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卢瑟倏然而惊。凤凰山地区人烟稀少，遍布魔兽，再加上地势险要。虽然他们现在走的是提前侦查过的比较安全的道路，但仍然不能避免意外的发生。事实上，自从进入山区之后，已经有近千位奴隶和不少武士团成员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了。凯文和哈利一起陪他前往矿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他们三人配合无间，已经结下了不浅的友谊。卢瑟对这个有些沉默但十分真诚的同龄人极有好感，绝不愿意他出什么意外。
“他刚刚在前方警戒时被人袭击了，受了伤……”头目一边说一边担心地看了看卢瑟。
“什么？”卢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被人袭击和遭遇意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卢瑟不知道在这里他们怎么会有敌人。
“快，带我去。”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卢瑟将坐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诺维交给旁边的一位武士团成员代为照顾，便跳下站马，喊道。
……
“哈利！凯文怎么样？”卢瑟远远看到哈利站在一群人里，似乎正在哭泣，这让卢瑟心中一沉。
“大人……凯文死了。”哈利见到卢瑟，再也忍耐不住，哭了起来。哈利和凯文年纪相仿，自幼在奴隶营里一起做工，后来又一起逃出来，加入凤凰武士团，十几年形影不离，可谓情同手足，此时自然极为难过。
卢瑟闻言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他跳下马走过去拍了拍哈利以示安慰，然后分开众人，走到最里面。只见凯文躺在地上，面容平静，如果不是全身皮肤上显出的诡异的淡淡红斑，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在睡觉。然而学会灵魂魔法的卢瑟却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已消失无踪——他的确是死了。
“怎么回事？”卢瑟问道。
“他膝盖中了一箭，大人。这本来并不要紧，可是这箭上居然有毒……您知道，我们没有准备这方面的药品，尤其是魔法药剂。”一位武士团成员在旁边遗憾地说道，他是克莱斯花了不少钱从暴风城里请来的军医。
“您看。”他说这从旁边地上放着的一片大树叶上取过来一支箭，递给卢瑟。这支箭通体乌黑，散发着一股奇特的甜香味，然而闻得时间一长就会让人头昏脑胀，几欲作呕——显然，这就是箭上的剧毒了。除了颜色之外，箭的形制也很奇特，不但短，而且完全是用木材制成，没有一点金属，末端也没有尾羽。比起常见的那种帝国军方的制式箭矢，显得十分简陋，如果苛刻地说，这根本不能称之为箭，只是一根削尖的小木棒罢了。很明显，这种箭难以及远，杀伤力也很有限，难怪凶手要在上面喂毒。
“这支箭上至少涂有鸱尾蝎和人面蜘蛛的毒，这都是很致命很罕见的毒药，也只有在凤凰山这种地方才能产出。如果在外面盗贼公会的黑市上，这么一瓶毒药至少要两三千金币才能买到。正常人是绝不会把它浪费在这种劣质木箭上的。”军医在旁面解释。
“你的意思是？”卢瑟闻言一惊，转身问道。
“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医生，对军事上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我觉得应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军医急忙说道。
“嗯，谢谢你。”卢瑟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军医不想承担责任，但卢瑟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
“大人，今天上午又有二十几个人死了。”一位忧心忡忡的军官向卢瑟报告。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卢瑟和武士团和奴隶头目置身于一个山洞，临时开一个会议。
凯文出事后，卢瑟就要求所有人提高警惕。尤其是有战斗力的武士团成员全部在外围警戒。然而伤亡还是接连发生，那种毒箭实在是太厉害了，不管是哪里受伤——哪怕是擦破一点皮，都是致命的。所有的中箭的人中，除了两位在第一时间断腕求生者活了下来，其他的都在几分钟之内就死去了。因此虽然受害者并不多，三天下来只有不到一百人，但是恐慌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在整个队伍中扩散开了。更令卢瑟恼怒的是，这些奇怪的敌人对山地和丛林很是熟悉，在冷箭过后，总能迅速脱身，而凤凰武士团中不多的几位七级以上的高手全部被韦恩带走，缺少远程攻击的手段，几天来，他们连对手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这些狗杂种，如果让我知道了他们大本营在哪里，一定要将他们杀个干净。”面容憔悴的哈利在一旁愤怒地咆哮。自从那天简易埋葬了凯文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
“哈利，你不要激动……”一位年轻英武的女战士说道。她叫凯莉，是凤凰武士团中的精英成员，卢瑟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正是她带着一个小队发现的。因此她担任了奴隶队伍的总向导，没有跟韦恩离开。
“不激动？凯文就是这些家伙害死的！倒是你，你带我们来这里，居然连有土著的事都不清楚？”哈利怒道。
“这……这的确是我的错，但我们来的时候根本没见到有土著。”凯莉闻言辩解道，眼圈顿时红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她也很自责。
“没看到？什么叫做侦察？难道要敌人请你喝咖啡才能看到吗？”心情极度糟糕的哈利不打算这样放过凯莉。
“你……”凯莉委屈地低下了头。
“哈利，别这么说。这不能怪凯莉。凤凰山这么大，对方又是这里的土著人，如果不想出来的话，凯莉的小队不可能找到他们。而且如果真地和他们相遇，他们就回不来了。”卢瑟见状说道。
哈利本来就是在说气话，见卢瑟这样说自然不再言语，而凯莉则感激地望向卢瑟。
卢瑟朝凯莉点点头，续道：“而且我们进入山区才十天，还远没有进入山脉的深处。而土著的传说虽然古老，但一直没有明确的记载，应该不会生活在这么靠近外界的地方。我们进入山区最初的几天就没有遇到他们，而他们一出现就攻击我们，这不正常……”
“大人，您的意思是？”凯莉闻言眼睛一亮，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猜不出，不过应该是我们这次来的人数太多，惊动了他们，以至于将我们当作了敌人。”卢瑟答道。
“那我们怎么办？大家的士气很差，我怕会出问题。”凯莉担忧地问道。卢瑟这次的队伍虽然庞大，但大多都是毫无训练的奴隶，而武士团成员中，团长克莱斯和他身边的重要骨干都在沉睡，其他人中又有一大半被韦恩带走。剩下的人对接受素不相识的卢瑟领导本就有些怀疑，如果任由伤亡数字上涨，而且拿不出有力的反击的话，这次的行动就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就近找一块比较安全的地方临时驻扎下来，等韦恩他们来吧。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在两三天之内就应该能赶过来。你们觉得怎样？”卢瑟想了想说道。队伍中出现的情况卢瑟也十分担心，此时稍作考虑就有了决定。
韦恩一直是凤凰武士团中的指挥核心，有他在，武士团出现混乱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更为重要的是，这几天敌人的攻击一直是以小股骚扰为主，似乎吓阻的意味更重。卢瑟害怕他们再走下去会让对方的敌意更甚，以至于发动真正的攻击——这对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卢瑟自从上次在矿区因为冲动负伤，以至于差点影响到大局之后，就变得谨慎多了。
“我同意。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凯莉闻言附和。
“我没意见……”哈利漠然答道。
“我赞成……”
“没意见。”
……
在场的其他几位武士团头目和奴隶领袖纷纷答道。
“嗯。那就请大家回去约束部下，传达命令。至于扎营的地点，就麻烦凯莉你了。今晚我亲自值夜——我倒想看看我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人。”卢瑟见状点点头，说道。
“这怎么可以？这太危险了？”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哈利闻言大惊，急忙反对。值夜是非常危险的——土著敌人每晚都会趁着夜色发冷箭，以至于每天早晨，武士团成员都会找到几具值夜战友的尸体。
“没关系。他们伤不到我……”卢瑟微笑着说道。他这句话倒不是托大，他的精神力已经能够覆盖不小的范围，超过了简陋毒箭的射程，黑夜对他的影响不大，反而能够让他知道敌人的样子。而这种普通的毒箭，在卢瑟有防备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射穿高等魔法护罩的。因此卢瑟的安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有点战果。
“可是对方毕竟是在偷袭，又是在夜里……如果您出了意外的话……”凯莉也急忙说道。她对卢瑟实力的了解更少，只知道他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因此更加比哈利更加担心。
“没关系的。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快去准备吧。”卢瑟微微一笑，然后首先离开了当作会场的山洞。
凯莉和哈利都是一脸忧色，而那几个和卢瑟并不熟悉，甚至略有怀疑的武士团头目也都面露倾佩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