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示无债一身轻啊!!!!真不容易~~~5555)元承安对她表示绝望。“如果出现了凌汛现象,则上游的水不能通畅流泻,遇到中游的坚冰时就会漫过其上,且水和冰之间碰撞会产生极其强烈的冲击力,再加之上游和中游之间落差巨大,冲击力更甚,这就很容易形成水患。”他顿了顿,偏着头若有所思道:“到时候中游的难民必定只能向上游逃窜求救,关内也将遭到严重破坏,便像冬眠的毒蛇猛兽,遭遇最不堪一击的时期。兴许十三爷正是看中有此命门可掐,才先发制人走了这一步棋。”
心韵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相关地理知识,最后得到一个结论,就是初中的地理课她基本上都会周公去了。虽说这关于“凌汛”的知识在现代教育中不过是初级层面的,但对于有几百、几千年相隔的古人来说,这却应当属于一个相当专业和非大众化的层面,何况像小安子这样普普通通的身份,大概连学堂都没上过几年,能由玄绍勋一句简简单单的事态描述联想到这些东西,应算是颇有些境界的。心韵再一次对他的言论感到意外,道:“不错啊小安子,懂得真不少!”想了想又吐出后半句道:“果然担得起我贴身丫鬟的重任。”
元承安横她一眼,“你莫要有事无事就提‘贴身丫鬟’这事儿,我好歹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子!”
心韵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知道这叫啥不?你这叫职业歧视!这种心态和行为是可耻的,没听过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啊?”
“胡扯乱侃!”他懒理她说的那些奇怪话,转而自顾叹道:“这帝王之争真是如厮杀战场,心惊肉跳,半刻不容疏缓,处处都暗藏着一着不慎全盘皆输的危险。关内方才平定,看来新的一轮战争又要打响了。”
听着他的话,心韵也渐渐烦扰起来,毕竟现在她栖身在承王府之下,同十三爷的关系说不上好坏但着实复杂,搁在这两方阵营之间,状态似有些尴尬。她暗自琢磨了下,忽然觉得自个儿的身份及其类似于许多狗血的宫廷剧女主,例如什么前朝嫔妃转嫁当场帝王啦,什么太子的女人勾搭上王爷啦……总之她从九爷的府上莫名就跳槽到了十三爷这里,并同这两人之间总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于是这种扭曲的过程让她在眼下的局势中陷入了为难,到底应该偏向哪一边呢?
元承安见她半天没有吭声,便转脸去看,她正胳膊弯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前额轻蹙,小嘴微撅,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他猜出她心思为何,于是假装顺口劝道:“你无须自寻烦恼,胜败乃兵家必承受之事,他们谁为王谁做寇都是理应承担的后果,这责任不需要旁人的担忧和怜悯。”
心韵把小嘴撅得更高,不满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无义呢,这两边都有我所熟识的人,眼见他们争个你死我活,谁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不往心里去?”
他见说她不通,干脆直接问道:“那你说说,你希望哪一边夺得胜利?”
按理来说,她自当脱口而出选择十四和九爷这一边,然而此刻真正需要回答时,心里却颇有些犹豫,只因脑海里正不断闪现出十三的张张剪影。她心里莫名浮上一种感觉:若是这个人最终不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若是他落成了阶下囚,那么,那脸上的忧伤和落寞该是如何叫人心疼。
“十四爷比十三爷要宅心仁厚许多,若果是他赢得了皇图霸业,我想应该不至于对兄弟赶尽杀绝吧。”
元承安冷笑一声道:“皇家子弟之间哪有什么兄弟情分,古往今来为了争夺天下而骨肉相残的例子不胜枚举,都像你这么妇人之仁,皇位坐两天就要被轰下来了。”
经他一说,心韵立刻联想起那些个被编剧用烂了的皇帝,李世民朱元璋朱棣雍正,他们哪个不是一上台就开始斩杀兄弟以绝后患,即便后来他们再如何慈悲为怀治理出太平盛世,最初之时也是凶狠残暴,眼里容不得半颗沙子。这样细细想来,她觉得自己对于十四爷其实也未有十分的了解和把握,但好在一切未到眼前,大家尚能糊糊涂涂的及时享乐。
如果,她能预见到将来那一片血流成河的厮杀和掠夺,如果她能先于梦中见到那荒凉萧索、残忍得刺痛肉眼的画面,她现在会不会奋不顾身的去阻止一切的发生呢?
哪怕同他从万劫不复中逃脱后仍要两相空望。
哪怕自己会消逝在这个异次元的平行时空里。
哪怕,曲未终,人先散。
三日过后,他们终于要踏上了回城的路途,连日来受过恩惠的百姓们都拖家带口的拥到关口来送行,并纷纷拿了礼物相送。有的拿了一大早现煮的红壳鸡蛋,有的拿了自家腌制的咸鱼,还有的送上一坛子泡菜,以及腊肉香肠,火腿蜜饯,甜酒梅干等。十四毕竟是个王爷身份,总不能同大伙打成一片涕泪相迎,于是摆出官腔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钻进了马车等候。心韵站在车前一一接过大伙的心意,看着他们热忱真实的面孔,眼里倒映的是多么美好的自己,于是一度心酸哽咽,难以出声。她努力保持着最甜美的微笑,因为她希望自己带给这片土地的全是乐观和坚韧,是他们心中可以一直依靠和回味的彼岸之花,能够一直鼓励他们不被任何挫折击倒。
最后送上礼物的是那个粉嘟嘟的小胖墩,心韵蹲下身捏捏他肥脸蛋,道:“小兔崽子,我以为你又赖着你阿爹不肯起床呢,算你还有点良心!”
胖墩儿不满的撅了撅嘴,道:“谁赖床了!我们可是整整画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呢。”
心韵看了看站在他左右的孩子们,个个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时不时还伸出小手使劲揉巴眼睛,她鼻腔里又是一酸,眼睛立刻就泛红了,强忍着笑道:“是画了画送我么?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胖墩连忙摇摇头,“不行不行,等你看不见我们了才能拿出来看!”
“臭小子,你还会害羞的么!”
这时车内传出玄绍勋幽幽的催促声:“还磨蹭什么!我们可是要赶在天黑之前到驿站落脚的。”