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熹刚想着可是能歇会儿了,月初走进来说:“王妃,碧痕和碧月两个来了,还带了一堆人和东西来。”
“她们是从哪儿来?”凝熹疑惑。
“她们平时也是住在姜芜苑的,只是都是到沁竹轩伺候王爷,您刚还在太夫人那边的时候,王爷传了两人去沁竹轩,现在刚回,说要见您呢.”
“叫他们进来吧!”
碧痕、碧月带着几个小厮抬着两只大箱子走进了来,又指挥着小厮把箱子放下后,给凝熹行礼:“奴婢(奴才)给王妃请安!”
凝熹看着厅里横着的两只大箱子疑惑:“这是什么?”
“回王妃,是王爷吩咐奴婢和碧痕给收拾王爷在沁竹轩常用的物品和衣服,说是往后沁竹轩单是书房,就不再歇在那儿了。还吩咐奴婢们把这些都交给王妃,请王妃规整!”回话的是碧月,长得很周正,看起来也挺稳重的。
碧月回得很清楚,凝熹听的却有些乱,本来娶了妻就不再随意宿在书房了,这是对的,很正常。但是时间不对啊,不是应该是一个多月前吗?自己现在怀孕了,依着古人的观念不是更不该同房吗?
“王爷呢?”凝熹问。
“王爷还在沁竹轩处理些公务,说晚些会来!”碧痕回答的很快,还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凝熹隐约知道她的喜从何来,只笑了笑就让他们都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凝熹还是会按陈书漓的意思办,左右自己有身孕,不需要“伺候”他!便叫了紫鹃和月初来规整那两箱东西,自己带了月晴去了左面的书房。
而这边沁竹轩里的陈书漓并不知凝熹的想法,正和幕僚分析事态:“问真,经了昨日的寿宴,皇上看来是更加忌讳上外戚了,你说我现在退下来可有不妥?”
“王爷不都谋划好了,问真刚才可是看着两个丫头带走了两大箱!”被唤作问真的男人,三十四五岁,平凡无奇的脸上,一双智慧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书漓。
“呵呵!”陈书漓修长却不秀气的手指惯性的摸了下坚挺好看的鼻梁,嘴角莫测高深的微笑了笑。
“王爷这样很好,您已近而立之年,膝下仍无嫡子,现王妃有孕,王爷珍而重之,卸下一切公务包括军权回来陪着王妃,也无可厚非。即便是皇上有疑,只要王爷后面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做的真切,也就无什大碍了。”问真认真地分析,话语间在“军权”二字上加重了些许语气。
“是啊,我也确实很盼着这个嫡子啊,有了他,以后就没什么后患了!”陈书漓感慨着。
那问真却似不想放过他似地,一双眼紧盯着他似笑非笑:“王爷知道是后患为何不早些娶妻生育嫡子,难道真是对过世的薛姨娘不能忘怀,留着正妻之位?”
陈书漓好看的眉挑了挑,斜了他一眼,倒也不似有怪罪的意思,可见感情好到可以谈些私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母亲的执念,我前些年常年在外奔波,没法与她多谈,回来后更不知如何开口了,这不还是贵妃娘娘看准了太后的心思,想了法子让太后开了口,母亲这才开始张罗!”口气有些无奈。
“太后实在有意思,娘家被自己儿子端了,不怪儿子,到来找王爷你麻烦!”问真可能觉得这个话题确不宜深谈,立刻转移。
“呵呵!”陈书漓晒然,笑了笑,哪里不知道他那心思。只想起了寿宴上他的王妃,又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似乎跟新婚夜的那人不大一样。顺手拾起桌上的玉狮镇纸在手里把玩着:“问真这是想外放吧,想好了去哪里吗?”
“听卫高说湖州水攸县知县已告老还乡,王爷觉得那里如何?”他倒也不客气。
“也好,虽是穷山恶水,盗匪猖獗,倒也容易出政绩,湖州总兵裴贺原是在我帐下做过参将,到时我给他写封信。有他相助,你也好事半功倍!”陈书漓曲起的中指敲了下桌面,似是敲定的意思。
“这回问真心中算有底了!大恩不言谢,王爷且看以后吧!问真与卫高约了朝阳楼喝酒,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起身作揖。他是有眼力见的人,知王爷今儿有些心不在焉,也就识相走人了。
“恩,去吧。我也还有事就不留你了。”陈书漓顺水推舟。虽也觉得这个问真可能是看出他想早些散,好去姜芜苑的意思,却也没在意。
再说凝熹在书房看到的,临窗一张大书桌,配套的大圈椅,左侧靠墙有张软榻,暗红镶金的锦缎软垫和大迎枕,靠着看书倒舒服。右侧靠墙正对着门是个圆形状简单雕花书架,凝熹翻了翻上头书,文字大体是中文繁体字,书的涉猎倒挺广的,话本、游记、通史,,,,当然还有《女戒》《内训》,该也是翻看最多的,书页都已有些软烂的痕迹。
凝熹拿了本通史挨着软榻在看,看了会子,感觉到眼睛有些累,就放下书来想休息一下,看看窗外,大概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听的门口一阵骚动,回头就见紫绡看着有些生气的掀了门帘子进了来:“王妃!奴婢有事回禀!”
凝熹微微笑:“什么事,慢慢说吧!”
“东大街的卢管事来禀说,平南侯府三奶奶的胭脂铺与咱们的胭脂铺有竞争的意思,所以进来给问您个主张。”紫绡貌似生气又有些担心。
“原来有没有竞争?”心思转动着,眼睛却只是看着通史的封面,竞争对于二十一世纪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在这里,昨天听的紫鹃说过这个身体的二姐沈凝芸是嫁给了平南侯府的二爷,后来因大爷病逝,二爷承爵封了世子,她的二姐也就是平南侯府的世子夫人了,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她们原来是个点心铺子,两三个月前才改的胭脂铺,咱们的是老胭脂铺子!”紫绡有些气愤难当地道。
“你在家可曾听说过我二姐姐在侯府当家可还顺当?”凝熹疑惑,还是笑问道。
“听杨妈妈说过二姑奶奶在侯府很受尊敬,就是老侯爷也从没搏过她的话,也就是这位三奶奶总是明里暗里的使绊子、讽刺,二姑奶奶却并不理她。”紫染被她一问倒也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起原来杨妈妈说过的。
“你去叫卢管事把铺子里的货全部都盘了,把胭脂铺给关了,然后在家等信儿!”原来都是一样的妯娌,现在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另一个当然会酸。看来自己是被人当了筏子了!只是她已不是原来的沈凝熹,那人是找错了人了,得想个法子回敬回敬她!不然以后还没完没了了!
“这也软让的厉害了,不与他争就是了,让奴才们自己做自己的生意,何必关了?”陈书漓大手一掀开帘子就大步的走了进来。他走近了听她们正在说着这事儿,就站定了听听,倒也想看看她要如何处理的,结果却很是出乎意料。
凝熹稍愣了下,就见他已到了跟前儿。于是笑着上前行礼:“王爷!”又把他让到书桌前坐下,才回头眼神示意紫绡去办事,嘴里又叫月晴去泡茶来。
转过身对陈书漓笑道:“这间铺子是个老胭脂铺,定下亲事后母亲就划给了我的嫁妆里,平南侯府三奶奶弄个点心铺子换成胭脂铺来竞争,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算我不愿与之争利,可这生意的事情要是传开来了,就是正的反的都有人说的,谁还能一个一个的去解释,再说也解释不清!我姐姐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当家主母,这种事情传开了她是家里家外都没脸!我总不能让姐姐难为!”说话间接了月晴端进来的茶递给他。她没想要在他面前也装成以前刻板规矩的样子,太累了,反正除了新婚夜,他们接触应该不多。
陈书漓好看的剑眉挑了挑,抿了口她递来的茶,嘴唇弯弯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妯娌间怎么弄的比朝堂里的明争暗斗似还复杂些,倒让你吃了亏!”看着她小小年纪分析的头头是道,觉得很有些意思,这会儿他肯定外面对他的王妃的说法是诸多不实的。
“只不过这徐家的三奶奶胆子大了些,竟是敢拿本王的王妃做筏子来打压自己嫂子!回头看我会会他们家徐老三去,让他回去好好管管!”陈书漓说着一脸的肃穆,余光彪向凝熹,见她娇颜立时一皱,红唇扁起,就撇开脸,眼里盛上笑意。
“王爷,您可别去!这女人们的事怎能让您去!人家也不是冲您的,她哪敢呀!她是看我一个庶女初入王府肯定不敢怎样,才会回如此行事。以后哪敢呐!再说了,回头我让姐姐再给我贴补不就行了,总之我也不会吹亏的!”凝熹虽感觉他是在说笑,定不会去找那徐三爷,可还是不能冒险让他坏了她的事,欺负到她头上可不是私下里说说就好了结的,定让她以后见了她就抬不起头来!所以还是开口阻止了陈书漓,又开玩笑的说道。
陈书漓看她若无其事的调侃自己,眼神暗了暗,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道:“那可不行,堂堂愖王妃岂能叫别人来贴补!放心,总让你有银子买花戴!”说着曲起的中指轻敲了下杯底垫的瓷边缘,眼睛瞄到软榻上的那本《通史》:“在看《通史》?”
“是,还没翻两页,这不紫绡就来了。”凝熹到也没在意他的话,跟着他转移话题,又走过去拿了书放回书架,她自己也不想再继续说铺子的事情,她还不想告诉他她的打算。
“看得懂?”
“不大懂,慢慢琢磨着打发时间的!看这时候也不早了,王爷是留在姜芜苑用午膳还是..?”凝熹觉得自己对这里的历史一无所知,现在不宜跟他聊这个,万一露馅就不好了。所以转移话题。
“恩,就在这边用了。”深邃的眼跟着转向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