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么叫自讨苦吃，顾樨今天算是领教到了。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快三十的心理年龄，去跟一个才十三岁，半大不小的孩子辩驳，准是能辩赢的。
可是当他们俩就这“朋友”两字辩驳了快十分钟后，顾樨猛然发现，自己是陪着袁杰一块儿犯弱智。弱智秀下限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辩不赢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
因为一上午的消耗，这会儿到了吃饭点，肚子明显地发出抗议，顾樨和袁杰都耐不住肚子饿，各自找了台阶，结束了这一场没有结果的辩驳，各自吃饭去。
十分钟后，两人却又在校外的小饭馆里不期而遇了。
袁杰看见顾樨，毫不掩饰面上的气呼呼，就像见了仇人似的。就因为顾樨跟他辩的那几分钟，害的他错过了食堂的黄金点，等他匆匆忙忙赶去食堂的时候，基本上好菜都卖光了，下一批菜肴端出来，还得等十分钟。袁杰等不过那十分钟，只好决定出来吃。
顾樨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袁杰一眼就看见她面前的那一客鸭腿饭，那只大大的鸭腿，引诱地他口水直冒。原本还没想好吃什么，这会儿都不用多想，直接也出声喊了一客鸭腿饭。同时，想挑个离顾樨较远的位置。可惜大中午的，吃饭的人又多，哪能如他愿，最后只能挑了个离顾樨三人远的位置坐下。
五块钱的客饭，一只大鸭腿外加两样素菜，对于这时候的孩子们来说，吃的好而且还吃不完。
顾樨奉行细嚼慢咽，而袁杰则像是不愿和顾樨同一屋子吃饭，吃饭速度明显是狼吞虎咽。顾樨才吃到一半儿，他就已经用纸巾擦着嘴巴，准备掏钱付账了。
鉴于之前那场辩驳的胜负难分，顾樨也没去搭理袁杰，一边儿慢慢啃着鸭腿，一边儿又回过头去想顾栋诚当兵的事情。
毕竟是年代久远的事情，当时的她又是不爱管闲事的性子，记不得那么多，只依稀记着顾栋诚离家的时候是11月份。也就是说，距离他当兵去的时间，还剩下2个月。如果她要阻止顾栋诚去当兵，就必须在这2个月内搞定。
爸爸的拜把兄弟，虽然见过几面，但都是匆匆忙忙间见得，她也没特意去记过那位叔叔，一时间实在是对不上号。
要是爸爸去找他的拜把兄弟的时候，能将她捎带上就好了，破坏起来也比较容易。但是，经过昨夜的情形，估计爸爸也不会带着她。顾樨又忍不住开始责怪自己的行事冲动。欲速则不达，她不该那么急进。
就在顾樨忙着责怪自己的时候，袁杰涨着一张猪肝色的脸，万分扭捏地凑到了顾樨身旁，声若蚊呐地唤她，“顾樨。”
顾樨闻声往旁一看。
袁杰心里挣扎，面上更红，一路都红到了耳朵根。
“我……嗯，你有多余的钱吗？”问话，袁杰局促地两手交握了下。
顾樨懵了一下，用了几秒才回过神，上下看看局促不安的袁杰，直白地问他，“饭钱不够？”
被猜中，袁杰更是不好意思。忙是解释，“走太急了，忘了早上把钱放书包袋里了。身上的钱不够。”世上最悲剧的是什么？不是吃霸王餐。而是这霸王餐竟然是吃完掏钱的那种。
翻遍全身上下，就只掏出一碗小馄饨的钱。可是他偏偏叫了等于两碗小馄饨钱的鸭腿饭，小馆子里除了顾樨外，还就没别的同学了。袁杰从来没觉得这样囧过。
“借我3块钱就好，我回了教室就还你。”袁杰急急地保证。
这时候的孩子们手里的零花钱也不见得多，袁杰心里也没底，顾樨身上会不会有多余的钱借他。如果她借不出钱来，那或许还能请她帮他回教室取钱。这么想着，再看向顾樨的眼神再不复之前的气呼呼和扭捏。
看着袁杰一副幼鹿无害的模样，顾樨也不多说，直接从口袋里取出小钱包，自内取出一张五元纸币递给袁杰。
看见那张纸币，袁杰眼一亮，唯恐顾樨临阵收回，忙不迭地接过，一个劲的对顾樨说谢谢。原先的什么尴尬，什么流言蜚语，什么利用这类的，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当即就把顾樨划分到好人的范畴里了。
付完了饭钱，袁杰和顾樨一块儿回学校。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路上袁杰总想是不是该和顾樨说什么。到是顾樨一副心无旁骛地模样，只管往前走。
九月的天还很热，特别是大中午的时候，太阳热辣辣地投射而下，通往学校的街道一边是小店，一边是学校围墙，没有任何树木遮阴，两人才走了一小段已经满额头都是汗了。
顾樨心系教室里的风扇，吹惯了空调的人，耐不得一点热，自然是步伐匆匆。到了后来，完全是袁杰追着顾樨跑，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两人回了教室的时间正好是午间自习开始的时候，对于顾樨和袁杰一块儿回教室的行为，当然逃不掉爱八卦的同学的口，已经降温被忘却的老八卦，又一次被炒热了起来。
闲言碎语在顾樨坐下后，就不停地往她耳朵里钻。顾樨恼的真想好好教训一顿她的同桌，王婉琳。也不知道王婉琳的口水为什么会那么多，讲得都不累，害的她原本想要预习一下数学的打算泡汤。
直到一点整，上课铃打起，数学老师准点步入教室，她才真正得到清净。
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的是，袁杰再不会躲着她。当她慷慨解囊的时候，顾樨就吃准了，所以这绯闻的杀伤力，已经小的没什么伤害力了。
“同学们，今天课堂测验，大家把课本放在桌上，不要作弊。”数学老师姓易，名快良。学生人称一块两毛。特征和班主任刘晓明差不多，也是聪明绝顶。不过为人较严厉，所以他的课基本没人敢放肆。
在听得易老师说今天这堂课是随堂测验的时候，全班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顾樨也不例外。
她的日子是不是太好过了，竟然都忘记了这桩让她人生发生改变的大事情。
“同学们，本次随堂小测验的成绩会计入学期末的平时成绩。”易快良一边各组发放试卷，一边提醒学生们。
考卷拿到手，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关心易快良说的话，大脑一片空白才是最大的问题。
像这种小测验的试卷，都是易快良根据他自己的教学进度，自己出的。旨在抽查过去一段时间学生们的学习情况，今后的三年里，学生们将会经历数也数不清的这种考试。
而且易快良的狠辣之处则在于，每一次的考试，他都会要求家长签名。顾樨明白，这也是她后来不爱学习的一大原因。父母看着差劲的分数，自然就没有好脸色，也不会鼓励她下次努力，她自然也会因为父母冷淡的态度而更加的自暴自弃。
“天呐。开学才一个礼拜就要考试，这个老师真是魔鬼。”两手捧着卷子，王婉琳狠狠地瞪了眼讲台上的易快良，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什么杀父仇人。
顾樨抓了抓头皮，仔细的过了遍试卷题目，毫无疑问的是试卷题目大多都是易快良上课时候讲解过的题目，有几题还是回家作业的题目，她都有认真听讲，也都有认真完成回家作业，答出这些题目，应该不难。
可是……，坏就坏在，她的心里很乱。当历史的轨迹行到这十足影响性的一刻，她慌乱的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