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徐云双的厢房,王回雪扶着徐云双坐下,这才转身对侍婢四人说道:“晴烟留下照应,你们三个且先回去,今日我就在这儿歇了。”
“晴烟姐也回去歇着吧,今儿可累着了,这里有我就够了。”金景笑嘻嘻的说道。
徐云双闻言点了点头,“自己家,什么也不缺,晴烟也回去吧。”
“小姐的喜好金景不知道,害怕伺候不周,到时惹得小姐不爽快。”晴烟看了金景一眼,立刻接了一句。
“好了,晴烟,就你话多。你且回去歇着,明早再来。”王回雪想了想,对晴烟说道,说完看了红浅一眼。
“是,小姐。”晴烟撇撇嘴,瞪了金景一眼。
四人出了厢房,拒霜与红浅走在前面。晴烟忿忿不平的嘟囔,“就会说甜话哄夫人开心,马屁精。”
“晴烟,金景伺候夫人很久了吗?”叶歌趁机问道。
“来了五六年了吧,以前就是个干粗活的小丫头,有一次碰见夫人,也是冬天,下着雪,夫人脚崴了,被她碰见,跟看见祖宗似的献殷勤,背着夫人回了厢房,还给夫人推捏脚,嘴里也跟抹了蜜似的捧夫人,夫人就看中她了。”晴烟语气不屑的说道。
“夫人当时身边没侍婢吗?”叶歌想了想,问道。
“有是有的,不过当时不在。以前的侍婢银屏是个很老实的人,哪像她这样整幺蛾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害得银屏被夫人逐出了府。”
“晴烟,夫人那里的事不要妄自谈论。”见晴烟大有越说越多的趋势,红浅忍不住回头训了她一句。晴烟这才反应过来,噤声不再说话。
按晴烟说的话来看,金景应该就是一个小人了,用现代的话来说,也就是笑面虎,明里谄媚,暗里心机。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叶歌暗暗警惕。
侍婢四人一时无话,只余下走路的沙沙声和花园里的鸟叫声。走到快到院子里的时候,红浅突然开口说道:“拒霜,你跟我去房里,去拿我出去办事时带的小东西。叶歌今天累了,先回房歇着吧,让拒霜给你带回来。”说着转过身来,对着叶歌笑了笑。
“红浅姐,我东西够用了,你还花那冤枉钱。”叶歌装作欣喜的嗔道。
“不碍事,就是些小东西,不值几个钱,就是个心意。”
“谢谢。”
走到院里,三人自去红浅房里了。叶歌只身回到房里,坐在床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全身松懈下来。
红浅今日拖着伤体服侍,一定是撑不住了,让拒霜去给她医治。王回雪突然改变主意让晴烟回来,想来是想起红浅的伤,让晴烟回来照料。
“主仆感情真好。”叶歌不无嘲讽的在心里说道。当她想试图融入这里的生活时,她们总是一次次无声的提醒她。
“你只是个外人。”
“你只是个多余的外人。”
叶歌苦涩的笑了笑。她又想起了王长忆,他在这个府里,也显得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总是孤独来往。她总是对他有一种共鸣感。
无力的躺上床,叶歌闭上眼假寐。不知道府外的“娘亲”怎么样了,病有没有好一些,上次托府里小厮带了例银给她,她应该很高兴吧,自己的“女儿”能挣钱了,她可不要舍不得花银子。
叶歌最思念的,还是现代的爸爸妈妈。妈妈那么柔弱,爸爸那么宠爱自己,能承受失去自己的打击吗。她希望的,是他们能振作起来,积极的继续生活,就如自己一样。叶歌还记得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你不逼一逼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她如今,不就是给逼出来的吗?
那些可爱的朋友呢,是不是还是通宵K歌,不知他们醉酒后有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去抱头痛哭。是不是还是每日胡天乱侃,不知他们聊到尽兴处会不会因为某人提到自己的名字而意兴阑珊。
一切都是空想。事实就是她回不去了,她现在是一个侍婢,一个奴才。这里的每个人的心都拉上了厚厚的帘,她看不进去,更走不进去。
再回首,沧海已桑田,旧事前欢,都已尽。
“叶歌,睡了呢。快起来,红浅给你带了一对耳环,可漂亮了。”拒霜兴冲冲的跑进来,摇了摇正假寐的叶歌。
“别吵我。”叶歌吼了一声,转头面朝着墙,拉上被子罩住头,不搭理拒霜。她突然一点应付拒霜的心思都没有,她厌恶每天都生活在做戏和假笑里,她厌恶这种生活。
“叶歌,你怎么了?”拒霜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仿佛害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她。
叶歌蒙住头不说话,她需要发泄一下,她快被逼疯了。见她不答话,拒霜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叶歌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叶歌拉下被子,“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念叨着现代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话,深吸了几口气。
发了个小火,叶歌的心情稍微痛快了一点,起身去桌上拿了本书,一转眼看见拒霜放在桌上的耳环,耳环是银饰的,打造成蝴蝶的形状,中间有镂空的花纹,看起来很别致。
叶歌叹了口气,将耳环收进梳妆盒里。拿着书坐回床上,靠着小几翻开,里面的繁体字叶歌不是全都认识,只能连蒙带猜读个大概。
这是民间流传的一本杂书,是叶歌托小厮带进来的,类似于现代的纯情小说,里面不外乎就是秀才遇见美女,一见钟情,以身相许,金榜高中的等等狗血天雷剧情。叶歌却看得津津有味。原因无他,在现代看雷书也是她的一大爱好之一。在雷与狗血之间找到乐趣,附带修炼自己的定力。
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某日叶歌正投入的看着小说,突然听见室友一声高呼,“我去!”手机从床上扔下,摔成三瓣,“真乃神文也!”这是室友的第二句评价。
正看得高兴,拒霜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托盘,在桌上摆放好饭菜,“叶歌,你起来了。我给你带了饭。”叶歌这才发觉自己整整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叶歌有些扭捏的站起来,走到桌边,“谢谢。刚才对不起了。”飞快的对着拒霜说了一句,低下头去坐下。
“谁都有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拒霜巧笑嫣然,也不问叶歌为什么发火。
“刚才…想起生病的娘亲了。”叶歌只好又编了一句谎话。
“啊,你怎么从未跟我说过。”拒霜有些吃惊,“缺银两吗,不够我这里有”
“够了够了,‘王府’的例银很多,足够娘治病了。”
拒霜点点头,不再多话,转身走到床边,拿起未干完的绣活做起来。叶歌狼吞虎咽的吃晚饭,收拾好碗盘,正准备端回厨房,拒霜见状,说道:“放那吧,一会有小丫头来端。”
叶歌嗯了一声,坐在床上拿起未看完的书,继续看着。
一时间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