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繁华,繁华不可一世。
这座四朝帝都,数百年未经兵火,在大成的百年经营之下,仿佛这片无比广袤的土地上的所有财富都已汇集在这座城市。
刚刚走出那长而高阔的城门洞,路回等人就被京都的繁华冲了一个跟头。
这条通往城门的街道上,几乎挤满了人。有站在街中说书的,有围成一团看杂耍的,有乘轿而行的娇俏佳人,有那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有腰挎长剑的豪爽侠客,也有如方才那大婶一般的粗大妇人......人头攒动,车马辚辚。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卖零食小吃的、卖药材的、卖布匹绸缎的、卖时令水果的、卖花卖首饰的、卖字画的卖皮肉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商贩们的叫卖声,才子佳人的细语声,看杂耍的叫好声,街旁的丝竹声,抬轿脚夫的吆喝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带着夏日的热浪蜂拥而来,瞬间便能将初入京都的旅者冲的目迷五色,心神摇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成人的衣着打扮崇尚清贵风度,京都街头的青年士子中年大叔多是一袭青衫两幅广袖,走起路来襟摆随风飘拂,一副翩翩才子的模样。
至于京都女子,则多是素衣白纱,一副娴静模样,却只在胸前穿一件五彩抹胸争奇斗艳,露出锁骨以下雪白丰盈的两团乳肉,耀得人眼花缭乱。甚至有那妇人,时不时撩起衣襟擦擦肩窝脖颈上的香汗,直弄得那两团白肉微微晃颤,无比炫目。
也有那来自北方汗国的虬须黄眼汉子,不转睛地看着四周繁华,却忘了手中的骆驼缰绳,馋嘴的骆驼卷起街旁摊上的时令鲜果大口咀嚼,惹得老板娘掐着腰怒骂,混不顾胸前几欲跳出来的肉球。
路回等人走在街上,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慢,竟似走不动了……
伍浩拿着一串糖人,翻来覆去的看着,却不舍得吃。
“少爷,咱们须要找个人问问路。”边义偷眼看看旁边路过的两团白肉,低声说道。
“咳,咳,是要找个人问问。”路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摇曳的细腰丰臀,随口回答。
京都繁华,繁华不可一世!
......
走过长街,几个人的眼睛渐渐适应了京都,只觉得这四周的喧闹声也小了许多,这才想起自己仍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在何方。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此时这句话正好可以用到吴跃骅身上。他是大成士子,往日也曾到过京都,自然不是这两个山里人和一个边塞小娃娃可以比的。
只见他面带微笑走向街旁店铺,问了几句,又面带微笑走了回来。行走间两袖挥洒,明明一身短罩衣,却硬生生被他走出几分潇洒风度。
“问清楚了?”路回白了他一眼。
“少爷,问清楚了。”
“走吧。”
......
“这位公子请留步!”
街旁突然传来一声底气十足的大喝,把伍浩吓得差点丢掉手中化了一半的糖人。
随着这声大喝,似乎听到什么号令一般,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忽然窜出一堆人。大家纷纷站在门口,双手抱肩,似乎在等着看戏。
一个书画店门口,摆着张粗陋不堪的长条桌,那桌面几乎比台州小院的破木门还要破。桌子前面,竖着一支烂竹竿,竹竿上挑着面快要看不出颜色的旗子,上面七个大字:铁口神算莫中天......
桌子后面,是一个面目清癯的鹰钩鼻中年帅哥,双目灼灼有神,正在对他做拈花微笑状。
“这位先生是在叫我?”路回有点愣,看这样子,这位中年帅哥应该是个算命卜卦的,难道我看着像羊牯?
“正是。”中年帅哥对着他拱拱手,那一双手生得手指修长,极为秀气。
“先生有何事?”
“在下偶见公子,见公子骨格清奇,实非凡品,将来必定贵不可言......但前途多舛,或有不安,在下一时兴起,愿为公子算上一卦......算得不准绝不收钱!”
“算得不准不收钱?”无论前世今生,路回从不相信命运一说,当然,期望一个杀手相信命运本来就是笑话。他初来京都,竟被人看成羊牯,却忍不住要逗逗这人。至于算得准还是不准,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他偏执的毛病又犯了......
“不准不收钱!”中年帅哥依旧面带高深莫测的微笑,只是脸上那个鹰钩鼻稍稍有碍于他一身的仙风道骨。
“好!便请先生算来。”
这个应该叫做莫中天的中年帅哥一脸深沉的看着路回,无奈他长了一双桃花眼,就是再作出深沉样子,看起来也有些轻浮。
半晌过后,莫中天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
路回心里忍不住偷笑。在这个年代,这个中年帅哥说来其实也是颇有些手段,从叫住自己开始,一步步套路严谨,却似乎是一个科班出身的骗子。
但路回生在前世,又极擅分析别人心理,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什么骗子手段他没听过?
“先生可是已算出什么?”路回眼神真诚,态度端正。
其实他的心理很阴暗:只有顺着莫中天说话,才能把他捧起来。而捧得越高,也就可以把他摔得越重。
“公子从远方来,第一次来京都!”
“咳,咳.......先生这也是算出来的?”路回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你妹啊,长得帅就可以随便忽悠吗?就凭我们几个刚才在街上风尘仆仆,傻傻乎乎的样子,呆子都能看出我们是从远方来
“这个不需要算......”
好吧,算你识相......
莫中天又看看路回,继续说道:“公子骨格清奇,器宇轩昂,天庭饱满,神气十足,真的是在下这些年来都是少见之人,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啊!”
又来了,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路回也不说话,仍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
“要知道人之面相总有盈亏、盛衰、粗疏、喜滞之分。公子却是三停均匀,阴阳平衡,实属难得。本来长眉入鬓带有煞气和折福之像,却被双目温润之光所抵......恩,是了!”
说到这里,莫中天突然顿了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
“先生,有何发现?”路回连忙跟上一句,表现得极为配合。
“公子,你父在母先亡,可是准的?”
“此话何解?”路回当然不吃这一套,这都什么老套路了,想忽悠我?
“这个,令尊尚健在,但令堂早已仙逝......”莫中天似乎咬了咬牙,突然有点不按套路出牌,把话说的一清二楚。
“啊......先生请算下去。”蒙的吧......路回心中有点愣怔,却不说准与不准。
莫中天微微一笑,似乎是舒了口气,继续端详路回。
看到莫中天这个样子,路回基本可以认定他是蒙的,却不禁佩服他的胆量,这要是蒙错了,还不得被人掀了摊子?
“咦!不对啊?”莫中天突然又说道。
“先生又有何发现?”
“这个......这个,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请讲!”路回装作一副急切样子,心里却越来越乐。到了这个时候,料想莫中天必定会说自己要有血光之灾什么的巴拉巴拉......
“公子这面相,似乎......似乎是早夭之命啊!”
“啊!?”莫中天再次不按套路出牌,路回这下却有点傻了眼,江湖骗子哪有这么说话的,遇上脾气暴躁的,恐怕不等他说完就会将其揍个半死,“先生的意思,难道我不该活到现在?”
“不对......不对!”莫中天摇摇头,“按公子的面相,的的确确不该活到现在......公子必定遭遇莫大机缘,才能逆天改命!”
“莫大机缘?”路回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心里却已翻江倒海。
可不是吗,这具身体的主人其实早就死了,若非自己穿越过来,哪里还有路回这个人!
即便是自己,如果没有二师兄和五师兄耗费自身浑厚元力相救,恐怕也早已灰飞烟灭......这个桃花眼帅哥,难道真有如此窥透天机的能耐!?
莫中天却猜不出路回的心思,只是看着他的脸继续说道:“公子本是早夭之像,按理说绝活不过一两岁,但既然遇了这机缘,将来前程却越发不可限量。只是中途或有大波折,公子尚需谨守本心,不可灰心丧气,方能成就一番大事!”
这几句话,莫中天却又说的套路严谨,完全一副江湖骗子的做法。路回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微微点头,心中却已开始半信半疑。
“这位先生,烦劳您帮我家少爷算一算,他父亲现在何方。”边义却忍不住在后面插话。
吴跃骅和伍浩站在一边还罢了,边义对路回的身世却是知道的再清楚不过。听了莫中天这几句话,如果说路回尚且半信半疑,那边义则已将这位“铁口神算”当做了神人一般,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他心目中,天大的事也没有为老爷和表小姐报仇重要,此事已成谜团。但只要能找到路回少爷的生身父亲,想必就能揭开这个谜团。
“好的,公子可否伸手与我一观?”
......
莫中天端着路回的手掌细细打量,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渐变,最后竟然有些发青发白。
突然,他呼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手拽住竹竿,一手夹起破木桌,转头就跑。
“哎?先生,先生......你这是何意?”边义在后面着急叫道。
莫中天头也不回:“我算不出来,不要钱了!”语气十分惶急,似乎被债主追债一般。话未说完,身影转进一条小巷消失不见。
“喔~~~又跑喽!”
“铁嘴神算莫中天又跑喽!”四周本来静静站着的街坊纷纷哄笑,似乎这场景早已见了不是一次两次。
路回看看这些人,心里不禁苦笑,这京都人,怎的如此爱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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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一天了也没个举手的。
话说,我这里其实有5000,000字的存稿,本来想爆发一下子上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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