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舍尔一边宣召人去召太医,一边抱起衡阳公主就放到了自己金丝玉帛的床上,鲜血一丝丝的流下来,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整个床面。阿史那舍尔坐在衡阳公主的床边一边给她擦拭因为惊吓而渗出额头的汗,一边紧张的瞧着殿外。
不多会就看见提着药箱的太医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紧张的阿史那舍尔赶紧让开。太医揭开被角试看了下伤口,剑深足有三寸但因为没有伤及要害,所以推说衡阳公主只是晕了过去。紧接着太医熟练的打开药箱,取出准备好的药物细心的敷好了伤口,又用纱布一圈圈包裹好,安排人去御膳房熬了些利于生血的药物,又交代了要让公主要好好休息,不能受太多刺激便准备退出去。
而刚才飞奔出去请太医的下人刚好被李公公撞到,下人三言两语叙述不清,却向李公公传递了个信号是,公主垂危,便急惶惶的跑开了。李公公这才急急忙忙的在朝务之时当着众多学子的面禀报了衡阳公主的消息,李世民想此事牵扯甚多,当即中断了接见学子的事务从殿堂上走了出来。
踏出殿门的太医,刚巧碰上从朝堂上下来的李世民,便又把衡阳公主目前的身体状况说了一遍,李世民看太医并无多少担忧之色,紧悬的心也放了下来。
太医走后,李世民看躺在床上的衡阳公主面色苍白,想着她一贯嫩气骄纵的笑脸便觉得内心不忍。明明自己已经看出衡阳的心思,和亲之事却是迟迟不再提,着实让这已经情动的高傲公主吃尽了相思的苦头。
李世民当下决定,若是衡阳公主醒来,便当即补上一场婚礼。
阿史那舍尔也无心他事,一直观看着衡阳公主,突见公主峨眉微蹙,轻声唤道,
“公主,你醒了”
李世民回头见衡阳公主抖动了两下身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也不自禁的围到床边,轻声唤着,“衡阳”
衡阳公主睁眼看到李世民和阿史那舍尔,动了动力气准备坐起来,没想身体肋下的部位剧烈疼痛,扯着虚弱的身体,又一下子卧回床上。阿史那舍尔赶紧帮她扯好滑开的被子,说,
“太医已经来了,说只是小伤,休息一下便好”
衡阳公主没有说话,积攒了很久的力气从嘴中而出却是一句,“你…你想谋害我”
虽然很用力,却是声音低微。阿史那舍尔嘴角一弯,似笑非笑的心疼着说,“请公主原谅,等公主好了,刺回我十剑以报怨气不是”这不紧不慢的一句话,惹的衡阳公主想笑,却因为太虚弱只是动了下嘴。
阿史那舍尔看她极端虚弱,便安慰着让她歇着。李世民看一切不过虚惊一场,为避免打扰到衡阳公主,便来到大殿对紧跟而来的阿史那舍尔说,“衡阳这段日子要劳你照顾了,我还有公务要办,先走了”
阿史那舍尔送别了李世民便来到衡阳旁边,看她已经睡着,便坐在床边拿了一本唐书研读起来。
因为皇上临时有事,众学子纷纷离开殿堂。回到府中岑放像岑文本说了今天宣政殿上皇上的举动,岑文本却把从皇宫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岑樊。
这件事便是已经在宫廷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代婚事件,以及对那个公主无厘头的评论和对那个大胆倒霉女子的猜测。
这些言论传到岑文本的耳朵里,心下不自觉的算起跟林倾儿失踪时日不谋而合,看岑樊今日谈起皇宫事宜,便把自己未解的心思说给了岑樊听。
岑樊认真一想,虽然这事听起来离谱,但衡阳公主做出这些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林倾儿虽然来府中不久,也算个聪慧且能为他人着想的丫鬟,但却有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嫩,情急之中替他人解围,而不小心把自己陷进漩涡也有可能。就如她初到岑府之时,那么大胆而聪明的帮助了岑府找到李子云的下落,而没有顾忌自己不过是个从李绚那里送来的犯事丫鬟这样做会惹李绚不满而也会让岑府怀疑,
但想法毕竟是想法,既然代嫁之事闹的尽人皆知,岑府有理由打探一下那个旁人口中的大胆丫头是不是林倾儿,于公于私救她一命。刚巧第二天一大早便从皇宫传来消息说,说皇上要重新接待众学子,岑樊便想好好利用这个时机。
大殿上李世民对首先对学子进行了一番言语上鼓励,又特别夸赞了前三甲。见这前三甲,李绚,岑樊以及第三名的来自乡野的一个乡贡书生,三人不管在才华上还是在对当局的时政看法上都显示出非同一般的才能,李世民显得很满意。接见仪式持续了一个钟头,李世民便吩咐吏部好好安排这些学子,为才是用,人尽其才,也便退了朝堂。
岑樊找了跟自己父亲岑文本来往密切的一个同僚家的公子,论起这皇宫最近发生的事来,本想多知些关于公主代嫁的事宜,却不小心听说衡阳公主于不几日前受了伤,最近几日也很少走动一直被太医照看。
岑樊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想公主受伤定然是寻宫中最好的太医。岑樊有目的性的敲开有京城第一御医之称的方太医,从他口中果然得知是这方太医主治公主的病情,道明了来意之后岑樊便恳求方太医可以带自己去见一面衡阳公主。方太医本无意于此事,但因为敬服岑文本在朝廷的威仪又同时慑于他的权势,又想衡阳公主只是外伤,不久便会恢复,见一个丞相之子应该无伤大雅,便也答应。
择日不如撞日,本来方太医正准备去宫中寻看衡阳公主的伤势,便顺便带上了岑樊。两人不多久的功夫便来到了阿史那舍尔的殿堂,衡阳公主正坐在寝宫的凳子上和阿史那舍尔谈论着大唐史书上的一些问题。
看见太医进来,阿史那舍尔迎身站了起来,衡阳公主则反常的温顺许多,温和的问候了到来的太医,这一问,却是让这见惯公主泼辣样子的太医拿不稳,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阿史那舍尔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忙接着说,“公主的伤势已经开始愈合了,不过具体情况还要麻烦太医看看”
转过屏风,衡阳公主小心的扯开裹了好几层衣服的下肋,虽然隔着几层布,但太医通过渗在纱布上的血迹也能看出,公主的伤口已无大碍。太医留下了一些预备的药物让公主择个时间换上,把岑樊引了上来,自己便向衡阳公主辞别退了出去。
衡阳公主看岑樊完全没有见过,于是略有疑问的说,
“公子应该不是皇宫中的人,不知今日找我何事”
“我是当今丞相岑文本之子岑樊,今日来打扰公主是有事相求,若不小心冒犯了还请公主原谅”
虽然朝廷之事知之不多,但岑文本这个响当当的名字还是听过的,现在听眼前这人自报是岑文本之子,又恭敬之中有一副气宇宣扬的端庄,便略微热情起来。
“岑公子有话就说吧,我不会怪罪你的”
岑樊见眼前的衡阳并不如传说的娇嫩跋扈,反而是彬彬有礼,不免觉得是自己过于担心了。
“微臣府上最近走丢了一个家婢,名字叫倾儿,如今寻遍长安城也不见踪迹,所以微臣斗胆来到皇宫打听,不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衡阳公主制止住,“你是丞相府岑文本的儿子岑樊”
衡阳公主梦呓的突然想到了什么,重复了岑樊刚才自述的话。
“微臣正是”岑樊虽然不明白公主突然的反应,但还是正色答道。
由于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又意外,直到岑樊亲自来报才想起林倾儿替自己出嫁前,林倾儿曾请求她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关照岑家,如今却忘记了她的生死,衡阳公主不免内心涌起一阵激动和自责,脸色转变的亲和很多。
“公主是不是知道倾儿的消息?”
岑樊看公主此状,定是想到了与他有关的什么,尝试着问道。
平静了一刻钟,衡阳公主便把如何遇见林倾儿,林倾儿如何替自己出嫁,出嫁前说的话,以及被皇兄李世民打入大牢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岑樊听后,复杂的感觉在心中翻涌,这个到自己府中不久的下人,即便面对最绝望的黑暗时,担心的还是别人。
“还请公主代劳,能不能让我进去见一面家婢”
岑樊知道,衡阳公主在这次慌乱中开始忐忑着憧憬新的爱情,李世民又朝务繁忙,没有人记得林倾儿这个无关紧要的女子。
他突然为这个关心自己的女子有一种着急的感觉,这感觉不是来自于对一个聪慧善良丫鬟的宽容和体谅,也不是来自于事境所推的利弊推倒。而仅仅是,这个丫头是否已经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