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通过审核啦~===============================苏真人本想着,凭她修道者的身份,在这凡人的世界里应该也能毫无压力地生存下去,可惜,悲惨的现实让她认清了自己生活上的一无是处。
清玄本是北宋官家的嫡亲小姐。因幼时有仙缘,被上清派掌教真人的师伯孟云看中,遂在四岁的时候拜入山门。四岁之前在家也是小祖宗地供着,没有受过一丁点儿的苦。到了上清派,因为资质上乘,辈分较高也没受过苦。直到师尊含冤惨死,被逐出师门,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但作为一个修道人来说,除了被追杀,东躲西藏之外,钱财用度也不少。又加上有仙法加持,凡人依旧是蝼蚁。后来报了仇,重回宗门,手下又有几个弟子供奉着,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修道人士。如此这般,苏真人的确没有体会过凡人的日子。
种田……种田没有几分力气;织布……织布一点儿不会;绣花……经常戳到自己;放羊……这个勉强可以。
所以,苏真人就经常跟着田家的二娃去旁边山上放羊。有时候摆个摊去帮人家写写书信画个肖像什么的,也能挣些钱,慢慢脱离了在田家吃白食的名声。一个多月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份有前途的,能够发光发热的职业——教书先生。这原是因为清溪村本村的教书先生在不日前不慎落水,故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替代者,这不,大家想到了田家有个捡来的大家闺秀,品貌好,又会读书写字。看起来挺有学问的。苏清玄自己也想找点事儿干——这身体修道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如放下心来先干些别的事儿,再把身体素质提高一些罢了。
苏清玄走马上任的第一天,清溪小学堂的豆丁们都挺看不起她。联手想要欺负欺负这新进的先生。
这清溪小学堂建在清溪村东头的一个凹地里。周围遍植竹林,点缀三两桃李之花。周围用木栅栏圈儿着,留了个门儿。门上贴着一副对联:清溪边上清溪水,勤学庐中勤学人。这对仗不甚工整,咂摸之间却有那么一番意思。
苏清玄抱着书囊站在学堂门口,斜眼儿盯着夹在门缝儿上隐约可见的一个桶,隐约还能听见门背后小小的说话声。你说现在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笨呢?苏清玄慢慢走向前,把书囊夹在腋下,双手拉住门环,一关。那些正打算望门背后躲的家伙们愣住了,瞬间被那桶里的东西扣在头上,叽叽喳喳叫成一片。此时,苏夫子推了门进去,只见一个个被面粉泼了满头的小子正惨兮兮地抹着脸上的面粉,还有一些没参与的远远看着,幸灾乐祸。
苏清玄也不说话,径自走到学堂里,在先生的座位上坐下。双眸如寒星,朝门口一扫。小孩儿们被她这个眼神镇住了。一个个乖乖跑进来坐着。唯有那被面粉泼的最是惨的还执拗地站在门外,斜眼看着她。苏清玄唇角画了个弧度,也不搭理他。拿出他们一直上的蒙学书,让小孩儿们开始朗读。为了来当这个教书先生,苏清玄这几日托人将他们所学的这个时段的书籍通读了几遍,自是了然于心。虽无真元,但神识还在。记住几本书不算难事。这地方的书籍虽和华夏的有所区别,但所说无外乎便是仁义礼智信之类。大同小异罢了。
复习了上一位先生所讲的功课,苏清玄自是深入浅出地给小孩儿们讲了后面的内容。小孩子喜欢听故事,这蒙学书又是类似千字文百家姓的,其中涉猎众多故事,自然可以引起他们的兴趣。此时站在门口的小执拗也入神地听了起来。直到苏清玄讲完,他才反应过来,忙又摆上适才的脸色瞥着她。只是眼中多了那么点儿犹豫,身子歪歪扭扭,约摸也快站不住了。
苏清玄微微挑眉,放下书,朗声道:“你们是农家的孩子,作为你们的先生,今天第一次与你们见面。我便送上一首诗,赠与你们。”
她站起身,踱步。正了正神态,吟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五言绝句简单易懂,底下这些才入学的小孩儿也能听懂,不住在下面点头称是。
苏清玄接着道:“为何我要送这首诗给你们?有人回答我么?”
底下小孩左右讨论,终有一个头上栓着一根儿红线的站起来道:“先生是想要告诉我们,要爱惜粮食,不能浪费。”
苏清玄点点头:“不错。还有呢?”
“……还有,爹娘劳作是非常辛苦的。我们要帮爹娘耕田。”一个小胖子站起来答道。
苏清玄转头看向门口的面粉头:“你呢?你来说说。”
门口的小执拗捏了捏拳,大大的眼睛望向她,眼睫毛上还粘着一些白白的面粉。他看看苏清玄,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啪嗒啪嗒开始掉金豆子。
苏清玄一怔,随即唇角上扬:“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那小执拗抽泣了半晌,终是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的爹娘种庄稼,收获,已经是非常辛苦的了。可是我们……我们还……嗝、我们还浪、浪费粮食,捉、捉弄先生……嗝……呜呜呜……先生,我错了……嗝……呜呜……我错了……请先生打、打我尺子吧……嗝……”
“好了,进来坐下。”苏清玄朝他招招手,等他抽泣着坐下了,才道,“知道你们为何会坐在这里么?因为,这将是改变你们一生的机会。常言道:夏虫不可语冰,井底之蛙不知天之大小。学习,勤学好问,汲取新知,开视野,明善恶,知礼仪,懂廉耻。你们的爹娘,希望你们能够光宗耀祖,考上功名。而我,希望你们,能在学习之途,三省吾身,成为可以大用的人。但是,莫要忘记,你们是谁。你们的根在何处!依旧在这天地之下,田地之中,不要忘了,你是谁。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悯农》。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只是读书而不问世事。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以后若想当个好官,亦应知百姓事。”
底下的小孩儿们眨巴着眼睛点着头。
苏清玄又道:“我这一生,出身书香门第,不知天下疾苦。唯途中颠沛流离,才明了世间的一些道理。唯有在这清溪村的这段时间,才知人间……才知农家辛苦。你们出身于此,若闻达于后,自要干一些利民之事,莫忘本心。课后,将这首诗与书斋门口的对联抄五遍。每天帮你们的爹娘做三件你力所可及之事……至于你……”苏清玄指指小执拗,那孩子“锃”地站起来,绷着满是面粉的小脸看着她。
“至于你,回去与你爹娘承认错误,把院子和你自己打整干净,回去抄《悯农》二十遍,明天交给我。”苏清玄挥挥衣袖,表示下课。
学生们自觉地把桌子椅子放好,偷偷看还站在位子上的小执拗一眼,溜走了。唯有刚才回答问题的小胖子磨磨蹭蹭摸到他旁边,碰碰他道:“二虎哥儿,咱走吧?回家吃饭啦!”
“蛋蛋!就知道吃。”二虎白他一眼,又抬头怯怯看了看苏清玄,小声道:“先生……您不打我手心儿么?”
苏清玄笑出声来,道:“打你作甚?我可不兴如此。行了,回去好好做事,若是还有下一次,便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二虎抹把脸,道:“先生,二虎错了。我这就回去。”说罢,朝着苏清玄鞠个躬,一溜烟儿跑了。剩下后头的蛋蛋小胖墩吭哧吭哧地一边叫着二虎哥儿,一边追了去。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苏清玄也渐渐成功地引气入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