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姐,叶歌姐….”昏睡间听见有人不停的在唤自己,叶歌转了转头,不想理会。
“咝…”刚一动作,叶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脖子疼得快断掉了,迷糊的睁开眼,伸手捶着脖子。
“叶歌姐,你可醒了,天这么凉。你怎在这儿睡着了。”等得上如针扎的疼痛稍微消逝了一些,叶歌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院子里的杂役丫头梦儿,正打着灯笼,天已黑透了。
“梦儿?”叶歌呢喃了一声,转头四下看看,才发现她正坐在亭子里,醉前的事涌进脑海里,未看见王长忆,想是自己走了,叶歌抓了抓头发,模糊记得自己张牙舞爪的去王长忆手中抢酒,之后好像说了些话,却是想不起来了。
“天啊。”叶歌在心里哀叹,她原形毕露也就算了,不知有没有把不该说的话也说出去。
“叶歌姐?”梦儿见叶歌自己发呆,又摇了摇她。
“哦,梦儿,你怎会来找我。”叶歌回过神来,不再去想,内心却是惴惴的。
“我本是送衣服去厢房,拒霜姐正在做绣活,我进屋惊扰了她,正准备离开,她却突然说你出来好久了,也没回去,让我来找你,样子很着急呢。”梦儿的语气有些羡慕,“叶歌姐,你们俩一定很好。”
“谢谢你,你回去吧,我这就走。”叶歌对她感激笑笑。
“我送你吧,天黑了,你也没个火。”梦儿想了想,接了一句。
“那麻烦你了。”说完叶歌站起身来,酒还未醒透,叶歌不禁眩晕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刚抬脚,便踢到一件软绵绵的物事,凭感觉是件衣服。叶歌蹲下身捡起来,入手柔顺绒滑,凑近灯笼看了看,拿着衣服的手骤然握紧,感动非常。
是王长忆的狐裘,想是见自己睡着了,便披在自己身上,狐裘还有微微体温,该是自己无意动作让它落在地上不久。这么冷的天,叶歌能想象病弱的他仅着棉衣顶住寒风的模样。他大可不必管自己,直接离开,虽是晚冬,可在这露天亭子里睡着的自己想是一定会受风寒病一场。
叶歌表面不动声色,“走吧。”梦儿他们难得见到王长忆一次,自是不知这件狐裘是王长忆的,应了一声,走在前为叶歌打着明儿。
“梦儿,你来‘王府’多久了?”行走无话,叶歌随意的问道。
“来了五年了,我娘是外院的厨娘。”梦儿笑起来很甜,口齿也很伶俐。
“这样…梦儿,你见过二公子吗?”梦儿脸红了红,“刚来那年见过一次,我洗坏了大小姐的衣服,被管家罚了十板子,二公子刚巧来看望大小姐,帮我说了情,免了我的罚。不过从此再没见过了。”梦儿的语气有些怀念。
“叶歌姐,你问这个作甚?”说完,又疑惑的问了一句。
“哦,我对二公子有些好奇,听说他流连…。”叶歌顿了顿,没再继续说,看梦儿的表情显然也知道这个传言。
“这我不知,不过想来不会空穴来风吧。”梦儿的语气有些掩饰过的失望,却也没明说。
叶歌摸了摸手里的狐裘,可以想象当年未病的王长忆是何等风姿,少年精神,长相俊朗,又生于富贵之家,走到哪不是人人追捧?可如今体虚病弱,难怪他会介意别人提起这事。
她不好再多问,梦儿也不敢主动谈论,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厢房门口,“叶歌姐,我就送到这儿了,你快去吧,别让拒霜姐等着急了。”梦儿对她甜甜的笑了笑,准备离去。
“梦儿,你等等。”叶歌揪了揪她的袖子,转身快步走进厢房,拒霜见她进屋,眼露欣喜。
叶歌将狐裘放在床上,顾不上跟拒霜打招呼,去梳妆盒里拿了一支簪子,回到梦儿身边,将梦儿未打灯笼的那只手牵起,入手冰凉,叶歌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将簪子放在她手里。“梦儿,今日之事麻烦你了,这簪子你拿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要收着。”见梦儿有推脱之意,叶歌使劲将她的手握住。
“这是我的本分,哪敢要姐姐的谢礼。”梦儿还是坚持不要。
“你不收下,我可生气了。”叶歌无奈说道,“这…那好吧,梦儿谢谢姐姐了。以后姐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梦儿将簪子收好,对叶歌道了谢,见她点了点头,才打着灯笼去了。
叶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悲凉,她是王回雪的贴身丫头,身份自然比这些杂役丫头高一层,这些丫头要看她的脸色,她又何尝不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说到底,都是奴才。
叹了口气,叶歌扭头走进厢房,一进屋,就见拒霜正站在她床前,盯着那件狐裘出神。叶歌心里“咯噔”一下,拒霜喜欢王长忆之事她早就知道,看这样子,拒霜可不要误会啊。
拒霜不知在想些什么,叶歌进来她也没发觉。叶歌踌躇了一下,几步走上前,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拒霜突然转过身来,“叶歌,你去散心怎么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急死我了。”
见她不过问狐裘,叶歌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心里坦荡荡,可让她解释,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走到花园里,本想在亭子里坐一下,可谁知睡着了。”想了想,叶歌还是接了一句:“这狐裘二公子嫌脏了,让我拿给下人清洗。”
拒霜嗯了一声,仿佛未听见叶歌的后半句话,“你总是如此大意,这么冷的天,病了可怎么办。”
叶歌只好憨笑两声敷衍过去。
“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泡泡脚,去去寒气儿。”拒霜嗔了她一眼,去旁边架子上拿过木盆。
“不用了,拒霜,我自己来。”叶歌见状,赶紧上前从拒霜手里抢过木盆。
“随你吧。”撇撇嘴,拒霜去床上拿起未做完的绣活,一针一线的绣着。叶歌自去打了热水,泡了脚。在外面倒了水,用青盐擦了牙回屋,见拒霜已起身脱了外衣,正要上床。叶歌对着手哈了哈气,搓搓手,说道:“怎么今晚这么早就要睡了?”
古人没有电视、电脑,晚上没有娱乐节目消遣,总是睡得很早,平时八点左右,也就是戌时就睡了,可今日才酉时,拒霜就上床了。
“干了大半天绣活,累了。”拒霜没回头,收拾着床铺。
叶歌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将王长忆的狐裘折好,拿在手里摸了摸,狐裘早已凉透,叶歌暗叹了口气,“明日拿去还给他吧。”想着,将狐裘放进柜子里,用手捋工整,关上柜门。转身见拒霜已上床躺好,面朝墙睡着。叶歌脱了外衣,打了个哆嗦,赶紧吹熄油灯,飞快的躺上床。
残醉未消,叶歌躺上床很快就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