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秀元瞧着李怀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他笑得更是厉害,伸手又捏一捏,说道:“师妹,长生不老也不错呀,至少可以永葆容颜,像师妹这样漂亮可爱,将来长大了必然是倾国倾城的姑娘,若是长了皱纹有了老态,岂不可惜?”
李怀悠想拍掉他的手,无奈手不能动,便说道:“做人要守规矩,若是连生老病死的规矩都没了,其他的规矩还要来何用?”
她说的理直气壮,转眼却又问道:“师父,你到底多大了呀?”
长明真人扶额长叹,一路都在忍受这句话,如今又问起来了。他仔细地算算,却摇头:“都那么久的事了,我怎么记得住。总之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见李怀悠还想再问,便瞪起眼喝道,“你若是再问,我便把你丢出去给那些人,那些个将军太子什么的可都等着呢,就等你落单把你抓去宰了。”
李怀悠把话咽下去,八卦比不上小命要紧,以后慢慢再问吧。
长明真人见她老实了,便交代夏侯秀元安排房间住处,夏侯秀元早弄好了这些,立刻带着他们去住的地方瞧瞧。
这园子很大,夏侯秀元挑了西面的院落给他们住,粉墙绿柳,垂花门楼,院子里甬道相衔,花石点缀,后院有蔷薇架子,摆了石桌椅在下面,另有一条细细的溪流经过,又种了芭蕉海棠,直是富丽堂皇,崇光泛彩。几个人转了一圈,待长明真人点头,夏侯秀元才吩咐人将炉子药材都搬了过来,炉子就摆在后院,药材则搬进了刚清理出做药房的屋子里。
李恪伸脚在炉子上踢了几下,评价道:“还算可以。”
夏侯秀元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怕这位爷有什么不满意的。李怀悠早注意到他似乎对李恪十分惧怕,趁着此时忙凑过去问缘故,夏侯秀元却连连摆手,不肯说上半个字。
李怀悠想了片刻,问道:“可是他曾经给你吃过什么药?”
那些来到平安镇的重臣们,就被李恪的静心丸摆了一道,直到李泰问他求了解药,那些人才可以开口说话。他们当时心中有着深刻的惊惧,他们当然不是在怕李怀悠,当时只有两个人在场,怕的自然是这个李恪,看那程度,似乎并不是只是不能说话那么简单。当时她以为李恪笑得和气,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后来他也是和和气气地把自己的手弄的不能动了,这也罢了,他到底是引诱自己用了那瓶药,可是沈初音被定在那里,他却是根本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直到那时,李怀悠才明白,这个以药入道的人,看起来和和气气,却是笑中带煞,他那药,必定很厉害。
听到她这样问,夏侯秀元的脸顿时苦了起来,他拉长着脸,低声说道:“你以后反正要跟着他学,自然就明白了。我只求你学会了千万别用在我身上,我可不想再受一遍了。”
李怀悠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药,能让他怕成这样,竟然不敢稍微离得李恪近一点。
她想了一想,却是摇头:“你被他的药捉弄过,为什么刚才在一品阁里,你没提醒我一声?我看你肯定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毒药。”
夏侯秀元苦笑:“师妹呀,姑奶奶呀,我可敢跟你提醒一下吗?那个沈初音恐怕到现在都动不了呢,我若是提醒了你,应该不只是那点程度,要是半个月一个月不能下床也就罢了,若是别的,那我也就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怀悠怀疑地看着他:“什么奇特的效果,能让你想死?”
夏侯秀元哭道:“你可别再问了。”话一说完,立刻逃窜出去了。这地方,他可不敢再来了。以前只有个李恪,他不去招惹也不至于跑来招惹自己,可如今多了个师妹,本来长得那么可爱,还想逗逗玩玩呢,却要跟着李恪学那些东西。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事情很不妙,他以后的日子,恐怕是过不好了。
李怀悠绕着炼药炉看了一番,三足两耳大腹,看起来像是一只青铜做的鼎,上面的盖子很重,她踮着脚用头顶了半天也没弄动。
这么一会儿功夫,长明真人已经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分好了个人的住房,又叫人送了饭菜过来,然后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只吩咐他们每日送饭过来就可。
天色暗了下来,这院子也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只是,这清静不过维持了弹指一瞬间。
长明真人扯着嗓子喊:“乖徒儿,快进来吃饭。”
李怀悠的确是很饿了,折腾了一下午,肚子早就瘪了,闻言就跑了进去。坐到桌边,看着李恪和长明真人已经在大快朵颐,她瞧瞧垂在两侧的手,说道:“三哥,我的手不能动,吃不了饭。”
李恪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可以直接用嘴吃啊。”
李怀悠看看面前的碗,又看看盘子,皱眉:“那不合规矩,也不是一个淑女能做的。”
这次却不是李恪说话,而是长明真人:“那你就饿着吧。”
饿着啊……
李怀悠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真的非要学会炼药才能给自己解药吗?可她这副模样,离学会炼药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岂不是要一直饿着?
低下头,小小地咬了口饭,好像还挺方便的。
于是,一直保持着淑女做派的李怀悠,头一回非常不雅地吃饭,由于她身量尚小,桌上的菜够不到,干脆半趴在了桌子上。
但这样一来,长明真人可不乐意了:“徒弟,你这样咬来咬去,弄得脏兮兮的,我们可怎么吃呀。”
李怀悠原话奉还:“那你们就别吃了呀。”
随后她抬头又问:“三哥,师父,你们两个谁帮我洗澡呀?谁帮我梳头穿衣呀?”
李恪笑得很温和,动作快速地端了一盘没有被她动过的菜:“小妹,你可以不洗澡不脱衣服不梳头发,把便溺排在自己身上也可以,我那些徒弟们经常会这么干,我也不怕多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