能让他看扁,她倔着脾气,硬是在山林子里呆了三天三夜。
晋昭站了起来,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生生的把别人美好的遐想给打断,看这魏侍从也还只是个嫩青,胡子都还没长出来,想想还是给他留点想头吧。
晋昭道:“魏侍从,这外面的世界要是说起来,恐怕天亮了也说不完,与其听别人说,还不如自己亲自体验,那才是最真实的感受,看,都这时候了,我也该去王上身边复命了。”
魏侍从回过神来,看着天色道:“那晋小侍从赶快去吧,免得误了时辰。”
“那剩下的一切,有劳魏侍从收拾一下了。”晋昭有点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明明是她带来的,而且这里还弄的这么乱,收拾起来可要花费不少时辰。
魏侍从笑呵呵道:“这没有问题。”
晋昭告别魏侍从之后,才想起来,那把菜刀她忘记拿了。
郑薄放松了在班鹫肩膀上的力道,侧躺于旁边,玩耍般的用手指缠绕着班鹫的发丝,一圈一圈的缠,一圈一圈的绕,缠绕到顶头的时候,会扯得班鹫的发梢末端有些疼痛,可又不是十分的疼痛。
刚才的压迫感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他想除掉他的感觉,只是班鹫的一种错觉,这会是一种错觉吗?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班鹫心想这也太慢了吧。
郑薄突然将脸埋进被子里,缠绕班鹫头发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横搁在了班鹫的胸前,班鹫感觉到了异常,疑惑的偏头问道:“王上?”
郑薄依旧不动,好似睡着一样。
班鹫惊慌起身,将郑薄抱起,喊道:“王上?王上?”班鹫将手指放在郑薄的鼻子上面,一探,竟是没了气息!死了?他死了?!
班鹫放下郑薄的身体,自己向后退去,缩在了床的角落里,他必须冷静下来。
晋昭来到门前,对着金内侍道:“公鸡啼叫了,该叫王上起来政读了。”
金内侍有点为难道:“今儿个也真是奇了,这公鸡啼叫的可真早,这么早,王上怕是睡不够啊。”一边说着,一边身体贴着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时不时又回头看看晋昭。
晋昭想可不能再磨蹭了,把门这么一推,金内侍重心不稳,就随着门,跌倒在了门栏上,晋昭跨过门栏,刚想说话,谁知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双手搂着晋昭的脖子,双腿一弹跳,就紧紧的箍住了晋昭的腰,晋昭下意识双手就抱住了怀里的人。
“王·····王上?”跳进她怀里的居然是郑薄。
郑薄嘟着嘴,一只手指了指后面,用软腻的声音道:“小晋侍从,那边有老鼠,我好害怕。”说完,郑薄双手把晋昭的脖子搂的更紧了,头也窝进了晋昭的颈项里。
晋昭小心翼翼托着郑薄,向郑薄指的方向望去,她没有看到老鼠,只看到班鹫脸色阴沉的缩在了床的角落里。
“王上,老鼠在哪?”晋昭摇了摇身上的郑薄,问道。
郑薄头也不抬,闷声道:“就在那里。”
金内侍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了门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道:“哪里,在哪里,有老鼠。”他最怕老鼠了,他还听说老鼠会咬人,可疼了。
金内侍的样子很是滑稽,门外的侍从和侍女们都掩嘴偷笑,金内侍道:“你们笑什么,还不快进去。”
侍从和侍女们止住了笑声,纷纷进屋搜寻着,班鹫下了床,脸如冰霜,道:“班鹫身有不适,就先行退下了。”
班鹫没等王上的许可,就走出了门口,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仿佛他只是告知你,他即将要做的事,可他不需要你的同意,众人皆愣住了,这是不合礼节的,也是对王上的不尊重,是可以治他死罪的。
“王上,君上他······。”不是有意的,她想向王上替班鹫求情,可她转念一想,她不过小小一个侍从,言微甚轻,如果她替班鹫求情,会成为比班鹫的无礼更为可笑的一件事情。
郑薄抬起头,用食指点在晋昭的鼻尖处,然后慢慢的往上推,直到晋昭的鼻子变成一个猪鼻子,才停住往上推的动作,道:“嗯,随他。”
金内侍看周围似乎没有老鼠的踪影,便从门后面出来了,道:“王上,该下来洗漱了。”
郑薄头一扭,又窝进了晋昭的颈项里,像只无尾熊,好像不想下来,晋昭心里大叫,不好,这是想赖在她的身上了,晋昭忙向金内侍使眼色。
金内侍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表示没有办法,这王上不肯下来,总不能硬扯下来吧。晋昭见金内侍不肯行动,她指着郑薄的屁股,作势要重重的打下去。金内侍连忙摇摇头,使不得啊。
金内侍冲了上去,抱住了郑薄的腰,用身体护住了郑薄的屁股,心想还是扯下来吧,金内侍用力往外拉,郑薄放开了搂着晋昭脖子的手,可双腿却紧紧箍着晋昭的腰,没有一丝要放腿的意思。
“金内侍,我的腰······腰·······。”
要断了,郑薄放腿,晋昭立马摔了个底朝天,郑薄笑了。
午中过后,晋昭站着,头靠着王座后面的屏风,打着瞌睡,金内侍想提醒一下晋昭,可被郑薄制止了,郑薄坐在王座上,手拿毛笔,慢慢靠近晋昭的脸,在晋昭的鼻子下面画了两撇胡子,轻声道:“小晋侍从,这就是你二十年后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郑薄左看又看,觉得晋昭的脸上还是少了点什么,又再晋昭的两颊处写上了两个字:太帅。
郑薄望着晋昭的脸,嘴角愉快的往上扬,突然郑薄的手抚上晋昭的脸颊,认真的看着。
“怎么了?王上。”金内侍在旁边轻声的道。
郑薄双手抚上了晋昭的脸颊,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居然长的这么俏。”
金内侍俯身微笑不语。
“要是,是我家的孩子就好了。”
金内侍道:“天佑我主,王上以后一定会有一个长相俊美的世子的。”
郑薄抽回抚上晋昭脸颊的手,张开手掌道:“那么现在这该怎么办呢?”
郑薄手掌全是墨汁,金内侍捂嘴,道:“天哪。”
晋昭醒来的时候,落日的余晖已经通过窗户缝隙照射了进来。
“小晋侍从。”
“是,王上。”晋昭马上立直身体,刚才的偷睡,没有被发现吧?
“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也可以不用来随侍了。”郑薄望着晋昭,语气相当的好。
晋昭虽然对郑薄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不解,但仍然高兴今天晚上可以休息,晋昭俯下身子,道“谢,王上。”
晋昭把殿门关上,门外的侍从侍女看到晋昭,马上俯下身子,压抑着笑声,晋昭不自觉的摸上了脸,可手掌依旧白皙,没有什么脏物。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怪了,她遇到的侍从或者侍女,要不就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丢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要不就是俯下身子,避开她,偷着笑。
晋昭打了一盆水,往水中照去,只见水中之人的两颊各有一团乌黑,晋昭用手沾了点水,往脸上抹去,竟抹下来一手污黑的水,晋昭用鼻子闻了闻,这是墨汁。
究竟是谁干的?晋昭将水泼在脸上,用力的搓洗着,洗漱完毕后,晋昭平躺在床上,她将班鹫给她的黄玉举高,观赏,在黑夜里这块黄玉竟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都说好玉能在夜晚发光,看来这句话是真的,这黄玉表面光滑温暖,呈四方体的盒子状,这块黄玉表面没有刻任何花纹,但是这样的黄玉,其实更值钱。
突然晋昭发现这黄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摇了摇黄玉,“咔”一声,似乎是机关触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