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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太夫人的小伎俩

凝熹与尚书夫人连氏一行才到了宁寿堂正屋穿堂的抄手游廊边上,就见得杜妈妈堆满了笑容迎了出来。

“王妃安!沈夫人安!太夫人在里头候着呢!”杜妈妈给两人请了安,看都没看玉姨娘一眼,就领了她们往里走。

过了穿堂,进了厅里,就见太夫人坐在主位上,她今天穿着墨绿色暗光绣海棠的缎衫,下面配暗橘色绣绿叶边百褶裙,头上抹额是绿底蓝花红宝石的,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凝熹看她嘴角的笑纹还没完全收住,看来方才正在和她左下首坐着的贵妇说笑。那贵妇凝熹冷眼看着大约四十开外,倒梳了同他们家大夫人李氏一样的垂髻,还留了齐刘海,上身着一件粉缎绣了粉红牡丹的对襟短衫,下面配一条白绸底绣着清浅茉莉的摆尾裙,只是这一身的清浅色调配上主人的脸到更显了年纪!凝熹心里摇了摇头,看着比她家玉姨娘还不如一些。

太夫人见她们进来就起了身,尚书夫人先上去与太夫人见礼,后凝熹又跟着上去见礼,旁边的夫人又给凝熹行礼,和尚书夫人见礼,繁繁杂杂的一番礼数之后,大家才都就了坐。凝熹这才知道那贵妇原来是永定侯府的世子夫人,是愖王府的大姑奶奶的正经婆婆,着大姑奶奶是三姨太的所生的女儿,嫁给了永定侯世子的庶长子。这会儿那位大姑奶奶是去看她姨娘去了,所以才没在这儿。

“太夫人着一向可好,前阵子家里忙着,琐事儿又多,就没到府里来叨扰您!”尚书夫人一边坐下一边笑盈盈的跟太夫人问候。

“好,能吃能睡的,我好着呢!沈夫人可真是的,过来也不让人来说一声儿的,我也好过去迎迎你!王妃这怀着身孕呢,我去迎你不也是一样!”太夫人脸上笑得打趣,说出的话却是叫人咽心!她的意思是王府不是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的!要叫人先来报备,看我有没有功夫接待你!虽是你女儿,可现在是王府的王妃,你不该叫王妃去迎你!这可是大不敬!

这样凝熹就知道刚才外院去求见她的事儿肯定也是她整出来的了,就是要在这位公侯贵妇面前削她的脸,削她娘家人的脸!她大概是想着:退一万步,就算弄不死她的孩子,也要慢慢的让她的和她的孩子在贵族世家里头抬不起脸、站不住脚!

“咦!怎么太夫人也不知道我母亲来吗?我可也是在园子里头碰见的母亲呢!我正好要来请教太夫人明日进宫的事宜,才就与母亲同来了!却不想原来太夫人也不知道我母亲来!我才还纳闷怎么我母亲来王府,都没有人来跟我说一声呢!我还想着是杜妈妈忙忘了,却原来也不知道呢!这可是怎么弄的?”太夫人错在明明知道了她改了性子,不再是过去的沈凝熹,却还用对付过去那温厚刻板、不问世事的沈凝熹的下乘伎俩来对付她,所以她也不想跟她装傻!通过刚才一路的对话,她知道尚书夫人也不好惹,应该能配合好的!就算为了她自己与尚书府她也要配合好吧,这里还有外人在呢,不是吗!

“哎!太夫人莫怪!这都怪我,前两天我们二姑奶奶回娘家跟我说王妃有了身孕了,还是在太后的寿宴上给诊出来的,可偏偏我们家前两天忙着我们二少爷去任上,这不就耽搁了!也就没早几天差人来给王府送信,我又急着想看看咱们四姑奶奶,她不是怀了身子吗!所以昨儿下晌就差了人来王府送信儿,说今儿来看看她!太夫人,您可得体谅体谅我这当娘的心!”沈夫人说着就拿了帕子按了眼角哭。没想到头一回进王府就被人拿了当筏子对付四丫头,亏得这孩子现在想通了,改了性子,要是过去那样的,今天这暗亏可就吃定了,想着就瞥了一眼边上站着的玉姨娘,见她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狠狠的横了她一眼后,继续哭。才在外院见着紫鹃她就纳闷的,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太夫人一时气的说不上话来,脸都涨紫了!她之前想着这王妃不是怀了孩子就猖狂起来了吗,她娘家来人,就叫外院直接报了她,让她自己去见!她要是仗着身份直接见了,她一会就带着这永定侯世子妃去看她,给撞个正着!她这样没有规矩,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传了出去,谁还能瞧她的起的,将来有了个什么事儿的,谁会信她帮她,!慢慢的这,样的事情多了,就算没能弄掉她肚里的孩子,将来她们母子也不好立足,世子之争,子炽才能有的争!

如果要是她还和以前一样守着规矩,她就不让人把她娘家人来了的消息报过来,到时过了晌午她就顺理成章的不待客,让她见不着人,也算是给她个下马威。

只没想到她却叫丫鬟直接带了人来了宁寿堂,还说的冠冕堂皇的,碰巧碰巧,哪那么多的碰巧!这会儿她也不过是说两句话刺刺她,怎就引来她们这一堆的!当着外人的面什么都敢说,又说自己没及时给他家送信说王妃怀孕的事;又说她提前一天叫人送了信说要来,这会却谁也不知道她来!这个沈夫人还说哭就掉泪!真是……

“这是怎么说的,这肯定是奴才们传话给传岔了!太夫人平日里待人宽厚了些,这奴才们一时怠懒疏忽的也是有的,回头严惩了就是!不能因为他们咱们却自己伤了心的!沈夫人快别,见了王妃这不是喜事!王妃怀着身子不能劳累,少不得还是我来权则个!”那永定侯世子夫人见场面成了这样,她是外人,只能他来圆场了,总不能坐着不动看热闹,那样传了出去可就是她的不是了!于是边说边起了身走过来拉尚书夫人,又拿了帕子给擦泪的。

尚书夫人见有人劝场,自然是就着梯子下来了,她又不是来踢场子,哪能紧着闹!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说道:“瞧我,一时就没忍住!真是,让世子夫人见笑了!太夫人,您别见怪!”

“哪里的话,你是久未见着王妃了才这样,我又哪里是不能理解的!王妃这就带了沈夫人去姜芜苑吧,你们母女也好好好叙叙!午膳我这里就不留了,你在姜芜苑好好招待沈夫人!”太夫人见事情歇了下来,总算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她们继续闹下去。这事儿他也只是交代了一声儿,那些奴才是怎么传的话她也不知道,要真问起来万一露了馅儿怎么办!虽说不怕谁,但终究是没面子的事!所以就想着赶紧打发他们走,话不投机的,万一又说将起来,自己也懒得应付她们的。

“是,请太夫人放心!那我就告退了!世子夫人少陪了!”凝熹起身拉了尚书夫人,在弯了弯身子说道。后就与尚书夫人相携着往外走去,玉姨娘一直跟在尚书夫人后面。凝熹注意到这个玉姨娘从刚刚一直安静的站在尚书夫人身后,静静的看着听着,像是不存在似地,只在她说话时见到她的眼睛闪了几闪,看来这对母女关系真的不寻常了。

这边永定侯世子夫人看着凝熹一行已走了出去,脚步声都听不到了才道:“姨妈,您这会干嘛这样?要拿她,往后多的是机会,您何必急于这一时的。她现在在风头上,您这样,万一传到王爷那儿,平白的伤了母子间的和气!”

这永平侯世子夫人其实是太夫人的侄女,是她亲大姐的嫡亲的女儿。她大姐嫁了当时的探花郎李奇,现在也是官居二品的封疆大吏,但就是除了礼节上的往来外,不肯伸手再帮薛家!只这个侄女还好,这么些年来送到薛家的节礼比她父母还多上一倍的,平时薛家有个什么事也愿意帮上一二的,跟她也是亲的很。

她哪里知道,这位世子夫人李婉的心中所想啊,她父族是寒门,父亲虽官拜二品,父母家业却均是在任上的,自己在这京里就只有这个王府的姨妈和薛家,帮薛家的那些个小事儿,她只是抬抬小指头,至于节礼就更不用说了,他父母的当然是不能够跟侯府的相比!只这些个小事,只要能哄得这位姨妈开心,能给她做个靠山,她还是很乐意的!毕竟偌大个永定侯府里,即使他是世子夫人,没有强硬的靠山,也是不行的!老侯爷老当益壮,嫡妻就先后续了两房,嫡子就更不说了,连上他家世子爷就有7个嫡子!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世子的位子呢。

“这我明白,你就放心好了,你那王爷表弟最是孝顺的,这点子事儿他只有顺着我来的!我就是看着这小蹄子王妃不顺心,当初作甚装成那个样子的,害的我上了她的当!你在看看那个沈夫人,说哭就哭,她们家个个都是些会装的!她们当初就是抓准了我的心思引我呢!”说到这儿太夫人又开始气不打一处来!她最恨的就是这件事,当初想的好好的,如果一切按她想好的,那王府世子的位子以后肯定就是子炽的!所以就越想越觉得尚书府里是举家设计好了等着她上套的!

“姨娘别气,这事儿咱得慢慢的来!她不是要装成那样吗,那咱们想法子让她往后就真真正正的成了那样的性子,在王府里活一辈子!只是您得沉住!”她觉得她这个姨妈是这么些年来在王府说一不二的惯了,性子越来越沉不住了。这王爷是孝顺,可再孝顺的儿子也不能明明知道并看着自己老娘糟践自己的嫡妻、嫡子而不管的!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到时候王爷肯定要寒了心的,那姨妈就算不会被怎样,但王爷肯定不会再由着她了。到时候别说给她做靠山了,就是薛家恐怕是首当其冲被王爷拿来出气!所以她现在只能哄着姨妈赶紧的沉住气,其他的将来慢慢谋划就是了!

“恩,你说的对!今天我是没能沉住!见个娘家人罢了,让她见!不是有了孩子来见的吗?那就没了的时候再来见好了,到时候你还来!哼!”太夫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一脸的阴沉。

“姨妈,你可别乱来!”李婉看的心里砰砰跳,惊叫着喊她姨妈,心里头有些害怕,却又还有些兴奋!

“你别管,我有分寸!”太夫人平却又恢复了和蔼慈祥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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