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抖,绿豆糕掉到地上,叶歌悲叹一声,转过身来,行礼道:“二公子。”
王长忆慢慢走到她面前,瞅了眼地上的绿豆糕,又往她手里端着的盘里看了看,扯扯嘴角,揶揄的说道:“嘴角。”叶歌闻言,尴尬的抬起手用袖子胡乱的一抹,恨不得挖个缝钻了。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清清嗓子,叶歌吞吞吐吐的说道。就跟身处三伏天似的,背上出了薄薄一层汗,这也太倒霉了吧,再说,王长忆怎的走路没声音的!叶歌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能烙饼了。
王长忆闻言,呵呵的笑了两声,摆着头推门进了屋里,叶歌也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去了。将绿豆糕放在桌上,叶歌硬着头皮说道:“二公子,小姐让我给您带了些绿豆糕…”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让王长忆吃她吃过的糕点,悻悻的住了口。
“没用早饭?”王长忆解着披风,随意的问道。
叶歌老实的点点头,王长忆将披风拿在手里,“你再吃点,我不喜吃甜的。”说完不看叶歌的神色,进了里屋。见他进去,叶歌舒了口气,他好歹没让她继续尴尬着,看看绿豆糕,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到椅子上,拿了块糕。
在王长忆面前她出糗也非第一次了,虽然每次都会被他打趣,可却有一种有别于和王府其他人相处时的感受,她心里是放松的。正是因此,所以上次王长忆佯装要惩罚他时,她才那么难受。半盘糕点囫囵的吞下肚,稍稍有了饱的感觉,叶歌站起身来,进入里屋。
还未站定,就见王长忆靠在床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好似很难受的样子。叶歌一惊,赶紧几步上前,急声问道:“公子,哪儿不舒服?”王长忆睁开眼,眼神有些空洞,摇摇头,哑着嗓子开口:“无恙。”
他的样子分明有事,哪像他嘴里的“无恙”!叶歌焦急不已,一时控制不住语气,高声吼道:“病了就要找大夫,可不能硬撑!”王长忆见状,咧了咧嘴,又闭上眼,蹙着眉头说道:“柜子里有个药瓶,去拿出来。”
听说有药,叶歌提着的心稍微落下一点,把柜子打开,顾不得臀上的疼痛,手忙脚乱的翻了阵,在柜子最里面才发现一个白色的小瓶,打开倒出几粒,药丸入手,叶歌惊讶的缩缩手指。药丸如珍珠大小,呈诡异的鲜红色,看起来如血滴一般。
心里骤然升起不安,这药丸看起来也忒邪门了!王长忆还在那儿等着,叶歌将疑虑暂时压下,捧着药丸走到王长忆面前,急促的问道:“吃几粒?”王长忆不做声,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叶歌将多余的药丸重新装进瓶子里,剩了一粒塞入他嘴里,去桌上倒了杯水正准备给他喝下,王长忆却微微摆了摆头,示意不用。
叶歌将药和水又放下,忐忑的站在一旁候着。过了半晌,只听王长忆的重重的呼了口气,脸色似乎好转了许多,眼神也不似刚才那样失焦,见叶歌紧张的死死盯着他,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扶我躺下。”外衣太长不好脱,叶歌便只帮他脱了鞋,扶他躺下盖上被子。
“我在旁候着,有何吩咐就叫我。”叶歌担忧的说道。王长忆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一动不动的躺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呼吸就均匀起来,入了睡。叶歌看着王长忆的睡颜,心里满是怜惜,今日她一大早就来这儿,王长忆都不在,不知是多早就出去了,说不定是整夜未归呢!上次听王回雪与他的谈话,王回雪说到她是女流之辈,不好抛头露面,所以要辛苦王长忆。那么王长忆多半时常要在外办事,这么孱弱的身子了,王家也真舍得!
叶歌叹了口气,转眼见着一旁的药瓶,想起那诡异的药丸,不自禁的伸手将药瓶拿到手里,细细的端详。药瓶该是玉质的,入手润滑,瓶口用木塞堵住,瓶颈处刻了简单的花纹;打开瓶塞,凑近瓶口闻了闻,除了药材的苦味入鼻,还有几丝浓郁的甜香。
刚才压抑的不安又升腾起来,这药不仅外表血红邪门,闻起来也跟一般的药不一样。王长忆是何病,怎么说发就发了?看着瓶里鲜红如血的药丸,叶歌打了个寒颤,飞快的把药瓶盖好放到桌上。
为了转移注意力,叶歌站起身走到王长忆的书架前,瞅了瞅墙上那两幅美人图,叶歌撇撇嘴,不去细想,一本本的看王长忆书架上的书名。
“《伤寒论》,《杂木录》…怎么都是医书?”嘀咕完就领悟着王长忆钻研医术该是为了自己的身子,转念又想到王长忆平日习惯以及上次喝酒的事,忍不住嗤道:“一面想医好自己,一面有使劲糟蹋。”
好不容易找了本地理人文类的杂记出来,叶歌搬了把椅子坐到王长忆的床头,翘了腿细细看着。她对现处的朝代国家知之甚少,以前在家时并无闲钱买书,只从他人的谈论里偶尔能听到两句,仅仅知道她所在国家叫做“延国”,南面有邻国“金国”;到了王家总是要托外院的小厮买书,买些杂书合情合理,毕竟小说在女子闺阁里流传甚广,可如果买一本地理概记,哪里说得过去。
看了半个时辰,叶歌有些怔忡,据书上所说,现今除了她所处的“延国”和相邻的“金国”以外,还有一国“宣国”。二十年前却是五国共存,“延国”当时本是龙头,奈何国君昏庸无道,渐渐势弱,金国与宣国都有举军占有之意,幸运的是身处金国与宣国夹缝,两国制衡延国才能残喘偷生。其后金国与宣国分别以雷霆之势拿下相邻的“重国”和“仓国”,形成如今三国鼎立之局。而后延国新国君继位,励精图治,秣马厉兵,整顿军队,再加上金国、宣国大战后力竭,暂时休养生息,天下百姓才有了今日难得的太平。
“成者为王,在哪里都是真理。而为这些野心家付出的,永远都是无辜的百姓。”叶歌不禁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